第24章 密謀警告
涼亭內,阿史那邏鶻重新將狼牙項鏈帶回了她脖頸,邊戴邊說了早朝上的事情,見商淩月憤怒難掩的眸色,低沉道:“方才芮娘眼睛紅腫,公主也麵有哀色,可是與皇後娘娘有關?皇後現在處境如何?”
商淩月見他不隨著聖旨稱呼廢後,眸色微有澀然,也不知為何會信任他,或許是聖旨緣故,詳細告訴了她昨日所見,以及蘇朝恩的威脅。
阿史那邏鶻聽罷麵不改色,隻是出口的聲音變得沉重:“竟是如此。”
商淩月眼裏又有了淚,急忙垂下眼簾掩飾阻擋流下來。
阿史那邏鶻見狀擁緊了她,貼在她耳邊道:“公主日後可以信任臣,臣誓死為公主盡忠。”
商淩月聞言對未來的茫然無措才散去,覺得心裏有了支撐,強壓下悲傷,凝視他:“多謝郡王。”心頭不由對他多了些親近之感。
阿史那邏鶻看出她仿佛道:“在開始談話前,臣先請公主放下心結,不必對臣有何芥蒂。賜婚聖旨是臣親自向陛下所求,根本目的是為了能名正言順接近公主,謀劃除去蘇朝恩父子,一旦成功,這倒聖旨便作廢,臣絕不敢褻瀆公主。”
商淩月驚得眼簾霎時抬起,墨藍色的明媚眸中全是不可置信:“郡王?”
阿史那邏鶻轉眸凝視她,見她神采,眸底幽光暗藏,恭敬沉穩道:“臣絕不敢欺騙公主殿下。公主之前將臣當做宓兒的父王,之後依然,不必因顧念臣的感受而委屈自己,臣多謝公主仁厚體念之意。”
商淩月自從接到聖旨就壓在心裏的沉墜感瞬間煙消雲散,要多自在有多自在,眸底登時浮現了輕鬆,早知如此她還擔心個啥勁兒啊:“竟是如此。”
阿史那邏鶻見她對自己的真實想法,也並無不喜,平靜凝眸道:“臣將計劃說出,公主認真考慮好了再決定是否答應。臣曉得公主有□□之心,才能有我們接下裏的談話,但□□非一時興起,其艱難危險非比尋常,一旦事情敗露,便有性命危險,臣希望公主考慮好。”
商淩月麵上笑意凝住,阿史那邏鶻考慮倒是周全,她想報仇,恨不得把蘇朝恩千刀萬剮,可現實卻也很殘酷,蘇朝恩父子遍布商姒帝國的勢力不是說著玩兒的,而且她還得問過月兒,一旦她有機會穿越回現代,接下去不論是何過程和結果都要月兒承擔,點了點頭:“嗯。”
阿史那邏鶻這才將早已和朝臣暗中擬好的詳細計劃說出。
商淩月聽罷記在了心裏,凝視他道:“我考慮好再告訴你決定。”他也隻有百分之六十的成功把握。
阿史那邏鶻頷首:“過幾日臣讓宓兒入宮陪伴公主,您要見臣了告知宓兒便可。臣已借口與公主培養感情請命繼續留京到過年。”
商淩月微笑嗯了一聲。
就在此時,“公主,”一聲出乎預料的聲音突然在遠處響起,阿史那邏鶻和商淩月轉眸望去,卻同時感覺到懷裏的身子倏然緊繃,仿如驚弓之鳥,戒備非常,阿史那邏鶻摟在她腰間的手加了力
道,看著來人笑道:“蘇公公!”
商淩月不知他何時來的,她和阿史那邏鶻摟摟抱抱,豈不是全被看見了,畏懼他而僵硬臉色又有些尷尬,感覺阿史那邏鶻舉止有保護的意思,這才想到他們有賜婚聖旨在,舉止親昵些也無可厚非,她若心虛,反而被蘇伯玉看出端倪,心頓時安下,盡量自然和阿史那邏鶻貼近站著,臉上換了笑意:“阿兄!你何時來的?”
蘇伯玉謙恭有禮站在涼亭外對二人施禮:“臣見過公主和郡王,臣半個時辰前奉義父之命來侍奉公主和郡王,一直在花園外站著,不敢打擾你們。如今午膳時辰,臣不得不出聲,禦膳房備了公主和郡王兩個人的禦膳,請公主和郡王移駕。”
商淩月心頭暗一驚,陰險的蘇朝恩,暗地裏隱藏的人不夠,還要再明著來個監視的人,麵上柔婉笑道:“阿兄快請起,不必多禮。”隨即轉向阿史那邏鶻:“我們去用膳吧。”
阿史那邏鶻的手這才從她腰間拿開,笑道:“臣遵旨。”
回到殿裏,商淩月讓蘇伯玉也一起坐著用膳,用過膳後,阿史那邏鶻未再多留,告辭離開,商淩月和蘇伯玉出殿送他。
回到殿裏後,隨在她身側的蘇伯玉突然出聲:“公主,臣有一言提醒,還請公主先恕臣不敬之罪。”
商淩月心裏咯噔一下,莫名緊張,回身暗暗戒備看著他笑道:“阿兄但說無妨。”
蘇伯玉文雅如玉的鳳眸中幾無笑意,凝視她道:“公主須小心奉義郡王,縱使未來你們會是夫妻,也不可對他太信任,否則對公主不利,以公主聰明定然能明白。”
商淩月從未見過他這副模樣,心頭惴惴畏懼,又聽他說的話惡心得厲害,他這是在威脅她,與三角眼太監如出一轍,都是蘇朝恩授意。蘇朝恩這個老家夥的動作真是快,隻怕因為她也視阿史那邏鶻為威脅。難怪阿史那邏鶻要謹慎和她議事,腹中冷笑嘲諷,恨意難解,麵上下意識露出了不解的笑道:“阿兄提醒,我會記著。”
蘇伯玉看出她不理解,卻是沒有像往常一樣解釋,隻俯身抱拳行禮:“公主記住就好,否則來日出了禍亂,如四年前一樣死傷無數,公主會追悔莫及。”
聽他提及四年前,隻有月兒跟她講過的那場誅殺他們父子的宮變,蘇朝恩在借用他的嘴警告她,商淩月聞言柔婉笑道:“多謝阿兄提醒,我年齡雖小,但事情輕重還是明白的,四年前血流成河的情形,我怎麽會忘了,要不是那幫大臣愚昧,也不必牽連那麽多無辜的人。”
蘇伯玉麵上終於浮現絲縷笑意,鳳眸柔和看著她:“公主比陛下聰慧許多,也明事理,義父和臣都能少操些心。當初若非公主年少於陛下,義父和臣定然會選擇輔佐公主。”
商淩月聽他這誇人,心頭慎得慌,他說的話絕不能照著字麵意思理解,否則她就算載大發了,將來怎麽死的都不知道,急忙謙虛笑著道:“阿兄這是在取笑我,皇位我可做不來,也從來沒想過。我就想當個無憂無慮的公主,皇兄才是最適合皇位的人,如今在阿翁和阿兄輔佐下,國泰民安,歌舞升平,我樂得每天清閑遊戲。”
蘇伯玉聞言笑了笑:“臣和義父倒真是羨慕公主!”
羨慕!來跟她換!商淩月強忍快要溢出口的諷刺和厭惡,擠著笑道:“阿兄說笑了,帝國清閑的人太多,可不能少了你和阿翁。”
又忍了他片刻,蘇伯玉終於告退離開。商淩月強壓在心口得恨沉在顯露在臉上,回到寢房暗問:“月兒,今日郡王說的話你也聽到了,你怎麽想的?”
月兒平靜,毫無衝動:“武姐姐,當初宮變李將軍他們有九成的把握,但最終還是失敗了。郡王好意,可成功的可能性太小,我不讚成。現在這樣就夠了,我和皇兄能活著,傀儡就傀儡吧,我別無所求,我不想再看到更多無辜的人因為我們死亡了,見過那夜血流成河,不止皇兄,我也被嚇破了膽,我不想讓那夜的情景重演。蘇伯玉的警告,姐姐放在心上。婚期到來前盡量不要與郡王往來,對姐姐沒有壞處,日後嫁了郡王到雲中城後姐姐想如何那是後話。這是我想要的路,姐姐就代我做出選擇吧。”
商淩月聞言苦笑歎了口氣:“我知道了,我聽你的。”未來她終究是要離開的,她不能意氣用事,將後續的危險和無窮無盡的恐懼留給她。月兒堅強柔韌,也非膽小懦弱之人,成了現在情形,那夜宮變的血腥可怖已非她能想象,她不曾經曆,也無法體味她的恐懼,此事必須對她負責。
月兒平和道:“姐姐心有不甘?”
商淩月也未隱瞞,沉沉道:“我不信扳不倒蘇朝恩父子。”
月兒苦笑了笑:“我和皇兄也曾像姐姐這麽想,可四年前那夜徹底讓我們清醒,那時李將軍和我們完全勝券在握,竟是出了叛徒,李將軍最信任出生入死過的副將,他是蘇朝恩的人,早就安插的眼線,功敗垂成,全軍覆沒。”
商淩月聞言心頭震顫,驟然哎了一聲垂下眼簾泄氣趴在床榻上,沉默不語,心口憋悶難受。若非她深陷其中,隻把這一場穿越當做古代曆史來讀,真正要佩服得蘇朝恩五體投地!這個陰險歹毒的太監居然如此操控局勢,他簡直就不是人!
良久後她闔住了眸,眼睫唯有淚光,低低道:“月兒,等蘇朝恩解禁後我就立即去探望皇兄,陪他一起用晚膳。”聲音沙啞酸苦。
月兒沙啞“嗯”了一聲。
話音落後,商淩月趴著不知不覺睡著。
五日後上午,蘇朝恩所下皇帝要靜養的命令解除,商淩月得到消息,當即就帶著芮娘臭臭,和另外三名宮女,三名寺人坐上玉攆去了甘露殿。
自從那日下午後,她已經有五日沒有見到商恒之,殿門打開後,露出了裏麵的情形,商淩月本還平靜的眼睛驟然暴怒,難以置信竟是這等模樣,眼簾發熱哀傷痛心得滾下淚來,急忙撩起裙擺飛奔了進去:“皇兄!快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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