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真情陰謀

周昌邑靠向他懷裏,手指輕摸著他胸口:“沒什麽,我就是想獨占你,剛才站在門外,聽你們的聲音,我嫉妒得都快要發瘋了。”

蘇伯玉聞言笑意變濃,按住他在胸口作亂的手,低頭貼在他耳邊:“我答應你,隻要你高興。”

周昌邑沒想到他為了他放棄之前的計劃,一顆心驟然軟得能化成水,在他懷裏安安靜靜地靠了一會兒後,抽出手來:“你去陪小皇帝吧,天色不早了,好生休息,我回去了。”

蘇伯玉頷首:“我去送你。”

周昌邑當即阻止:“不用。”說完囑咐了高盡國好生伺候著,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殿裏隻剩下高盡國和他,蘇伯玉轉眸看向高盡國:“去查出是誰告訴了昌邑,明日帶來見我。”

高盡國恭敬領命:“是,奴才這就去。”蘇伯玉這才返回臥房。

第二天商淩月醒來時從未有過的舒服,隻覺數天的疲勞都在一夜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躺著一點兒都不想起,翻了個身,感覺一隻手突然落在她腰上,攔腰摟動她,商淩月頓時就鑽在了他懷裏,雙手搭在他胸口,蘇伯玉摩挲著他的腰身:“醒了?”

商淩月嗯了一聲,閉著眼還有些瞌睡問:“什麽時辰了?”

蘇伯玉:“午時。”

什麽!商淩月一驚,孩子,壞了,她急忙挺身便要坐起,她怎麽睡到這會兒了。

蘇伯玉一用力就把她又壓回了懷裏:“我已經吩咐了奶娘照看。”

商淩月這才放下心來,無奈看他:“我怎麽睡得這麽沉。”孩子哭都聽不見。

蘇伯玉道:“幾夜沒睡好,你太累了,今天什麽事都不用幹,就睡覺。”

商淩月失笑“哪有這樣補覺的。”說完想起他短短時間內到了陝州,路上怕也是不眠不休,白天黑夜趕路,還有追兵,收回視線就闔住了眸窩在他胸口:“也行,你陪我補吧。”

蘇伯玉闔住眸,指腹在她背上摩挲著:“嗯,一會兒高盡國送早膳過來,吃了再繼續睡。”

話音落後,殿裏又恢複了寧靜,沒過多久高盡國就送來早膳,二人穿上裏衣用了些就又回到床上,蘇伯玉摟著她說了兩句話就沒音了。商淩月抬頭看去,見他眉目睡得安穩,眉目舒展,難得見他這麽放鬆的睡容,微微勾了勾嘴角,竟是格外的開懷,放心闔住眼埋在了他肩頭,不知不覺也睡了過去。

此時的盤鎬,突魯讚聽罷回來的左將軍回報:“你是說蘇伯玉受了重傷,性命垂危?”

左將軍頷首:“是。”

突魯讚若有所思看向他:“本相知道了,你下去吧,”

左將軍離開後,書記官道:“相爺有何想法?”

突魯讚冷笑:“讓他逃脫了,這生死就不是由我們說了算,不必受此消息影響。”

第二日早朝,陝州行宮,蘇伯玉當堂對眾人說了盤鎬陷落的情況:“吐蕃大軍已經掌控盤鎬,扶立陛下的族弟陳國郡王為偽帝,大肆冊封留下的文武官員,已然成立了新朝廷,五日後就舉行登基大典。百姓生活倒是未受太大影響,一切如舊。”

文武百官聽了,霎時炸開了鍋,有人出列道:“陳國郡王天生癡傻,吐蕃人這是要假借陳果郡王號令天下人為他謀利。”

有人附和:“是啊。”

有人憤慨:“荒謬!陛下尚在此處,豈容他吐蕃放肆!還號令天下,癡心妄想!”

“冊封百官,吐蕃人太不把陛下放在眼中了。我們必須盡快收複失地。”

群情激奮中,鳳耀靈走出了隊列,拱手行禮道:“陛下,這正暴露了吐蕃人的弱處,從他們這些時日接連昭告天下的偽帝詔書便可見端倪,一天三令,甚至於朝令夕改,足見其內心惶恐,所以迫不及待要穩定局麵。局勢對我們而言大大有利。”

周昌邑出列,附和:“鳳相所言有理,臣也如此看。盤鎬非比西南諸州,是我帝國最中央,前進有黃河天險阻攔,他們不敢冒然再進,但要就此離開盤鎬,放棄侵占的土地離開,卻也不甘,現在除卻西南,西北,東北、東南都有我軍部署,一旦我軍三麵齊攻,他們唯有西南可退,若我們再截斷其退路,四麵合攻,便可圍殲吐蕃大軍,他們不是不知自己進退兩難的處境,且吐蕃軍心現在共傾向於繼續推進,奪取更多戰利品,縱突魯讚有心帶著戰利品退離,其他將領們也不會願意。由此觀之,我們雖主動讓出了盤鎬,但卻換取了有利地位。”

頓了頓,掃過鳳耀靈和蘇伯玉等人道:“時至今日,才明白鳳相和統軍為何要勸陛下撤離,現在我們進可攻退可守,吐蕃卻成了困獸,再凶猛的野獸關在籠子裏,也隻能任由我們擺布了。”

商淩月聽到這裏茅塞頓開,一下子心結解開,釋然了當初選擇撤離盤鎬,而非派軍支援的愧疚,她還是目光短淺,沒有能看到現在,否則現在他們定然還在兩軍交戰的水深火熱中,勝不能速勝,僵持不下,百姓才真正是遭了大罪。

隨後眾人一起商議如何收複失地,大致有了思路,但還要再行細致商定,一旦發兵,便要一鼓作氣奪回盤鎬和西南諸州,第二日早朝繼續。

下朝後,她將所想告訴了鳳耀靈,鳳耀靈平和笑道:“陛下能想通最好不過,臣就怕陛下鑽了牛角尖。”

商淩月想起自己之前那麽想他和蘇伯玉,雖不排除他們有那種私心,但卻微乎其微,他們胸中之丘壑,不是現如今的她能品度的,不好意思道:“你們是不是早就料到吐蕃人不會為難百姓?”

鳳耀靈頷首:“是。”

晚上,蘇伯玉來時,她也問了他相同的問題,蘇伯玉莞爾:“自然是。”

商淩月想不明白,匪夷所思望著他:“你們怎麽就敢肯定?”但凡侵略者哪有不燒殺搶掠的。

蘇伯玉拉著她坐到床邊,娓娓道來:“你還記得代宗皇帝時吐蕃也曾入侵的事情麽?”

“記得。”商淩月道,“鳳耀靈給我講過。”

蘇伯玉接著道:“那次吐蕃大軍在盤鎬燒殺搶掠,無所不作,最後待了不足十日,便不得不撤離,語氣說是朝廷的軍隊打退,不如說是被百姓。當年百姓憤怒下全部奮起反抗,上到七八十歲的老者,下到稚童婦孺,皆拿起武器,吐蕃軍隊防不勝防,損失慘重,以至於他們走在大街上都要十人以上,以防遭到百姓偷襲。”

鳳耀靈可沒說過還有這樣的事情,商淩月吃了一驚:“竟是如此。”

蘇伯玉頷首:“吐蕃大軍此次再去故地,如若還犯同樣的錯誤,便愚不可耐了。”

商淩月皺眉:“那也不一定就會放過百姓,完全可能報複,變本加厲對待他們啊。”

蘇伯玉捏了下她的手:“確實有這種可能,這就取決於率軍的元帥是什麽樣的人。若其睚眥必報,瞻前不顧後,此次百姓必難逃劫難,若以大局為重,深謀遠慮,則百姓可安然無恙。”

商淩月詫異:“那你怎麽知道這次吐蕃大元帥會是後者?”

蘇伯玉一揚眉毛:“你怎麽知道我知道?”

商淩月愣了下,下意識道:“你怎麽可能不知道!”

蘇伯玉看著她一副篤定你什麽事都知道的麵色,淡笑到:“領軍的人是突魯讚,他是吐蕃百年難得一遇的良相,更是出類拔萃的帥才。”

難得見他對什麽人評價這麽高,商淩月有些好奇,蘇伯玉繼續說道:“若非有他,鬆德讚普也不會短短數年內就一統吐蕃各部,再次強大起來,當年他們被我朝軍隊打敗,元氣大傷,一蹶不振……”蘇伯玉給她說了許多此人的事跡,和這些年吐蕃發生的事情。

商淩月不想他知道得這麽清楚:“難道在吐蕃也有眼線?”

蘇伯玉也不避諱她,點了點頭,起身拉起她:“跟我來。”

商淩月狐疑跟著他,片刻後二人到了書房地圖前,他指在帝國和吐蕃相交處:“吐蕃對帝國而言,意義非凡,兩地共享同樣的山川河流,為鄰數千年,六百年前才互相知道對方的存在,此後時敵時友,現在介於兩者間。但縱使關係最緊張時,兩國百姓間的交往也沒有中斷。如今吐蕃雖是敵,可未來臣服於帝國也不是不可能,這一切都取決於帝國來日的國力。”

商淩月看他說話間眸中光芒勃勃,他居然想到這麽長遠,視線重新移到地圖上:“還記得我跟你講過的故鄉之事嗎?”

蘇伯玉看向她:“嗯。”

商淩月轉眸迎上他的目光:“你說的不是不可能,隻是過程會很漫長。”

蘇伯玉聞言眸光浮現笑意,擁住她再次看向地圖:“先考慮收複失地。你有何想法?”

商淩月歎息搖搖頭:“這我是真不懂,你們說什麽,我照做就是。”

隻是商淩月沒想到第二天他和鳳耀靈等人擬定好的這個做,竟然是她什麽都不用幹,隻當在陝州行宮遊玩作樂,安心踏實得住著,該上早朝上早朝,該陪孩子陪孩子,在紫宸殿時什麽樣兒,在這裏還什麽樣兒,就當沒吐蕃入侵這回事。

還在當日就頒布了一道聖旨,減免帝國各州府各項賦稅一年,當年生子女者,按人頭給予錢糧撫養,一直養孩子到五歲,各州府一個月內將可能在年內生的統計報到陝州,戶部統計人數。

商淩月茫然不解,逮住了鳳耀靈問:“這是什麽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