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穀內充斥著激鬥聲與呼喝聲,方老爺子獨力麵對十二名錦袍男子圍攻,毫不落下風,而且利用巧妙的戰術與身法,靈活遊鬥,沒過多久,便已打得四個人兵器脫手,其中兩個東倒西歪,另外兩個更是倒地不起,無力再戰。

我見到方老爺子形勢大好,心想著要去“錦上添花”,於是對萍兒叮囑道:“萍兒,你乖乖呆在這裏別出來,我下去幫你爺爺。”

萍兒點了點頭道:“子淵哥哥,你可要當心!”

“萍兒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我趁著那些錦衣男子繼續圍攻方老爺子無暇分心,便偷偷溜下了山坡。幸運地沒人被他們發現,於是飛快地竄進了茅屋內,取到了我打獵用的弓箭。接著摸到窗口的隱蔽位置,將雞毛做的羽箭搭在了弓弦上。

以前和周宇明瞎混的時候,也曾經曆過不少打架的事,不過那多是一時義氣用事,最嚴重的一次也不過是撞破了頭,去醫院縫了兩針,第二天照樣跑去網吧玩遊戲。而現在我所麵對的卻是你死我活的激鬥,而且是不會有110巡警出來製止的,一個不好就將會有殺身之禍,想到這裏,我拉弓的手心不禁有些微微冒汗。

這時候,方老爺子已解決掉了五個人,還剩下七個錦袍男子仍在圍攻過。方老爺子畢竟是上了年紀,經過二十多分鍾的惡鬥,他的體力已顯得有些不支了,因此他的動作開始緩慢了下來,不及初時的靈敏。一個不慎,手臂上已被劃破了一個刀口。不過他亦在同時將手中的拐杖重擊在一名錦袍男子的頭頂,那人慘叫一聲,應聲倒在了地上。

突然,有一個狡猾的家夥趁著五外同伴正麵進攻時,跳到了方老爺子的背後,欲要襲刀偷襲。我已瞄準了多時,一咬牙,射出利箭,正中那人的手臂。

那偷襲者中箭後,一聲慘哼,手中的長刀脫落。方老爺子也在同時躲過了前麵三人的攻勢,一個淩空後翻,左掌結結實實地拍在了那人心口上。隻見他狂噴一口鮮血,身子一仰,像被伐倒地大樹一樣,直直地倒了下去。

剩下的五個人一陣猶豫,沒有敢再繼續圍攻方老爺子,他們退後了兩步,合到了一處。因為對方老爺子已勝算漸失,再加有突然出現了我在旁暗放冷箭,更讓他們心生怯意。而躲到窗口處的我既然射了第一箭,再也顧不得那麽多了。手中的箭又離弦而出,正中了一人的大腿。方老爺子清嘯了一聲,接著挺身而上,又將那中箭者斃於杖下。

“兄弟們,這老不死的不好對付,我們先撤!”

見到同伴接連喪命,剩下四個錦袍男子已萌生退意,其中一個大呼了一聲,先行往穀往逃去。其他三人也收起刀劍跟著往外跑。

“哪裏走!”

方老爺子冷哼了一聲,暴發出一陣殺意,身子一縱,飛躍而上,立即又將落單的一人擊斃於杖下,緊接著左掌推出,又打得一人噴血倒地。我見大獲全勝,於是也從屋子裏跳了出來,迅速拉弓搭箭。

“嗖!”

我一箭又射中了一名錦袍男子的大腿,隻聽他慘哼一聲,跪倒在地上。方老爺子跳了上去,手中的拐杖毫不留情地朝著他的腦門砸去,力道之狠,頓時便見那人腦漿迸淺。

方老爺子在我心目中,一直是一個行醫救人,麵目慈祥的老者,但在於這來犯的十二名錦袍男子交手時,前後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裏,他已接連殺死了十一個人,出手之狠辣,是我想也想不到的。現在濺滿了鮮血的方老爺子較之以前根本是判若兩人。

小穀內的地麵上已伏了十一具伏屍體,如此死腥的場麵,怎教人不為之震驚。古代人真的就這麽視人命如草菅?想到這些,我握著弓箭,心中一陣迷茫。

“快放箭,別讓他逃了!”

方老爺子一聲呼喝使我醒過神來,眼望著最後一個負了傷,正落荒而逃的錦衣男子,雙手一顫,射出的羽箭已失了準頭,差之毫裏地偏落在了地上。

方老爺子見我一箭射偏,待要親自追擊,卻牽動了傷口,一陣喘息,靠著拐杖方才站定,隻能眼望著那人逃之夭夭了。他無奈之下,長歎了一口氣。

我鬆了一口氣,放下弓箭,回身走過去,扶住了方老爺子,關問道:“爺爺,你沒什麽事吧?”

方老爺子搖了搖頭,臉色蒼白,沒有回答我的問話,愣了半響,才又開口問道:“萍兒呢?”

我回頭一望,萍兒從山頭上探出頭來,她親眼目睹了小穀內這一幕慘死的廝殺,玉臉上因驚嚇而產生的蒼白之色尚未退盡,眼神中也是一片驚惶。

我沒再多說什麽,扶了方老爺子慢慢進屋坐下,接著又爬上山頭,牽著萍兒,好言安慰著她,帶她回到小屋內。

我和萍兒幫方老爺子包紮好手臂上的傷口後,問道:“方老爺子,那些到底是什麽人啊?”

方老爺子歎了口氣,回答道:“那些人都是東廠的爪牙。”

我訝然問道:“東廠?您是說他們是朝廷那個什麽錦衣衛是嗎?”

方老爺子點了點頭,沒再我說什麽。萍兒又接著問道:“爺爺,那麽人來我們家幹什麽?爺爺你為什麽要殺人?萍兒好害怕啊!”

“唉!”方老爺子再歎了一口氣,說道:“他們都是為了那件東西……二十多年了,想不到還是躲不過……”

我現在更加能斷定,些錦衣衛肯定是衝著那鐵盒子來的,但我從來沒見麵方老爺子露出如此憂慮的神色。我本來想再問關於那鐵盒的事,但最後還是忍住了,隻是問道:“方老爺子,外麵那些屍體……”

“都埋了吧。”方老爺子望了屋外橫七豎八橫著的錦衣衛的伏屍,幽幽地說道:“人死如燈滅,一切皆空……”

我點了點頭,拿起鋤頭,走了出去,費了一番功夫,在小穀外挖了一個大坑,然後將十一具屍體,都拖入坑中,用土掩埋了。

看著幾具屍體上插著的羽箭,心想這其中有幾個人還是間接因我而死的,竟不由得泛起一絲愧意。不管他們是什麽身份,他們原來都隻活生生的人。生命的本身是無罪的,沒有人有權利或者以任何的借口去剝奪其他人的生命。我不禁在想,或許有一天,我也會像他們一樣,被別人這麽隨隨便便地埋在土裏,作為我漂流在古代的結束。

胡思亂想了一陣後,我才掩埋了屍體,收拾好盡情,回到茅屋內。方老爺子正坐在方桌前休息,萍兒倍侍在他身邊。

方老爺子見了我,便正鄭其事地說道:“陳公子,你老實能告訴老夫,你真正的身份嗎?”

我見方老爺子的語氣和神態極為認真,心知他肯定是有什麽重要的事要對我說,但我實在苦於不知該如何跟他解釋我是從二十一世紀回到明朝的未來人。因為就連我自己都沒有搞清楚自己怎麽會稀裏糊塗地跑到五百年前來的,於是隻好硬著頭皮說道:“方老爺子,我並不是有意要隱瞞自己的身份,隻是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跟您解釋……”

方老爺子用那種能透析一切的目光盯了我片刻,接著眼神一閃,沉聲說道:“子淵,既然有真有不得以的苦衷,那老夫也就不再多問了。老夫看人一向很準,你雙目清明,我知道你絕非是什麽歹人,而且你是我見麵最有資質的年輕人。”

方老爺子頓了頓,又接著說道:“子淵,老夫的醫術都已盡數傳於你了。你也算是我半個學生了。老夫問你,你願意跟我學武麽?”

“學武功?”

我聞言,心裏又驚又喜。方老爺子的功夫,我剛才可是親眼見識到了的。心想的就算是成龍或李小龍來了,怕也不一定是方老爺子的對手。若說七八十年代生的女生都是在瓊瑤奶奶的小說裏建立起自己的人生觀的,那麽我們這一代的男生也是伴隨著金、古、黃、梁的武俠小說長大的,少不了結下深厚的武俠情節,我自己也不例外。

我能回到古代,已經是得天獨厚了,現在更有機會學習到“絕世武功”,這樣的機會,我怎能錯過呢?這真是讓我心花怒放,於是欣然答道:“方老爺子,你願意教我武功,那我真是求之不得。不如我現在就拜您為師吧!”

我說著就迫不及待地要向麵前的方老爺子下跪,就好像生怕他會反悔一樣。而方老爺子卻是一把扶住了我道,“且慢!”

“老方老子,您這是……”

我心裏一陣納悶,卻聽方老爺子說道:“子淵,拜師就免了,因為我早已把你視作我的弟子了。但我教你武功之前,要你先答應我一件事……”

聽了這話,我不由得微微一愣,心想到自己以前看過的武俠小說和電視劇裏麵,拜師學武之前似乎總要弄點名堂,不是發什麽毒誓,不能將武功外傳,就是煞血為盟,加入幫派什麽的。心裏雖然揣測著,但嘴上卻答道:“方老爺子,我這條命都還是你救回來的哩。您對我有什麽吩咐就請直說吧。不管我能否做到,我都一定會盡力而為的!”

方老爺子靜靜地望著我,過了半晌,才開口說道:“老夫要你娶萍兒為妻。將來要好好照顧她一輩子。子淵,你可願意?”

“這個……”

我還以為方老爺子是要我去趕湯蹈火,誰知他不僅要教我武功,還要將萍兒嫁給我做老婆。買一送一,這不是在白白便宜我麽?

“萍兒,讓爺爺為你做主,把你許配給子淵好不好?”方老爺子沒等我答話,又問了身邊萍兒的意見,看來古代的婚姻也不全是父母之命,還是比較敬重個人意見的。

“爺爺!”

萍兒嚶嚀一聲,斜眼朝我望來,正好與我投過去的目光相觸,她俏臉已紅透了半邊,接著便羞赧地埋下臻首,轉身往內屋逃去了。

方老爺子望著逃去的小孫女,會心地笑了笑,再度將目光投向了我,似在等待我的答複。我不自覺地握起了拳頭,心中思緒翻騰,方老爺子曾對我有過救命之恩,如果我這麽拒絕了他的好意,實在是說不過說。沉默了半晌後,我點頭說道:“嘿!一切都聽憑爺爺您做主吧!”

“好!”方老爺子捋著胡須,欣慰地點了點頭,“老夫明天就開始傳你武功。等到下個月初七便是萍兒十七歲的生日,到時由老夫做主讓你們兩個拜堂成親!”

是夜。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久久不能入睡。雖然我知道自己仍然無法忘記初戀情人李若蘭,但畢竟已和她相隔了遙遠的時空,那一份思念隻能永遠地埋藏地心底,而對於萍兒來說,我也想不到什麽理由不娶她做老婆。既然我都能接受回到五百年前的事實了,又還有什麽命運是不能接受的呢?

明天方老爺子要教我武功了。我不知道他是教我練“九陽神功”還是“降龍十八掌”。嗬!管他的了,隻要不是“葵花寶典”、“辟邪劍法”之類的就好了。想到這裏,我不自覺地笑了起來。回到了古代,現在又有機會學武功了,隻是不知道將來能不能混個大俠什麽的。

我心裏又在想,等我學成了武功,以後再遇上鄧詠詩那個惡女警,一定要報那一箭之仇,把他她起來,好好打她的屁股一頓。可惜她和我一起遇上了那可怕的龍卷風,我能夠不死可說是走了狗屎運,但不知道她現在到底是生是死呢?

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不自覺地想起了鄧詠詩,就像我會不自覺地想起李若蘭一樣。但我真的很希望鄧詠詩能像我一樣平安無事,好讓我有機會打她的屁股報仇。再胡思亂想了一陣,我方才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