鏢隊行了沒多遠,便見到前麵路旁有一處小茶寮。由於我之前偷聽到兩人的對話,猜想前麵那茶寮肯定有問題,心想著必須要提醒汪敬忠一下。

這時,林月如說道:“大家都累了,停下來到前麵吃些東西,喝點水再趕路。”

眾人應諾著,推著鏢車走了過去。茶寮的夥計都笑迎著過來招呼。這茶寮設在路邊,地方不到,隻有一個爐灶,草棚下擺了幾張桌凳。鏢隊的人馬一進來,便擠得滿滿得,有些鏢師和趟子手隻得坐在路旁休息。

“眾位客官,快來些清茶解渴吧。”那夥計一邊熱情地招呼,一邊擺放著杯子。正在爐灶上忙活著店主也說道:“客官,我們這兒正好要剛出籠的新鮮菜肉包子,你們要不要嚐一嚐。”

我一聽那兩人的聲音,已能肯定這就是剛才躲在樹林旁偷窺,想打鏢隊主意的兩個家夥。而忠叔也不愧是老江湖了,還不用我提醒,已是聚起兩目,細心留意那二人。倒是林月如一點也察覺不出異象,大大咧咧地吩咐那夥計倒茶弄吃的,還豪氣地對眾人道:“大家押鏢都辛苦了。大小姐我請你們東西。”

大小姐要請客,下麵的鏢師們自然是歡呼應諾。林月如說罷,便自行撿了一張小桌子坐下。那夥計先行給她斟了一杯茶,接著翻出許多杯碗來,一個個分發下去。

我走到汪敬忠身邊,低聲道:“忠叔,茶水有問題。”

汪敬忠聞言,目光一沉,他手按住了茶碗,身邊的沈衝等鏢頭和幾名老鏢師也是經驗豐富,大家隻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立刻提起了十二分的戒備,紛紛按住了隨身的兵器,同時留心觀察周圍是否還另有埋伏。

林月如渾然不覺,端起杯子正要喝茶,見我笑著走了過來,不悅地瞪了我一眼道:“李逍遙,你給本小姐走遠點去坐,我不想見到你!”

我歪了歪嘴,沒有說話,本來隻是好心提醒她一下,但她這樣給我臉色看。算了,反正聽那兩家夥說過要活捉林月如的,那茶水裏肯定不會是投的毒藥。於是打了個哈哈,眼看著林月如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了。接著她還對店家叫道:“快把吃得端來上!”

爐灶旁的店主見到鏢隊的眾人大多數沒有喝他們的茶水,眼中已是起疑,不由向另一個夥計暗使了個眼色。

那夥計笑嘻嘻地朝我走了過來,說道:“客官,這天熱,你們行路也累了,怎麽不坐下來好好喝碗清茶,我們的包子馬上就好了。”

我笑道:“你們這兒的茶水不幹淨。”

那夥計聞言,眼色微變,接著又佯笑道:“客官說哪兒的話。我們這的清茶可是用附近的山泉水泡的。”

我瞪了他一眼,又笑道:“哦,是不是還有個名堂,叫七步倒?哈!讓我來數數看,一……二……三……四……”

我還沒數的到七,身旁的林月如已是悶哼了一聲,身子一軟,撲倒在了桌子上,顯然是她喝下的迷藥發作了。

那夥計見到陰謀敗露,怪叫一聲,撕下臉皮,退後了幾步,準備動手了。而這時,汪敬忠已是拍桌而起,怒喝道:“哪路賊子?敢打我們通威鏢局的主意!”

“臭小子自尋死路!”

那夥計突然一聲叫罵,順手抽了肩頭的皮巾,便向我飛掃而來。我早有防備,一個側步偏頭躲了過去,不過仍感到一陣勁風,刮得耳膜生痛,想來對方兩個的武功果然很高強。

他們使計不成,已是惱羞成怒,打算公然下手打劫了,站在爐灶旁的另一名賊人,尖嘯一聲,從爐灶下抽出一對鬼爪型的兵器,人如鬼魅般出身躍出。一名年輕的鏢師還來不及抵擋,便是胸口血花飛濺,倒在了地上。

“保護鏢車!”

汪敬忠見到對方武功高強,仍是沉著、冷靜,大叫了一聲,讓鏢頭沈衝率人護住鏢車,而自己卻是縱身而起,跳過去截住了那使鬼爪的賊人,腰間的佩刀出鞘,與之戰作一團。

戰鬥一觸及發,但見到忠叔與那鬼爪賊人戰得難解難分,而另一個扮夥計的賊人也不知從哪裏抽出了一把鬼頭刀,凶狠之氣已是完全顯露出來。那些衝上去的小鏢師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三兩下寒光閃過,便有兩人倒地斃命了。

雖然林家鏢局是以眾敵寡,情況卻不容樂觀。武功最強的忠叔被那使雙爪的賊人纏住,副鏢頭沈衝要率人保護三輛鏢車,以防再有敵人出現來偷襲,而其他鏢師衝上去圍攻那使鬼頭刀的賊人卻因實力懸殊,均是過不了幾招,便非死即傷了。

眼前的情況,那兩個家夥似乎並是為衝著鏢車來的,使鬼頭刀那賊人明顯能突破包圍,但他的目的更多是的殺人,漸漸地已有五百鏢師慘死在他的屠刀下,還有三四人重傷倒地不起。

鏢師們有些抵擋不住,漸漸開始後退了。而那家夥起是獰笑著,步步逼近,手中的鬼頭刀揮動出呼呼的風聲,演奏出奪命的樂曲。

“可惡!”

鏢隊裏最年輕的魏通,握緊了手中的劍,他的表情無比的緊張。雖然一直盼著能遇到大事,但等真正眼見到如此凶惡的歹人,像他那樣十七八歲的小男生,難免會膽怯,不過見到同伴們連接倒下,他氣血方剛,也是不顧一切,要揮劍衝上去。

“小魏,你留著保護好你們大小姐。讓我上吧!”

我本無意與人廝殺,但見到對方這麽凶狠,不幫忙也不行了,於是叫住魏通那小子,以免他白白送命,自己反而提聚內力,縱身跳了上去。

“嘭!”“嘭!”“嘭!”

我揮動綿掌,虛發了四五招,因為見識到那家夥刀鬼犀利,所以衝上來也不敢與他正麵硬碰,隻是倚仗穿雲步的身法,希望能夠拖住他。

“臭小子,老子先宰了你。拿命來吧!”

那使鬼頭刀的家夥見了我,喝罵了一聲,立刻丟下其他人,染血的鬼頭刀,一招接著一招,閃電似的向我襲來。

我暗自蓄勁,接連避開了對方幾下致命的斬擊。好在我的穿雲步練得比綿掌還好,經曆的生死搏鬥也不在少數。雖然那使鬼頭刀的賊人實力在我之上,但人仍能憑著巧妙的身法,與其周旋,立保不敗。

不過那家夥怪叫了幾聲,刀勁又見加強,我已被迫得毫無還擊之力,左閃右避之下,時間一長,難免要吃他的刀子。可我現在身陷其中,後退不得,心中不由暗暗叫苦。早知道不跟著來了。

“大家一起上!”

副鏢頭沈衝還算能認清形勢,他大叫一聲,放棄了守護鏢車,連同其他的鏢師一並衝了上來,分批圍攻兩名強人。林家鏢隊人多勢眾的優勢終於體現了出來。那兩個家夥的武功雖強,但麵對著眾人合力夾擊,亦漸漸有些招架不住,而且還有汪敬忠和沈衝兩位高手押陣,越戰越勇。

“老三,扯呼!”

使鬼頭刀的賊人見勢不妙,已萌生退意,揮刀迫退逼近的眾人,對同夥叫喚了一聲,便拔起而起,飛身逃遁了。

“好家夥,今天暫且放你們一馬!”

使雙爪折賊人與汪敬忠硬??艘壞叮?枋仆肆膠蟛劍??亂瘓浜蓴埃?幼歐?澩莧肓肆撕竺嫻牟萘種校?俳恿?父鱟菰荊?巡患?巳擻啊?

一聲激戰過後,汪敬忠收起佩刀,長舒了一口氣,雖然我方有所死傷,但好在護住了鏢車不失。

我也不覺籲了口氣,想剛才也算凶險,要不是自己還算有幾下功夫,差點就被對方給幹掉了,回頭見許多的鏢師都倒在了地上,隻好再接著當起了醫生,趕快幫他們療傷止血。

一起功夫下來,我感覺又累又餓,洗了洗手,走到爐灶旁撿了兩個蒸好的包子來吃。不意間見到爐下藏著一具屍體,想來那人才是這茶寮的真正主人,想它死得也夠冤枉。

魏通那小子經曆了剛才的事,還有些呆呆地發愣,我不覺走過去拍了他一把,他才醒過神來。我笑了笑,遞給他一個包子道:“小魏,剛才夠刺激吧,有什麽感想嗎?”

魏通怵怵地接了包子,卻沒有答話。這時,被昏迷的林月如突然轉醒了過來。她的意識似乎還停留在剛才,不覺猛然撐起身來,拔出了寶劍,“什麽人?什麽人?”

我瞧她那憨憨的神態,真有點想笑。林月如在得知發生的事情之後,當下羞憤地揮向斬碎了身前的桌子泄憤,同時見到自己鏢局此役犧牲了五名鏢師,還有七八人受傷,神色忽然也變得暗淡了。

汪敬忠上前安撫了林月如兩句,林月如卻隻是低著頭不說話,身為林家鏢局大小姐,剛才兄弟們都在奮力抗敵,而她卻中了敵人的迷藥在那兒昏睡,說起來也丟臉。

“李兄弟,剛才多虧了你出手幫忙。”汪敬忠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

“忠叔說哪裏話,既然我都是跟著你們一起上路,有起事了,幫手是應該的。”我隨便謙虛了兩句。

忠叔看了看我,又疑問道:“對了,李兄弟,剛才你怎麽知道茶水裏有問題的。這還全靠你及時提醒。”

我還未答話,一旁的林月如聞言已咬著嘴唇,還偷偷瞪了我兩眼。林月如一定想到剛才我走過去是要提醒她茶水有問題,而她根本不理我,不過看她那眼神,好像又把帳給強算到我頭上了。

女人大都是這麽不可理喻的。我故意偏了偏頭,裝作沒在意她的目光。隻是回答道:“那隻是我碰巧發現的。”隨將之前無意間偷聽到那兩人的對話簡單說了一下。

“滄州五鬼?”汪敬忠聽罷了,目光一沉,臉色變得凝重了。

我見狀猜想那什麽“滄州五鬼”肯定是些厲害的角色,於是又問道:“忠叔,那些個家夥是什麽來路,很厲害的嗎?”

“滄州五鬼是北方黑道人成名已久的惡賊。”忠叔點了點頭道,“看來總鏢頭所料不差,這趟鏢果然路途險惡。”

我說搔了搔頭,“聽名字,他們一共有五個人嗎?我看剛才那兩個家夥武功就很厲害了。”

這時候,林月如終於找到發她小姐脾氣的機會,對我哼了一聲道:“哼!李逍遙,你若害怕了,就別再跟著我們鏢隊走!”

我做了一個擦汗的動作,揶揄笑道:“我是有點怕。哈!不過林大小姐你劍法那麽厲害,一定會罩著我的啊!”

“哼!”林月如又哼了一聲,不忿地說道,“管他是什麽賊人,若是再敢出現,本小姐一定要他們好看!”

此時,副鏢頭沈衝已吩咐鏢師們處理完死者的屍體了。汪敬忠微微歎了一口氣,身為鏢隊領導者的他開口說道:“此地不宜久留,快點離開吧。繼續上路,大家一定要加倍小心!”

之後一路上,雖然沒再遇上襲擊,但由於死傷了許多同伴,整個鏢隊的氣氛顯得很沉悶,而且每個人都像繃緊了弦,擔心再遇上強人劫鏢。林月如更是一直沉著臉,一言不發。想來發生這樣的事,她心裏一定很懊惱。

林月如畢竟是個漂亮的女生,看她那副鬱鬱不歡的樣子,我亦有些忍不住心中憐惜,嗬!但我當然也不會自討沒趣地跑去安慰她,因為照她高傲的個性,隻會給我一堆臭罵。

幾個小時候以前,我還認為跟著鏢隊走是明智的選擇,而現在我已經開始後悔了。騎在馬背上的我,不自覺地搖了搖頭。“滄州五鬼”聽名字就知道不好惹,接下來肯定還會遇到更多的風險。不過此等情況下,我也不好說單獨離開,那樣為免太小人了,於是隻得繼續跟著鏢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