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給我饅頭吃的華府丫環竟是以前瘋狂追捕我,並與我一起超梭時光,回到五百年前大明朝的惡女警——鄧詠詩。
那真是鄧詠詩嗎?我心底冒起了一個大問號。可能隻是長得相像罷了。記得以前來京城的那個西藏小王子也同我後世的好友周宇明生得一個模樣。不過我還是決定要再去確定一下,是與不是,親口問一下便知道了。想到這裏,我忍不住有點激動,轉頭便往回跑去。
“小子,幹什麽?你想插隊啊!”
“哼!這小子不守規矩,想插隊!”
“打他!打他!”
我本想衝上前去,卻不料被前麵排除的乞丐給半路攔住了,他們一個個義憤填膺,斥罵我這個插隊者,接著便開始群起而攻之。功力盡失的我,可擋不住他們的拳打腳踢。當胸挨了幾拳,便是被打得眼冒金星。好在我還能勉強使出點穿雲步法,連忙往後飛退。
再想上去見到鄧詠詩,我不知還要派多久的隊,我無計可施,但這樣走了卻又不甘心,於是扯大了嗓子,大叫道:“喂!惡女警!惡女警!”
被圍在前麵老遠的那個華府丫環似乎聽到了我叫喊,她停了下來,舉頭四下張望。而她還沒有走過來見我,幾名高大的家丁已先一過來,將我這名搗亂者給強行趕離了現場。
“兩位大哥,你們聽我說,我認識你們家的丫環,讓我進去和她說句話,隻說一句話便好!”
“哼哼!少說廢話!想打我們華府丫環主意的登徒子還少了嗎?以前都是些紈絝公子哥。哈哈!像你這種要飯的還是第一個!”
“不是,我真的認識你們家那個丫環,我和她是……是同鄉。兩名大哥若不信,麻煩你們進去幫我傳句話,就說有個……”
“**!你小子廢話還真多。夫人交待了,誰敢亂打我們府上幾個丫環的主意,就打斷他的狗腿。臭小子,快滾吧!不然可別怪我們不客氣!”
“操!你們現對在少爺很客氣嗎?”我氣急之下,忍不住罵了一句。
“哼!你小子死得不耐煩了。真是欠打!”兩名家丁也惱了。
我與那兩個華府家丁一陣糾纏,免不了又挨了兩下拳腳,最後還被當作垃圾一般,被那兩個混蛋給扔到了角牆。
我在地摔上了個七葷八素,強忍著酸痛爬了起來,吐出口裏的沙土,心裏好一陣窩囊氣,怎麽也想不到自己會搞到這樣一副田地。
“真他媽鬱悶啊!等少爺我回宮後,下一道聖旨,抄你們全家,諸你九族!”
我自言自語地發泄了一番,然後拍掉身上的灰塵,沒有再往空院裏闖。裏麵有許多家丁把守,我已經被當成了一個無賴,現在這個情況,是沒辦法見到鄧詠詩了,隻有等等想再別的辦法。
我在寺裏轉悠了半天,不能再見一次鄧詠詩,總是不甘心。我想裏麵有那麽多乞丐、窮漢,我再混進去,那些家丁也不一定認得我。心中打定注意,我便將自己的外衣脫掉,在地上滾了幾圈,沾了一身土氣,又故意在臉上抹了兩把稀泥。經過這一番裝扮後,又一次大搖大擺地走進了施粥的大院裏。
果然這裏家丁沒有來趕我,但我也不敢插到前麵,隻能老老實實地呆在後麵排隊。這一次我又排了近兩個小時,頂著頭上的大太陽,靠著頑強不屈的意誌力,終於熬到了最後。
正當還差六五人人便輪到我的時候,卻聽到前麵傳來一個聲音道:“好了!東西都發放完了。大家下次再來吧!”
家丁們走了上來,趕散還在往前擁擠的人群。不知是否老天爺在故意耍我,我心中無比氣惱,拚命可能再挨一頓毒打的結果,不顧一切站了上去,一頭撲倒在地,抱住那名正要轉身離開的華府丫環,裝腔作勢地哭喊起來。
“嗚嗚!天啊!可憐可憐我吧!嗚!我三天沒吃飯了……”
“哎呀!好討厭,把我的裙子都弄髒了。”那名丫環羞惱地哼了一聲,回頭瞪了我一眼,眼中泛起鄙夷之色。
我被那俏丫環瞪得一愣,才發現自己抱錯了人,回頭一張望,這裏隻剩下兩名丫環了,而鄧詠詩早已不知去向。心中暗叫一聲糟糕,但還是逼著要把戲演下去,於是接著哭喊道:“嗚啊!可憐可憐我吧!給我個饅頭吧!嗚!我要餓死了!”
那俏丫環被我抱住雙腿掙脫不得,便又嬌叱道:“好討厭!快放手!說了東西都已經分完了!”
“春香姐,這小子想占你便宜。我們來幫你教訓他!”兩三個家丁衝了上來,一把將我拉開,又準備對我施以拳腳。
“春香姐,算了吧。看他那麽可憐。阿福你們別打他……”旁邊另一名俏麗的丫環開口替我求情。
“好!就給夏香姐麵子。算你小子走運。”那兩個家丁這才一把丟開了我。
名叫春香的丫環不悅地擦了擦她裙子上被我不沾上的泥土,並沒再瞧我一眼,隻是轉頭對她的姐妹道:“夏香,我們走吧!秋香都先一步去前麵佛堂求簽了。”
名叫夏香的丫環微笑著答應了一句:“春香姐,你先走,我這就跟上來。”
“好吧。你們留下把這兒收拾一下。”春香對家丁們分吩咐了一句,便先行離開了。
眾多家丁們和寺裏的和尚一起收拾起攤當上的東西,院內的乞丐們有的還坐在一旁吃東西,而大多數都哄散著離開了。
留下的那名丫環走過來扶起了我,微笑著說道:“你一定餓壞了吧。可惜饅頭都分完了。還好我這裏有一塊夫人賞賜的點心,雖然不多……你先拿去吃吧。”她說著從懷中掏出了一小塊由紙帕包著的東西,打開遞給我。
抬頭望著那張充滿了純真、友善的臉龐,我心中禁不住有些感動,自己又遇上了一位善良可愛的女孩子。
“謝謝姑娘!”
我伸手接過那塊精致的小點心。那名叫夏香的丫環,留下了一個盈盈的笑臉,便也轉身離開了。
再見不到鄧詠詩,我總是不能釋懷,因此在吞下那塊香甜的小點心之後,我便又到了前麵的大雄寶殿。
誰料我還沒來得及進去,便見到裏麵有一位年輕的書生被踢飛了出來。事發突然,我來不及閃身,“撲通!”一聲被壓倒在地,倒黴地給那書生踮了背。
“哼!世風日下!實在可歎!這世上的登徒浪子是越來越多了。我們打道回府!”
華夫人發起了火氣,沒停留多久,便帶隊離開了。我跟著隊伍張望了一番,沒有發現鄧詠詩的身影,又不敢上得太近,隻得遠遠跟在後麵走。
華府的一行人已經登上了碼頭上備好的一艘大船沿河而下了。我見狀,歎了口氣,沒法子再跟上去了。不管那剛才見到的那個丫環到底是不是惡女警鄧詠詩,現在我還是先想辦法回京城再說。
我沿河往下走,想著自己神功已失,而且身無分文,想要回京城,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心裏正犯著愁,猛一抬頭,卻見到了小寧王和他那個女跟班騎馬經過,不由心中一驚。雖然我此刻的模樣他可能認不出來,但若真被他發現了我,肯定會趁機對我下黑手的。
我可不想拿自己性命開玩笑,連忙將頭低了下來,跳到了岸邊的一駕小舟上躲了過來。直待小寧王駕馬走遠了之後,才暗自鬆了一口氣來。
我向船家告了個罪,準備上岸離去。這時,正好一人飛身跳上了小船上來,把我驚了一跳,定神一看,才發現是之前在澄光寺裏那名壓倒我的年輕書生。
那年輕書生一臉急氣,掏出一塊銀兩,丟給了船家,“船家!勞駕你快幫我追華府的官船!”
那個中年船家收到一大錠銀子,頓時樂開了花,還沒等我上岸,便解了繩子,飛快搖槳,地將小舟劃到了河心。
華府的官船早已走了多時,這隻小舟又怎麽追得上。那年輕書生,舉目張望,眼見大船消失在視線,不由坐了下來,搖頭一歎。
我此時才仔細打量那年輕書生,他雖然隻是穿著一身普通的青布長衫,手中一把更為普通的折扇,但卻麵貌俊朗,神采飛采,眉宇間更有一股超凡的氣質。我想這書生定不是個普通人。
那書生在我打理他的同時,便也回眼打量了我一番,然後笑道:“這位兄台,你也是在下一樣,在追華府的丫環嗎?”
我搖了搖頭,他卻又搖開了折扇,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嗬嗬!我和仁兄都是一路從澄光寺跟地來的。仁兄你又何必否認。”
“嗬!也算是在追吧。”我見那書生談行舉止間自有一股風流不羈的神態,心中忽然升起一個想法,眼前此人該不會便是一直聞名而未能見麵的風流才子唐伯虎吧?
“我看仁兄雖然衣衫襤縷,但氣質過人,想來定是不一般的人物。”
“嗬嗬!這身造型隻是剛才在澄光寺施粥會上為了博取華府丫環同情心才弄的,讓朋友你見笑了。”
“哈哈!仁兄果然也是個灑脫不羈的性情中人。在下康宣,未請教仁兄高姓大名?”
康宣?嘿!聽到他報這個名字,我能肯定他便是那唐伯虎。記得曆史上唐寅在題詩作畫時,常隱其真名。他有個常用的題款:“隻在康宣兩字頭。”其實那是一條離合體燈謎。“隻”的“口”與“八”分別與“康”、“宣”二字組合起來,不正是“唐寅”嗎?
我想到以前因為陸昭容之事,曾下過聖旨全國通緝他,所他以他便不使用真名,而用了康宣這個名字。前幾天我在海上漂流才遇到了四大才子的周文賓,沒想到今天又遇上了唐伯虎,心裏一陣好笑,便也拱了拱手道:“有禮了,不才李逍遙。”
這時候,船家說道:“二位公子,華府的官船已經追不上了。”
“船家,你慢慢劃吧。”唐伯虎回了船又一句,又對我說道:“李兄,想必你也是為了那華府的秋香姑娘而來吧?”
“秋香?”
我心頭一愕,是啊!秋香!我怎麽沒一時沒想到這茬?唐伯虎點秋香!嗬嗬!我心中忍不住想笑。唐伯虎點秋香這段千古流傳的佳話,並不是那麽好笑,但可笑的是現在的那個秋香,很有可能就是與我一起流落古代的見習女警——鄧詠詩。
“秋香……秋香……啊哈哈哈……”
古代有名的詩畫雙絕,放浪不羈的風流才子唐寅,要去泡一個從未來的二十一世紀穿越時空而來惡女警。這不是一件天大的荒唐事嗎?這實在是太離奇,太滑稽,太無厘頭了。我感歎著命運開出了這麽一個天大的玩笑。想著想著,又忍不住大失聲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