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不理林朋如的冷眼相對,隻對忠叔問道:“忠叔,請問你,你們家的總鏢頭有什麽病狀。”
“總鏢頭的身體一向健壯,就連傷寒之病也很少染上,但自從上次雲南押鏢回來,不知恙了什麽怪疾,竟然無故頭暈,食欲不振,身體還會忽寒忽熱……”
聽了忠叔所說的症狀,我心裏一陣思量,在小穀裏跟著方老爺子學的那幾個月的醫術可不是白學的,我很快推斷出了那個林總鏢頭的病情,並補充問道:“你們林總鏢頭,是不是還會時常腹泄,手腳發麻啊?”
看到忠叔臉上的表情反應,我就知道我推斷的沒錯,不由得微笑道:“嗬嗬,看來不是什麽大問題,不過我是得讓我親自去看看病人,給他把把脈,才能夠確診。”
忠叔見我能說出林總鏢頭的症狀,已有幾分相信了,他猶豫了一下,也不等林月如決定,便對我說道:“李兄弟,請你跟我來吧。總鏢頭在房裏休息,我這就帶你去看為總鏢頭診治。”
“忠叔!”
林月如跺了跺腳,看似很不服氣,不過她也不敢拿同她老爹的病來跟我過不去,隻得無奈地跟我們一道去了。
房間內,點著清淡的檀香,大床上睡著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本來外貌英偉,此時卻麵帶病容。我想這個人就是林月如的老爹了。嗬!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叫做林天南?
守在一旁的小丫環見我們進屋,忙迎了上來,輕聲說道:“大小姐,您來看老爺了。老爺他剛睡過去了。”
忠叔對我說道:“李兄弟,這位就是我們的總鏢頭,請你給他瞧瞧病症吧。”
我點了點頭,走上前去,沒有驚動熟睡的林總鏢頭,隻是仔細觀察了一下他的臉色,然後又探手替他診,根本他的脈向,我已得出了最終結論,回頭對忠叔說道:“照在下的論斷來看,林總鏢頭應該是中毒了。”
聽到我說出“中毒”二字,忠叔微微一愕,看他的表情是將信將疑,而林月如卻是又急又怒,微嗔道:“你這人到底懂不懂醫,別在這裏胡說八道!”
我一本正經地說道:“林總鏢頭前一陣子不是去雲南跑鏢了嗎?據我所知,在雲貴一代毒蟲毒草盛行,其中有一種名叫碧蟬草的毒葉,無色無味,沾雜之後所出現的症狀正好與林總鏢頭的情況相似,所以我敢斷定林總鏢頭是中毒了。照情況來看,林總鏢頭他中毒還不算太深。當然嘍,如果林大小姐不相信我說的話,那我隻好告辭了。”
我說罷,便移步要往房往走。林月如見狀,不忿地咬了咬牙,正欲說話,忠叔已先開口道:“李兄弟請留步。我們既然請李兄為總鏢頭,那就是相信李兄。李兄診斷出總鏢頭是中了什麽毒,那一定知道療毒一法,還請賜教高明。”
我停下腳步,聳了聳肩膀,說道:“嘿!我看還是算了吧。在下本來隻懂一個粗淺的醫術,要是誤診了林總鏢頭的病症,害了總鏢頭的姓命,那我可擔當不起。其實碧蟬草這種毒一般不會有性命之憂,隻會令人感到渾身不適、乏力,但時間舊了還不能解除的話,會對身體照成很大的傷害,會留下嚴重的後遺症……算了,不說了。反正林大小姐也不相信我的話,所以我還是早點告辭的好。”
忠叔聞言,向林月如試了個眼色,林月如嘟了嘟嘴,鼓起粉腮,一副忍氣吞聲的樣子,低聲對我說道:“姓李的,本小姐信你的話了。你快給我爹解毒吧。”接著又瞪了我一眼,補充道,“你若是沒把我爹的病治好,到時候我會要你好看的!”
林月如的態度雖不太好,不過她那倔強的脾氣倒令我有幾分欣賞,對於她的話,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姑且試一試吧。”
我說罷,先叫忠叔取來銀針,先行替林月如的老爹放血療毒,以緩舒毒性,然後又說道:“我開個解毒的藥方,你們必須早中晚一日三次,照時喂林總鏢頭服藥。嘿!三天一個療程,大概三四個療程之後,林總鏢頭體內的解素就應該清除完了。”
忠叔連忙叫丫環為我取來紙筆,我隨手寫下了解毒的藥方,交給忠叔後,補充說明道:“這幾味藥都很普通,隻是其中的藥引牛黃草比較難找,隻產於雲貴一代,若是本地沒有賣的,那就得跑遠路去采了。”
忠叔點了點頭,再向我問明了煎法的方法與要求後,立刻命要拿著方子去抓藥了。再閑話了兩句,林總鏢頭正好醒了過來。
忠叔向他介紹了我的來意,林總鏢頭便點頭向我致謝,態度很親和,跟他的女兒可有天壤之別,不過由於帶病在身,他精神不是很好,也沒有和我多說什麽話。林月如關問了她爹幾句,又上前去為他拉被子,倒茶服侍,完全變成了一個溫柔、孝順的乖女兒。
我想那林總鏢頭吃了我開的藥後,應該不會有何大礙了,自己從方老爺子處學得的醫術能夠治病救人,也算是告慰了爺爺在天之靈了。由於掂記著獨自留在客棧裏的萍兒,便欲告辭離開了,忠叔卻是挽留我道:“李兄弟,今日多虧了你替我們總鏢頭診斷疾症,又不惜賜教藥方,如此恩德實在感激不盡,就請留在府中吃一頓便飯,讓我等聊表謝意。”
我本要推辭,但對方一再相請,也不好拒絕了,反正有一頓免費的午餐,不吃白不吃,於是笑道:“嗬嗬,盛情難卻,那在下就隻好從命了。”
大廳裏擺了一桌酒菜,沒有多餘的人,隻有忠叔陪坐,林月如亦在他的要求上,出於禮貌陪著我吃飯,畢竟是我治了她老爹的病。不過她總對我不太服氣,隻是冷漠地坐在那兒,也不說話。忠叔倒是熱情,頻頻為了斟酒,以示謝意。
古代沒有啤酒喝,我也不慣喝白酒,隻勉強喝了兩杯,便推說酒量有限,不能再喝了,隻是一個勁是享用桌上的美味菜肴。
林月如仍是偏著頭不理我,我便一邊吃菜一邊和忠叔閑聊,在我看來這林家鏢局如此富足,想來鏢局這行生意在古代應該是比較賺錢的,因此很有些興趣,便不斷向身旁的忠叔請教關於鏢局的生意行當。
忠叔現在對我已是另眼相看,毫不作保留地向我講解,當說到他們威遠鏢局的名聲時,還不免露出幾分自豪之時,最後甚至想要招攬我加入鏢局,對我說道:“李老弟,我看你身形、步伐,像是個練武之人吧?”
我微笑著答道:“嗬,學過幾手武當派的功夫。這也被忠叔你瞧出來了,實在是見笑了。”
“李老弟,我看你年輕有為,是個人材,你可願加入我們威遠鏢局。我保證能令你一展所長。”
我不由感到,凡是人材,無論在古代還是現代,總是有人要籠絡你的。雖然我知道經營鏢局很賺錢,但我更清楚打工的和當老板完全是兩回事,於是用人各有誌的借口,婉言忠叔的邀請。
忠叔表現的有些失望,隻是感慨道:“總鏢頭這一病,鏢局耽誤了好些生意。”
一直無語的林月如聞言,突然說道:“忠叔,爹爹他病了不能理事,押鏢的事可以由我負責啊!”
忠叔有些尷尬地說道:“大小姐,你的武功雖然不錯,但是身為女子,總是不好在外麵拋頭露麵。”
林月如不忿道:“女兒家又怎麽了?就算我是女子,也一樣比那些臭男人要強。”
我心道:這林家大小姐還真有現代女性的氣質。嘴上卻忍不住調侃道:“哈!我說女孩子還是在家裏秀花來得好,這樣容易嫁人一些。”
“你說什麽?”
林月如不悅地瞪了我一眼。我翻了個白眼,沒再說話,又自故吃菜。這一頓飯過後,我一看表,都快六點鍾了,於是便再一次告辭了。
“等等,你可沒說讓你走!”
林月如突然開口叫住了我。我倒有些納悶了,剛才她那麽不喜歡我,巴不得把我轟走了,這會兒反又像舍不得我似的。
“林大小姐,你還有事嗎?”
“哼!本小姐剛才說過,你若治不好我爹,我會讓你好看的!你想走,哪有那麽容易!”
“喂,林大小姐,藥方我都已經開了,你們隻要照我說的按時給林總鏢頭服藥,我包管他藥到病除。”
林月如揚起柳眉,蠻橫地說道:“你的保證有什麽用?你這麽拍拍手就走了,我爹要是吃了你的藥不見好,或者反而病重了,到時我上哪兒去找你?所以你必須留在這裏,等我爹全痊了才能離開。”
“有沒有搞錯?”
我心裏好氣,好心給她老爹治病,她不多謝我兩句就算了,現在還反過來故意刁難我。丫的,就算你是美女,也不能這麽不講理吧?
“大小姐,你這……”
忠叔本要插口,林月如卻是決斷地說道:“忠叔,這事我決定了,你也不用管。上次那個醫藥騙了本小姐一百兩,人跑了沒抓到,這次我林月如決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我本想挖苦她兩句解解氣,但還是忍住了,於是也不理她,起身徑直往外走去。
“給我站住!”
林月如嬌叱了一聲,一個箭步衝了上來,一把攔住了我的去路。
我也不答話,移步向前。林月如哼了一聲,揚起她那支從不離手的打馬鞭,再一次將我攔住,說道:“姓李的小子,本小姐早就看你不順眼了,你膽敢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我定要給你點教訓!”
她話未說罷,馬鞭已向我抽了過來。我一個側身避了過去,她的第二鞭卻是接踵而來。我心裏有些惱了,伸手抓住她的鞭子,說道:“林大小姐,我可以很付責任的告訴你:我的脾氣雖然好,但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好小子,你還敢頂撞我!討打!”
林月如蓮足一抬,朝著我飛踢過來,我抬掌一按,擋開她的飛腿,同時一個後躍,順勢將手中的鞭子一扯。別看她是個女的,功夫倒是俊得很。並沒有因我這一著而去衡,反倒借勢前衝,玉掌一翻,帶著勁風向我的胸口掃來。
我身懷著武當“絕學”,自然也不是吃素的。當下發揮出綿掌功夫的精要,一卸一拔,扯動林月如來身體從一旁撲去。林月如大意輕敵之下,著了我的道兒,由於發勁太猛,一下收不住勢子,驚呼一聲,腳步一個不穩,跌倒在了地上。
忠叔本楊來趕出來勸架,哪知我們已經分出了勝負,見到自家小姐受挫,愣在原地,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
我對著倒地受挫的林月如,笑了笑道:“嗬嗬,林大小姐,衣服摔髒了,快去換一件吧。我就先告辭了。順便說一句,你爹吃了我開的解毒藥方,還是好不了的話,可以隨時來找我,我就住在城裏的雲來客棧。”
話罷,我丟掉打馬鞭,快意地拍了拍手,也不再理會又羞又惱的林月如,徑直昂著頭,大步流星地離開了林家鏢局。
走在回客棧的路上,我掂量著手裏重重的銀兩,心裏說不出的高興,想來在古代賺錢也不是那麽困難。照這麽看來,以後我就隨便算當個大夫什麽的,也能養活自己和萍兒了。
回到雲來客棧,已沒有什麽食客了,店小二見了我有些怯意,遠遠地躲在一旁,也不上來招呼,由於我心情愉快,也沒有太在意,隻是快步朝著客房走去。
“萍兒,我回來了。今天運氣好,賺了一筆銀子,明天我帶你上街買些漂亮衣服。”
屋內沒有回音,我心裏升一陣不安,連忙推門走了進去,環視了一周,房間裏空無一人,根本不見萍兒的身影。
“萍兒!”
我到屋外四下呼喚,驚動了隔壁的幾個房客,卻仍然找不到萍兒,心裏已是急了,抓到店小二,大聲問道:“萍兒到哪兒去了?”
“那位姑娘她……她……”
店小二支支捂捂的不肯說話,我火冒三丈,一把拎住他的衣領,大吼道:“**!快告訴我萍兒怎麽了?不再說老子把你掰成兩半!”
“大爺饒命啊!”店小二嚇得怕了,連連告饒,最後才吞吞吐吐地說道:“和大爺一起的那位姑娘,剛才……剛才被山石幫的人抓走了……”
“什麽?”
雖然我已有了心理準備,但聽到店小二的回答,仍是心頭一怔,剛才那一股自滿自得的高興盡早已完全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懊惱之情。
那些什麽山石幫的流氓肯定是因為昨天被我打了,今天跑來報複,見我不在,就抓走了萍兒。我實在後悔的要死,自己怎麽這麽大意,不把萍兒帶在身邊。想到對我有再造之恩的方老爺子將萍兒托付給我,我還答應了要好好照顧萍兒,可現在還沒過幾天,就把萍兒給弄丟了。若是萍兒遇到什麽不測,我怎麽對得起爺爺在天之靈,那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我喝問道:“快告訴老子,山石幫的混帳在什麽地方?”
“這個……他們就在城西的胡同口,那裏有個四合大院。”店小二?i?i地說道,“客官,你不要太衝動了,山石幫和本地的官府有勾結,他們那幫人不好惹,你孤身一人……”
“**!”
沒等店小二把話說完,暴怒的我一把將他推倒在地上,轉身衝去了客棧。我握緊了拳頭,對自己說道:我一定要把萍兒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