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就在劉有成那一劍即將劍刺閃避不及的鄧詠詩之前的那一刹那,一聲槍響,劉有成的正額上應聲爆出一個血洞,他那一劍再也刺不下去了,整個人像一棵被伐倒的大樹一樣,轟然倒地,身體抽搐了幾下後,徹底死絕了。
鄧詠詩逃過一劫後,驚魂甫定,而我則學著西部牛仔一樣,瀟灑地吹了吹還在冒煙的火槍口,心說這劉有成最終還是掛在自己手裏了。
“秋香妹子,你沒事了吧。”
“沒事,芙蓉姐,謝謝你。”
李芙蓉取出了隨身的金創藥,走過來替鄧詠詩止血療傷。鄧詠詩當“秋香”的時候,與華府的幾位供奉關係不錯,因此蘇七和周遠達等人也圍上來關問她的傷勢。
鄧詠詩冷冷地望了地上劉有成的屍體一眼,想到兩次都險些喪命於此人之手,不覺輕舒了一口氣,好在這回當著眾人的麵,也沒再暴粗口。
“錦兒,隨朕去坤寧宮。”
我召喚了一聲,留下李芙蓉照顧受傷的鄧詠詩,便和劉錦兒帶著大隊人馬返回另一處的戰場。
此時坤寧宮的決戰也幾乎接近尾聲了,戰果自然也不出我所料,紅蓮邪宗的四大尊者已被楚江月先後擊斃,搖魂和蕩魄二妖女分別被沈萬海與駱山擊敗,雙雙軟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在被破除了功力後,她們妖嬈的麵容已回複了七老八十的模樣,滿臉的幹皺醜陋,慘不忍睹。如此怕是比殺了她們更令她們難過。
最後剩下的萍兒,仍然被玄武陣法給糾纏住,久戰之下,她已是有些臉紅氣喘,不過身法依舊保持著風飄絮擺,雙袖揮舞間的風勁絲毫不減,相反圍住她的玄武道場的精英弟子們已是死傷過半,若再倒下幾個,怕已是無法湊足玄武陣法了。
沈萬海、楚江月和駱山三人都是江湖上排名的絕頂高手,他們見到如此情況,也是忍不住手癢了,不過我有意旨在先,不得傷毫萍兒分毫,因此他們仨誰也沒出手,隻是分立在一旁掠陣。
“微臣參加皇上!”
馬永成已經在指揮手下收拾滿意屍體,準備善後工作了,見到我率眾返回,連忙上前給我行禮。
我隻是略略一點頭,眼裏隻關心著萍兒的情況。沈萬海退到我身邊,憑價道:“皇上,此妖女邪功驚人,老臣感覺幾乎可比三十年前的妖後萬貞兒,這樣下子實在將她擒住……”
我沉下臉沒有答話,沈萬海繼續講道:“皇上,此妖女厲害,再這樣下去可無法,隻能白白犧牲道場的弟子,請準老臣和楚兄、駱兄一起出手,合力將這妖……”沈萬海在朝中混了那麽多年,察言觀色的本色當然也不弱,發現我臉露不悅,忽然想到我對萍兒如此重視,自省失言,連將“妖女”二字收住,改口道,“皇上放心,老臣和楚兄等知道分寸,定不會傷及萍兒姑娘。”
我開口道:“不用了,還是朕親自來,讓你的弟子都撤了,不要白白犧牲了。”
“撤陣!”
沈萬海不敢再多言,朗聲下了個命令,幸存的玄武道場弟子如獲大赦,紛紛飛身退開。我亦在同時彈地而起,向萍兒飛躍而去。
“嘭!”
萍兒早已不認識我了,自然不會以擁抱來迎接我,她的一雙手翻轉,幻化作一對玉蝶分飛,卻帶著陰狠的勁力直拍向我,而我也早有防備,舉掌相迎,由於我擔心傷到萍兒,手頭隻用了三分力,但這次我是分明失算了。萍兒的一身內功根本與我堪比,剛這麽一對掌,我頓時悶哼一聲,被震得飛退回來,要不是劉錦兒及時從背後扶住我,搞不好我要被萍兒打得在地摔在地上翻兩三個圈,那樣可就糗大了。
“皇上沒事吧?”劉錦兒關切地問道。
“沒事……咳……”我嘴上說沒事,但卻不由得咳出一小口鮮血來,感覺到陰寒的內力直浸心肺,無奈之下,隻得連忙運功調息。
眼見我被一掌震傷了,沈萬海和楚江月都已按捺不住,也不再等我下旨,雙雙發力,向萍兒投去,逍遙神仙駱山也是不甘落後,緊接著出手了。
麵對著江湖三大高手的圍攻,加之剛才力敵玄武陣法的一番激鬥,萍兒也很快被逼落了下風,要不是沈萬海等人顧忌著不敢下重手,她怕是再不出三十招便要落敗身亡了。
終於,沈萬海與楚江月偷得一個機會,聯手製住了萍兒,駱山抓住時機,使出他獨手的點穴手法,在萍兒的後背上敲了幾下,使其完全昏迷了過去。
我連忙上前,愛憐地將萍兒嬌軟的身子摟在了懷中,溫柔地替她撫順因剛才連翻激鬥而淩亂的發絲。雖然萍兒不知是否真被紅蓮邪宗的妖人洗了腦,再認不得我,但能把她找回身邊,我心中的那份記掛總算可能放下一半了,想到此,不由得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駱山對我說道:“皇上,敝人已用七星鎖魂術將此女製住了,她的內力暫時發揮不出來,嗬!說來此女實在厲害,若是單打獨鬥,真無人是她對手。”
我無心聽他的憑價,隻是問道:“駱老,你那什麽製穴手法不會留什麽後遺症吧?”
駱山捋了捋他的銀須,微笑搖搖頭,“那倒不會,不過十二個時辰後,穴道會自行解開。想以此女的內力,可能用不了那麽長的時間,皇上若不想傷到她,還須另使法子。”
我點了點頭道:“此次有勞駱先生了,等清理完宮中之事,朕再設宴為先生等慶功。”
駱山微笑著謙虛了幾句,便先同沈萬海離開了坤寧宮。我留下馬永成主持收拾殘局,並下旨全紫禁城戒嚴,以防再有漏網的妖黨,將昏睡的萍兒暫時安頓之後,便隻帶著楚江月和劉錦兒,徒步前往慈寧宮去了。
“皇上,關於那個假皇子,錦兒已經替你解決掉了。”
劉錦兒緊跟到我身邊,此時隻有楚江月在旁,劉錦兒也沒有太多顧忌,低聲向我匯報了這個情況。
我聞言不由的一怔,斬草除根,不留後患。其實那也隻是個無辜的小孩,還不足兩歲。我根本沒想過要將之處死的,但劉錦兒卻已經提前動手替我做了。錦兒雖然在我麵前有溫柔的一麵,但她畢竟是劉瑾一手培養出來的,行事不僅果斷,而且狠辣。
劉錦兒見我忽然停住了腳步,麵有異色,又低聲致歉道:“皇上,是錦兒善做主張,請皇上降罪!”
那孩子既然已經死了,我再責怪劉錦兒也是徒勞,再者錦兒也沒有做錯,政治鬥爭是容不得半點心慈手軟的,於是隻得微微苦笑道:“錦兒,你做的很好,走吧!”
這次消滅紅蓮邪宗與天滅組織的計劃雖然完成的十分成功,但在宮中鬧出了不小的動靜,我回宮之回,還沒有去拜見過太後,此時踏進慈寧宮,心中卻有些說不出的忐忑。
最近一連串發生了如此多的變故,我不知道太後見到我,會不會還像以前那些慈眉悅色。我不覺回想起劉瑾最後對我說的那番話,或許太後也已經知道我根本就不是她的親生兒子,若真是如此,以她的心思和手段,會怎麽來對付我呢?我應不應該先下手為強呢?
不行,我立刻打消了這個想法,為了權位野心,就要不擇手段去謀害別人,寧王、劉瑾、劉有成這些便是先例,他們處心積慮,最後還是一個個死在我手裏,下場一一可見,再說我也做不到那樣。大不了這個皇帝不當了,反正我也不是,當這麽久的皇帝,也算夠本了。
還是不行,現在不是我說不當皇帝便不當了。玩到一半是不能中途離場的,要想抽身,瀟灑走一回根本不可能,下場隻有一個死字。我死也倒也罷了,但林月如、萍兒、錦兒她們又怎麽辦?再說我若真死了,其它人為了爭這個皇位,最後可能還會死更多。
左思右想之下,我腳步躊躇,心神有些恍忽,剛踏進太後寢宮大門口,便聽到身旁劉錦兒一聲驚呼示警:“皇上小心!”
我連忙收斂心神,下意識地往後一撤身,隨身的楚江月早已用迅雷般的身法從我右手邊插上,替我抵擋住來襲者。
好在我反應及時沒有遇刺,不過心中也是驚了一跳,難道說這慈寧宮中還匿藏著紅蓮邪宗或天滅組織殺手,不過當我認清偷襲者的身份時,再次驚了一下,原來是太後身邊的心腹姬三娘。
“錚!”
轉瞬間,楚江月便與姬三娘交換了四五招,上次在大同,楚江月便在姬三娘手裏吃過虧,此番再對陣,楚江月全力以赴,趁著對手因偷襲未果,變化未及的情況下,搶占了一絲上風,戴著銀絲手套的那右手,死死地鉗住了姬三娘手中的短刀,迫使對方與其比拚內力。
“三娘,住手!”
寢宮內傳出了太後的喝斥聲,隻見她微帶怒容,想來姬三娘的舉動並非出於她的旨意。姬三娘對太後忠心耿耿,此時聽到呼斥,雖然有不甘,但也要準備收手了。
我也正欲命楚江月住手,但我沒想到,劉錦兒手中的軟劍竟趁著姬三娘分心之際,毫不留情地彈了出去,瞬間在姬三娘的脖子上劃過一道寒光。
“錦兒,不要……”
當我出口想要阻止的時候,已經太遲了,姬三娘的脖子上出現了一道恐怖的血痕,鮮血如噴水般泉出來,楚江月也不願沾到血,輕輕一鬆手,退步了一步,姬三娘便仰身倒在了地上。
劉錦兒胸口一陣起伏,她盡力保持著平靜的表情,但眼中的神色卻急劇變幻,激動之中隱約有一絲複仇的快意。她收起了軟劍,回身對我下跪道:“皇上,是錦兒一時失手,請皇上降罪!”
我明白劉錦兒的心意,她的好姐妹紫霜當年便是喪命在姬三娘之手,所以才會如此過激,趁機出手殺了姬三娘。我望了錦兒一眼,心中默默一歎,也沒好再去責怪她什麽。隻是在想今天死的人已經夠多了,隻希望姬三娘是最後一個。
太後望著姬三娘的屍體,重重地皺起了眉頭,心中閃過幾許傷感之色,稍為平複了表情後,平淡地開口道:“皇上,姬三娘雖然大逆刺君,死罪難逃,但念在她為哀家效力多年,請皇上恩準將其厚葬吧。”
我微微點頭表示同意,叫過兩個太監將姬三娘的屍體搬走,然後輕輕一把扶起仍跪在地上的劉錦兒,“錦兒,你和楚先生先回吧,朕要和太後單獨聊聊。”
片刻之後,所有人都避走了,若大的慈寧宮內,隻剩下我和太後這對“母子”。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太後最先開口道:“皇上,事到如今,總要有個了結,你就下旨賜哀家一死吧。”
我聞得此言,心頭一凜,對著太後深深作了一個揖,“母後何出此言,兒臣惶恐……今日宮中生變,兒臣擔心母後受了驚擾,所以趕過來拜見……”
太後的臉色依然平靜,淡淡地說道:“哀家知道今日宮中死了很多人,那些人也都該死……特別是對於皇上你來說……”
“母後……”
我本欲開口再言,但太後先一步打斷了我的話,“皇上,哀家知道你今日為何而來,早在半年之前,哀家便從劉瑾口中知道了一切……其實要對付皇上,哀家還有許多辦法,但哀家已經累了……住在這深宮中已經不覺三十多年了,先皇早早就去了,而今就連親生的孩兒也沒了,哀家還有什麽好爭,還有什麽謀的?唉!這朱家的天下再也我無關了……”
太後的語氣越發的落寞,此時我才發現,太後與以前相比,明顯蒼老了很多,心中一慟,不假思索地說道:“太後,其實在我心中,一直將你當作是母後,隻要您願意認我這個兒子,我願為您盡孝終老!”
太後沒有作答,不過我還是從她的眼中發現了一點點的欣慰之色,她緩緩地轉過身去,往寢宮的深處漫步而去。
“皇上,你去吧,大明的天下交給你了,相信你也能當個好皇帝……哀家以後搬到到慈寧宮的佛堂居住,再不想見任何人了……”
在有些環境下,任何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我再沒有說什麽話,自己心中一直都把太後認為自己幹媽,於是對著太後的背影跪了下來,重重地叩上了三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