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一八一章 困惑

孟薑女心中一蕩。麵對這樣的話語,不是不感動的。但是現在的她已經明白,生活不是僅憑幾句撼人心魄的話語就能過下去的。

孟薑女幽幽的別開臉,再回過頭來,已是滿臉的平靜無波:“王上,我想我一個人也是會很悶的(大地主的小日子)。不如多帶一個與我作伴好不好?”

“當然,隻要阿紫開心,別說一個,就是十個也沒問題。”?秦王蹙眉凝思了一會兒,問道,“不過,阿紫想帶誰去?”

“王上,就帶著秀妃母子吧。”孟薑女拖口而出。

秦王眼神複雜的看著她問:“為什麽?”

“哦,”孟薑女眼珠一轉,道,“王上,你也知道,在皇宮裏,我隻和秀妃熟悉,而且憶風和毓爾兩個孩子好著呢,這一路上倒也是一個玩伴不是嗎?”

“好,就依你!”秦王睨著她,眼底是滿滿的寵溺。

小秀知道這件事情後,自然欣喜不已,對小姐更是心存感激。

孟薑女睡得朦朦朧朧中,就.聽風兒附在耳邊嘟囔道:“娘親,娘親,你聽外麵有放鞭炮的聲音,該是要啟程了。咱們也快起吧。萬一父王把咱們落下就慘嘍!”

孟薑女睜開眼,看了看滿臉焦急.的憶風,又回眸看了一眼窗外微明的天空,她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個孩子為了今日的行程,竟是一夜沒睡呢。

“還早呢!”她伸出手指輕輕的刮.了一下風兒的鼻尖,道:“風兒,娘親摟著再睡一會兒,否則該在路上打盹了。”

“不!娘親,風兒才不要睡懶覺,”風兒咕嚕坐起身來,興.致勃勃的道,“娘親,昨日範叔叔答應我了,今日允許我騎在他的馬背上。還會給我準備一把劍呢,以後我就是真正的男人了。再有人敢欺負娘親,我定不饒他!”

“哦,真的嗎?那我的風兒就是真正的英雄了。”孟薑女.笑著坐起身來,幫他穿上衣服。

娘兒兩個說說笑笑,天色也漸漸亮起來,就聽外.麵一陣腳步聲想起,秦王推開門走了進來。睨著穿戴整齊的娘兒兩個,奇道:“咦!我還怕你們誤了時辰,沒想到你們倒是都起來了?”

隻見風兒一個.翻身,從榻上跳了下來:“父王,風兒和範將軍說好了,今日可以騎馬保護父王和娘親去巡遊天下。”

“哦?真的嗎?”秦王揚起一抹笑容。伸手想要去抱風兒,誰知風兒身子一閃,躲開他的懷抱向外跑去。留下秦王有些尷尬的站在那裏。

孟薑女坐在銅鏡前,任憐兒給她梳妝打扮。而父子兩個之間發生的一切卻全部落進她的眼底。

她知道為什麽風兒會躲著他?因為他臉上的那抹笑容並未達眼底,風兒是一個何等敏感的孩子,又怎麽會看不出他這抹虛假的微笑!

但是她有一點卻想不通,他為什麽要排斥風兒?以前他可不是這樣的,難道說現在的他真是暴戾到對所有的孩子都排斥嗎?這一點倒是和曆史上的記載相符合!孟薑女苦笑著搖了搖頭。

她睨著鏡子裏的秦王,問:“王上現在不是應該很忙的嗎?怎麽有空來此?”

“一切事宜自然有人忙碌,我現在所應該做的就是來接阿紫出去。”秦王俯身過來,將下巴扣在她的肩上,一股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頸項處。

那溫熱的的感覺讓孟薑女凝脂般的肌膚起了點點雞皮疙瘩,就聽‘啪嗒‘一聲,她手裏的梳子掉在了地上。

孟薑女貓腰去拾梳子,也趁勢避開了他的氣息。

秦王將她的反映盡數收在眼底,眼中不自覺的浮起一片黯然,轉瞬即逝。

他站起身子,笑道:“阿紫,四年前咱們出去巡遊天下,在那一次巡遊中阿紫明白了我的心意,誰知道後來出了這麽多事情,讓咱們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不過現在這一切都過去了。”

“現在,就讓這一次的巡遊,成為咱們新的開始!”他執起她的手,深邃的眼底仿佛傾注了一生的情意。

無法麵對他的熱切,孟薑女垂下眼簾,嘴裏喃喃道:“王上……”

“噓……”秦王打斷她的話,俯首在她的紅唇上啄了一口,未等她反映過來,他已經站直身子拉起她向外走去,“走,群臣們該等著急了。”

一直站在旁邊的憐兒睨著主子們的背影,忍不住抿嘴笑了起來。直到兩名侍女進來拎娘娘和小公子的包袱,她才猛然醒過來,連忙提著包袱追了上去。

旌旗招展的隊伍聲勢浩蕩的向城外駛去。一路上停停走走。到了中午時分,離前麵的城鎮仍然還差五十裏地,秦王於是下令就地紮營。

隊伍中自帶的禦膳房很快做好飯菜,送到龍攆來。孟薑女和小秀母子在龍攆上陪著秦王一起用餐。秦王望向孟薑女道:“阿紫,風兒呢?宣她過來用膳。”

“他一直和範將軍在一起呢。”孟薑女夾起一筷子菜放在毓爾碗裏,然後笑道:“剛才憐兒過來回話,說他和範將軍他們一起用餐,就不過來了。”

“哦,風哥哥好厲害哦,”毓爾往嘴裏扒拉了一口飯,然後嘟囔道,“都敢騎大馬呢,父王,下午毓爾也要騎大馬。”

“毓爾騎大馬?哈哈……”秦王放聲大笑起來。他一把將毓爾抱起來坐在腿上,眼眸裏不自覺的溢滿慈愛和寵溺,“毓爾想要騎馬嗎?等巡遊天下回來,父王就送給毓爾最好的寶馬,好不好?”

“好,”毓爾笑著摟住秦王的臉親了一口。爺兒兩個好不開心。

睨著秦王臉上明快的笑容,孟薑女不禁愣住了(足球修改器)。隻以為他對每個孩子都是一樣的冷淡生疏,但是現在看來,這一點並不對。最起碼他對毓爾是很疼愛有加的。

“娘親,娘親,”風兒的聲音打斷了孟薑女的沉思。

她抬頭看去,隻見馬背上的風兒手裏提著一個柳樹枝編成的鳥籠,裏麵赫然有一隻小鳥正在歡快的鳴唱。】

孟薑女笑道:“風兒,你吃飯了嗎?”

風兒點了點頭,舉起手裏的鳥籠子,高興的道:“娘親,你看,範將軍給我捉住的小鳥,範將軍說了,這是鸚鵡,它會唱歌呢。”

“風兒,快上車裏,到娘親這兒來。”孟薑女心疼的伸出手去。

範梁跳下馬背,將風兒遞給孟薑女,然後策馬向後麵而去。

毓爾稀奇的望著那籠子裏跳來跳去的小鳥,竟是忘記了吃飯。

“風哥哥,我要,我要。”突然,他向風兒伸出手去。竟是想要那隻鳥兒。

風兒斷然拒絕道:“不給。”

“不嘛!哥哥,毓爾要小鳥,毓爾要小鳥!”毓爾撒起嬌來。

但是風兒顯然還沒有稀罕夠,他抬手將鳥籠藏在身後,戒備的看著毓爾。

“哇……”毓爾突然轉身撲進秦王懷裏,哇哇的放聲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嘟囔,“父王,毓爾要小鳥,毓爾要小鳥。”頓時車廂裏顯得噪雜無比。秦王的臉色也陰沉起來。

對上秦王陰鬱的表情,小秀臉色一變,連忙將毓爾從秦王懷裏接過來,哄道:“乖孩子,別哭,等哥哥玩兒夠了,咱們再玩好不好?”

“不好!我就要,我現在就要。”毓爾把頭搖得像波浪鼓一樣,哭得更厲害了。

秦王蹙緊眉頭,一雙陰鬱的眸子深深地看著憶風。半晌,他沉聲道:“風兒,你比弟弟大,把那鳥兒讓給弟弟玩一會兒。”

風兒抬眼睨了秦王一眼,小小的身子瑟縮了一下。孟薑女覺出懷裏兒子的異常,也不禁抬起頭來,對上秦王陰鷙的眸子,她的心裏也不禁顫了一下,他陰鷙的眼神就像三九天裏凜冽的寒風,那刺骨的寒意將她徹頭徹尾的裹了起來。她不自覺的抱緊了風兒。

“不給!就不給。”風兒仍然固執著自己的想法,然後低下頭去,嘟囔道,“娘親,你抱得風兒好緊,我都不能呼吸了。”

“哦!”孟薑女猛地回過神來,她撒開手,麵色凝重的看向風兒,輕聲道:“風兒,娘親平日裏怎麽教的?說來娘親聽聽。”

對上娘親嚴肅的臉龐,風兒不禁低下頭去,嘴裏嘟囔道:“弟弟比我小,所以我應該讓著弟弟。”

孟薑女點了點頭,道:“那風兒有沒有做到這一點?“

“我?”風兒舉起手裏的鳥籠看了又看,然後依依不舍的遞給毓爾,道:“喏,給你就是了。”

毓爾接過鳥籠,這才破涕為笑。

孟薑女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她將滿臉委屈的風兒抱在懷裏,道:“好了,等著讓範將軍再給你捉一隻好了。”

“娘親,那隻小鳥是範將軍費了好大功夫才捉著的。”風兒緊緊抱住孟薑女的脖子,奶氣的嗓音裏竟有些哽咽。

秦王睨著母子二人,道:“算了,一會兒父王吩咐他們給你捉好多來。”

風兒回眸看了他一眼,卻並不說話。

孟薑女抬起頭來,一雙漠然的眸子落在他的臉上,她淡淡的道:“王上不用麻煩了,還是趕路要緊。”

對上她冰冷的眼眸,秦王心裏一震,雖然她就在自己麵前坐著,但是兩個人之間就像是隔了千山萬水一般遙遠!

用完膳後,孟薑女借故下了龍攆,和風兒坐上了後麵奶娘們的車攆。

臨啟程的時候,秦王吩咐趙高來請,卻被孟薑女以風兒要休息為借口拒絕了他。

等趙高走了以後,就聽風兒嘟囔道:“娘親,我父王對我好凶哦!我不要這樣的父王……”

“我的小祖宗!”孟薑女慌得一把捂住他的嘴,鄭重其事的道:“小祖宗,此話以後休得再提起,否則隻怕會惹來禍端。記住了嗎?”

娘親從來沒有這般嚴肅的跟他說過話,風兒不禁有些怔忪。不過他本來就是一個孝順孩子,娘親的話自然不敢違抗,於是、也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直到他再三保證不說這樣的話,孟薑女提起的心才總算放了下來。

到了晚上,隊伍來到了前麵一處城池,當地郡令早在城外恭候。一頓躁動後,隊伍向城裏開去。

夜深人靜,經過一天的馬背上的顛簸,風兒甚是疲倦,早早的就進入了夢鄉。

孟薑女站在院子裏,卻毫無睡意。龍攆裏的那一幕就像重複的卡帶不斷地在腦子裏放映。

她現在弄明白一件事情,在秦王心裏,姑且不論小秀在他心裏的地位,但是毓爾在他心中的地位卻是宮裏幾十個兒女無法比擬的。難道隻是因為他小嗎?

孟薑女搖了搖頭,隻怕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當初沒有毓爾的時候,他也並不是偏愛幼子胡亥呀!反而更愛扶蘇和念兒兩個。不過自從有了毓爾,他嘴裏從來不提扶蘇的名字,甚至將扶蘇調至南麵的蜀國,以至於到現在扶蘇都還不知道念兒的死訊。這一切莫不是與丟失記憶有關?

“娘娘,更深lou重,當心著涼!”憐兒手裏拿著一件夾衣出來,給她輕輕披在肩上,她望了望燈火通明的郡衙大廳那邊,然後輕笑道,“娘娘,快快進屋去吧,也許王上一會兒就過來了。”

“憐兒,你這個丫頭想什麽呢?”孟薑女微微一笑,抬眼望向天際的一勾彎月,“憐兒,顛簸了一天你也累了,快去歇著吧。明日還有得苦吃呢!”

憐兒伸展了一下腰肢,笑道:“嗯,以前每一次看見人家跟著王上出巡,隻以為是享福去,羨慕得不得了。現在才知道,雖然風景優美,卻是另一種罪過。”

“這就是痛並快樂著!”孟薑女抿嘴笑著,揮了揮手道,“去吧。早些歇著才是正經。”

憐兒本是想要陪著主子,但實在是抗不過身體的疲乏,隻得又嘮叨了兩句,這才先回屋子裏歇息去了。

院子裏又歸於平靜。

孟薑女望著燈火通明的大廳處,想起憐兒的話,不禁幽幽的歎了一口氣。

“阿紫,深更半夜的,不在屋裏歇息,卻在這兒歎息什麽?”

“唉……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了!”孟薑女忍不住有又是一陣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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