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公主驚嚇
蘇伯玉看得出來蘇朝恩耐心漸失,暗眼看了眼痛苦欲絕卻強忍著,嘴唇慘白顫抖的商恒之,他想說話卻說不出來,恭敬道:“陛下可是喉嚨不適無法出聲?若是的話,陛下可以點頭搖頭示意臣決定,陛下同意郡王的求婚請求麽?”
商恒之曉得他這是再給他找台階下,渾身無力耷拉下了哀傷的臉,微不可見的緩慢點了下頭。
蘇伯玉拱手道:“臣明白了。”隨即恭敬望向蘇朝恩:“陛下同意賜婚。”
蘇朝恩笑意中寒意瞬間消散,仿如霧散雲開,笑望向台階下的眾臣:“陛下不舍公主,雖是有意賜婚,但有傷別之情繞懷,泣不能成聲,咱家恭受禦意,代為宣旨,奉義郡王阿史那邏鶻聽旨。”
阿史那邏鶻拱手:“臣在。”
蘇朝恩老朽的聲音尖陰笑道:“賜長風公主下降於你,命欽天監擇選良辰吉日成婚。”
阿史那邏鶻沉穩笑道:“臣謝陛下隆恩。”
蘇朝恩隨即看向朝臣中的禮部尚書:“下去擬旨吧。”隨即退朝。
薰風殿,商淩月正與阿史那宓兒談天說地,興致勃勃,女官進入稟報打斷了她們:“啟稟公主,奉義郡王前來接郡主回去,已經等了一個時辰。”
“什麽!”商淩月話音一頓,笑意驚訝散去:“奉義郡王已經來了一個時辰!你怎麽不早些稟報!”
女官不敢隱瞞:“是郡王不讓奴婢出聲,他不急著出宮,讓公主和郡主盡興。”
阿史那邏鶻還真是個體貼的好父親啊,商淩月急忙看向阿史那宓兒,笑道:“走吧,我送你出去。”
阿史那宓兒滿臉的輕鬆歡快散去,看著她無趣道:“等父王離開後再入宮見你。”
商淩月笑“嗯”一聲,拉著她從席墊上站起:“好好陪你父王吧,這一別你們要再見麵就是幾個月後了。”
二人走出房外,阿史那邏鶻正側對她們,負手立在殿中央望著殿門外,身形俊偉,渾身上下都透露著威穩霸氣,確切的說是武將身上才會有的殺伐之氣。
怎麽看這奉義郡王都是種視覺享受,他的容貌氣派,擱在現代他演電影一定火。
商淩月邊想邊笑著,對站住的阿史那宓兒道:“去吧。”
阿史那邏鶻聞言這才回思,轉身見她一身湖水色秋裳,笑容柔婉看著他和宓兒,心頭一動,抱臂對她沉穩行禮,看去說不出的高貴威嚴:“臣阿史那邏鶻見過公主。”
商淩月笑道:“郡王不必多禮,既來了,該早讓女官通稟,讓郡王久等。”說著推了把還想留下來的阿史那宓兒。
她才走到阿史那邏鶻跟前,不情願道:“父王。”
阿史那邏鶻起身看了眼她,轉而凝視商淩月恭敬道:“宓兒叨擾公主了,臣帶她告退。”
商淩月笑著頷首:“我送你們。”身後的婢女急忙去準備了蓑衣和傘。
阿史那邏鶻待著阿史那宓兒步行出了薰風門後,再也看不到身影,商淩月才在轉身往殿裏走,婢女打著傘緊隨其後。卻不料剛到門口,突然見殿右側蘇伯玉手拿一個卷軸,三名內常侍,三名宮女跟隨出現。
愣了下,商淩月停下步子進入戒備狀態,狐疑望著,蘇伯玉手中那明黃?色的,跟皇兄龍袍一個色兒的應該是聖旨,臉上同時掛上歡迎他來的詫異笑意:“阿兄!”
蘇伯玉走近後,彎腰恭敬道:“臣見過公主。”身後的宮人們一並行禮。
商淩月看向他手中之物,清澈明亮的墨藍色眸中全是好奇:“阿兄請起,你手裏這是?”
蘇伯玉起身,狹長的丹鳳眼中噙著濃得化不開的笑:“公主大喜,臣恭喜公主。”
“我,”商淩月愣住,茫然蹙眉:“我?我有什麽喜?”
蘇伯玉笑著請她先入殿,在殿內才展開聖旨道:“長風公主接旨。”
皇兄怎麽會突然給她下旨,商淩月狐疑正對著蘇伯玉輕撩裙擺跪下:“長風公主商淩月聽旨。”
蘇伯玉啟唇道:“皇帝永泰四年九月初八詔曰:長風公主,朕之妹,係聖德端順皇後所出,身份貴重,資淑靈於宸極,稟明訓於軒曜,皎若夜月之照瓊林,爛若晨霞之映珠浦,旦夕盡歡與朕身邊,朕特疼愛。今公主年近及笄,適婚嫁之時,聞單於都護府大都護奉義郡王阿史那邏鶻人品貴重、儀表堂堂,英武非凡,與公主婚配堪稱天設地造,朕心甚悅,為成佳人之美,茲將長風公主下降奉義郡阿史那邏鶻,一切禮儀由禮部尚書與欽天監商議後待辦,婚期定在明年三月初二,欽此。”
賜婚!商淩月瞬間呆住,騰得抬頭看向蘇伯玉。還是嫁給宓兒她父王!開什麽國際玩笑!
蘇伯玉看她毫不掩飾的神色,闔住聖旨,溫和笑著俯身提醒:“公主,請接旨吧。”
商淩月聞聲才從震驚中醒過來,盯著他含笑的鳳眸,急問:“這怎麽回事?皇兄怎麽突然要把我嫁出去?我還沒想要嫁人啊。”
蘇伯玉笑著撩起下擺蹲下,將聖旨遞到她手邊:“公主先接下聖旨,臣再詳細告知公主。”
商淩月嚇得手往懷裏一縮,滿臉不情願,也顧不上偽裝,戒備盯著聖旨,仿如它是洪水猛獸:“我要接下,豈不是就要嫁人!”
蘇伯玉看著她明顯受到驚嚇的臉,沒有了平素一絲的端莊柔美,頗有些可憐,溫和安撫笑道:“聖旨已下,公主就是不接,到了欽天監擇定的婚期也要下降奉義郡王,還會落個抗旨不遵的死罪。”
商淩月瞬間淚崩,該死的蘇伯玉這不就是告訴她,要麽死,要麽嫁麽,這究竟是咋地一回事!皇兄怎麽會下了這麽個聖旨!如喪考妣得盯著他手中之物,趕緊用意念問月兒,她該怎麽辦?
月兒似乎對這種事已經習慣了,平靜勸她接下,蘇朝恩父子擺布朝政,皇兄縱使兄妹分離痛心疾首卻也無能為力屈服下了聖旨,她還能有其他選擇麽。這聖旨明顯是蘇朝恩的意思,他要讓她嫁給阿史那邏鶻。
該死的蘇朝恩,該死的蘇伯玉,你們兩個挨千刀的,商淩月聽後才醒悟過來商恒之也是被擺布的,剛才竟沒想到是蘇朝恩這茬,心口一堵,苦巴巴強顏歡笑伸手:“淩月接旨。”
蘇伯玉笑著把聖旨放在她手中,順勢攙扶著她胳膊扶起她,一股熱氣從他手掌心傳到肌膚上,商淩月緊張得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可也不能推開他的手,強忍著站起,隨後盡量不太明顯極快得抽回胳膊,苦笑看著他:“多謝阿兄,阿兄現在可以給說說這賜婚是怎麽回事了吧?”
她剛剛不情願的臉被蘇伯玉看見,肯定全要告訴蘇朝恩,她不是自掘墳墓麽,她怎麽剛才就控製不住暴露情緒了。
心裏想著她臉上的表情更苦了,蘇伯玉看見,收回手,笑道:“公主不必擔心,奉義郡王雖年齡大些,但必會疼愛公主,此次賜婚起因便是郡王親自向皇上求婚。”
“什麽?”商淩月聞言墨藍色的眼睛瞪得溜圓,阿史那邏鶻求的!這怎麽回事?
蘇伯玉隨即恭敬笑著將早朝上的事情詳細說出。
商淩月聽罷已經不知道怎麽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了,腦中一團亂麻,呆滯看著蘇伯玉道:“他喜歡我?”這都哪兒跟哪兒啊!阿史那邏鶻怎麽莫名其妙的喜歡她?
蘇伯玉恭敬頷首:“郡王親口所言,臣一字不落轉述,萬萬不敢欺騙公主。”
商淩月眉心陡擰成了死結,阿史那邏鶻,他怎麽偏偏看上這具身體,連上今日他們總共也就見過兩麵:“他就算喜歡我,也該問問我喜不喜歡他啊!”
蘇伯玉聞言輕笑道:“郡王英雄沉穩,品貌出眾,威武不凡,更是突厥王族之後,血統尊貴,為我商姒帝國有功之臣,又專情於公主,必會盡情盡心愛護公主,視公主為至寶,縱使公主現在不喜歡,日後嫁過去,也不會受苦,日久總會生情,陛下正是考慮到此,才願將公主下降。”
商淩月暗咒一聲,她是商令月,還是你蘇伯玉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再好也得本人喜歡才是行好不好,真肯定不是商恒之的意思,蘇朝恩父子這倆打著他的旗號做陰險卑鄙的事,麵上平靜下來,苦笑凝視他:“多謝阿兄好意,郡王確如你所言很好,但他是宓兒的父王,宓兒又是我好友,這聖旨一下,我一躍成了她的後娘,這也怪別扭的,一時接受不了。若沒有這層,能嫁給郡王,我確實該感激皇兄為我挑了個好駙馬。”
頓了頓,她低頭陷入回憶,片刻後笑凝他道:“那日見奉義郡王,我印象也很好,剛才接聖旨時的情形就別告訴皇兄了,省得他擔心,也許真像阿兄說的,我與郡王日久能生情。”
蘇伯玉凝視著她眸底閃動的波光,眸斂精芒,未曾摔傷頭的公主不會如此說話的,笑道:“臣遵旨。”
蘇伯玉隨後告退離開,商淩月回到寢房啪得一把扔掉聖旨,整個身子軟趴在床榻上,把頭死死埋在枕頭裏,有氣無力哭喪道:“月兒,你說我該怎麽辦呀!萬一真到了婚期,我還遲遲回不去家鄉,就得嫁給阿史那邏鶻,他肯定要洞房,想想我都別扭,雖然這身子是你的,可有感覺的現在是我,他怎麽就看上我了,他看上我什麽了,又蠢又笨,什麽都不知道,他真是瘋了!”
說完喘了口氣,又接著道:“就算我能回家了,可給你留了這麽個爛攤子,到時候得你嫁給他。一定是設宴的時候出的問題,我一時興卻害了你,煩死我了,你說這該怎麽辦?有沒有辦法讓這道賜婚聖旨作廢?”
一直隱藏不出聲的月兒苦笑了笑:“我們隻是蘇朝恩父子手裏的一步棋,他想把我們放在那裏皆有用意。奉義郡王求婚是情難自已,蘇朝恩同意賜婚卻非一時興起,必有其不可告人的算計,不可能收回這道聖旨。”
說完後,沉默片刻,她又補充道:“除非奉義郡王突然死去,蘇朝恩的算計落空,否則隻能受他擺布嫁給奉義郡王。”
奉義郡王怎麽可能死!她也不能因為一己私利就惡毒詛咒奉義郡王死,人不過就喜歡她而已,恰好還被蘇朝恩利用了,商淩月煩躁捶了下床榻:“該死的!”就算跟阿史那邏鶻說清楚不喜歡他,也無濟於事啊。
她現在算是知道當個傀儡有多可恨!自己的命運完全任別人操弄,卻毫無反抗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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