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一石激起千層浪
半夜，小皇子德兒把整個床都尿的精濕，歐幼雯和另外兩個宮女折騰了伴宿。
二天，歐幼雯醒的便有些晚了。
睜開眼睛，看著從窗外透進來的日色，歐幼雯一個骨碌已經從床上翻下了地，忙不迭地套上鞋子，已經來到外麵小皇子的寢室。
“您醒了！”負責照看小皇子的其中一個小宮女正抱著德兒輕晃著，看到她，笑著向她打招呼。
“皇上的聖旨可來了？！”
“聖旨，沒有啊！”小宮女搖搖頭。
正說著就聽外麵一陣嘈雜的腳步聲，紅兒急急的從外麵奔了進來，拉著歐幼雯就往外走，“快，快，邵總管來了，八成是皇上的聖旨到了！”
歐幼雯理了理頭，隨在她身後，衝出小皇子的寢室，來到外廳，果然看到邵總管帶著一位青年美婦並四名小太監，手中托著一卷金色錦卷一步三搖地走了進來。
看到她，邵總管唇邊閃過耐人尋味的笑意，“林夫人，接旨吧！”
歐幼雯不得品味他笑容的含意，忙跪倒在地，一眾宮娥太監自然也是跪下了一片。
看眾人都跪好了，邵總管這才緩緩展開手中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近日瘟疫橫行，朕聽聞子民受苦，感同身受，丹華宮林歐氏為朕分憂，立下軍令狀，主動請纓抗疫，實屬難得。現特令林歐氏為抗疫專員，全權負責京城中瘟疫抗阻之事，其夫林若麟協之。命婦周王氏暫替奶娘之職……”
歐幼雯叩謝恩，邵總管這才走過來將那聖旨送到她的手中，低聲道，“林夫人，此次責任重大，萬不要負了龍恩啊！”
“邵總管吩咐的是，奴婢自當全力以赴！”歐幼雯恭敬回道。
邵總管這才向那青年美婦招了招手，“這位是皇上召入宮來接替您這奶娘之職的，一應事情，你隻管向她交待吧！”
歐幼雯又點頭謝了，邵總管看她一眼，終是欲言又止，轉身帶著一眾太監回去複命了。
收了聖旨，歐幼雯這才帶了那美婦周王氏走進了怡貴妃的寢室。
怡貴妃這會兒正被宮女們服侍著穿衣，看到她二人進來，心中已經猜到這眼前人的身份，便向歐幼雯問道，“聖旨來了？”
“娘娘，這是皇上派來暫時替幼雯照顧您的！”歐幼雯點點頭，一邊就輕輕拉拉身邊的周王氏衣袖，“還不快拜見貴妃娘娘！”
周王氏忙跪倒在地，“拜見貴妃娘娘！”
怡貴妃看她這反應，便知這周王氏遠不及歐幼雯乖巧，心中雖然不中意，卻也無耐，隻好耐著性子問了她的情況。
要說這周王氏其實也是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隻是膽子小了些，看這娘娘還算和善，膽子也一點點大起來，細細說道起來，也算是條理清楚，怡貴妃這才稍稍滿意了些。
“行了，每天要做的事情自然有幼雯對你交待，你隻管照她的吩咐做就是了。”怡貴妃吸了口氣，“你記住一點，不該問的不要問，不該說的不要說，在我這丹華宮一天，我就永遠是你的主子！”
“是！”周王氏忙不迭地答應著。
歐幼雯就帶了到小皇子的房子，仔細交待了。
聽說隻是晚上用她喂奶，白天由娘娘哺乳，周王氏臉上便露出驚疑之色，顯然這和她所受的教育是完全相背的。
“這件事情，你隻知道就行，萬不可亂說！”歐幼雯也懶得與她解釋那麽多，索性也就用了怡貴妃相同的法子。
周王氏聽了，連連點頭。
歐幼雯又問她可知道如何照顧孩子，這周王氏卻是一問三不知。
歐幼雯仔細一問，才知道，原來這周王氏竟然是剛剛生產過，竟被帶到宮裏來的。
在心中輕歎一聲，歐幼雯隻覺她可憐，卻也無奈。
這種事情，不定有多少王孫大臣家的少奶奶強迫腦袋要來，周王氏也算是個不幸的“幸運兒”了！
看她並無經驗，歐幼雯也懶得再與她多說什麽，反而把另外照顧小皇子的小宮女喚了來，這些天，被她言傳身教，這兩個小宮女除了不能喂奶之外，已經頂得上半個奶娘了。
“以後二位就協助王夫人照顧小皇子吧。日後娘娘必然不會虧待你們的！”
二位小宮女自然是滿口答應，這種事，便是歐幼雯不說，他們哪敢不盡心盡力呢！
把能想起來的事情全部叮囑一遍，又吩咐要勤加曬晾小皇子的被褥。尿布衣物必要開水燙洗，歐幼雯這才走到小耳房，打理了自己的包裹，辭別了三人來到怡貴妃的寢室。
怡貴妃看她這模樣，知道她是要走了，心中有些不舍，歎了口氣，“事到如今，我也不再多說他話，你隻記得，萬事謹慎，雖然你不在丹華宮，卻是我丹華宮的人，不許丟我的臉！”
“是，奴婢遵命！”歐幼雯向她行了禮，又將平日鍛煉身體的法子和要領提醒幾句，這才告辭離開了她的寢室。
紅兒早已經為她張羅好了轎子，一路將她送出宮門，抓著她的手惜別了一番，抹了眼淚才鬆開了手掌。
歐幼雯就上了轎子，直奔琉璃司。
這次，卻是正大光明的走進琉璃司的大門，有人上前阻攔，她就捧起了手中的聖旨，“聖旨在此，快些尋林若麟出來接旨！”
看有聖旨在，那人不敢怠慢，忙著就到裏麵去把林若麟喚了出來。
林若麟正在專心的做著蠟膜，聽說有聖旨，忙著就跑了出來，卻見是歐幼雯站在院中，不由得一陣疑惑。
“林若麟聽旨，皇上已經下令讓你協同我共同抗擊瘟疫，即刻去收拾東西，隨我一同出宮去！”歐幼雯打著官腔說道。
林若麟聽了，滿臉驚色，礙於周圍耳目、不便追問，忙著就去取了東西，隨她一起出了琉璃司，又步行出了正宮門，到寄屋司去牽了自己的馬來。
歐幼雯就下了轎子，令一眾太監回去複命，她就來到林若麟麵前。“不必多問，現在，馬上帶我回家去，咱們再細細來說！”
林若麟知道事態嚴重，將她扶上馬背，自己也翻身上馬，打馬向家中疾奔。
一路疾行，路上遇到好幾次，都是大人抱著裹著小席的孩子，邊走邊哭，隻看得歐幼雯心情壓抑不止。
回到林府，林若麟直接將馬趕到了側門，立刻就有傭人過來，牽了馬去衝洗，燕兒就送上堿水來。
看到歐幼雯，隻是驚喜地叫出聲看，“少奶奶！”
這一切都是歐幼雯吩咐林若麟的消毒法子，看家中如此謹慎，她心中多少放心了些，也是更加意識到了這疫情的嚴重性，仔細用堿水洗了手，又把腳在石灰粉上踩了，這才行進院子。
燕兒早放下盆子，到後麵急跑著通報去了。
歐幼雯也是心切，急急就行向祥麟院去。
剛好李氏也到這邊看孫子，聽說歐幼雯回來，一眾人正從椅子上起身要迎出來。
歐幼雯奔進屋來，叫了聲娘，便從柳氏懷裏接過了孩子來，仔仔細細，仔仔細細的看，看著看著，已經不能自持地將牛牛抱緊，眼睛也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李氏等人看在眼，禁不住也是陪著流了一會眼淚。
林若麟默默地走過來，扶住了她的肩膀，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聲勸道，“回來了應該高興才是，不要哭了！”
“是啊，幼雯！”李氏抹了把眼睛，疑惑地問道，“你怎麽會突然回來，是不是宮裏頭出了什麽事？！”
歐幼雯將睡著的牛牛交到奶娘手中，吩咐她把他抱到裏麵睡去，這才將林若麟和李氏喚到書房裏，把聖旨取出來，交給兩個人看了，一邊就仔細把這事的前前後後說了一遍。
隻聽得李氏呆怔怔愣在原地，“幼雯，你……這件事可是非同小可啊！萬一事情不成，咱們林家豈不是要有滅頂之災！”
歐幼雯輕輕搖頭，“皇上已經答應過我，就算此事不成，絕不累及家人，隻要幼雯一人謝罪即可！”
“傻丫頭！”林若麟走過來扶住她的胳膊，“你說你讓我說什麽好啊！為了林家，你是把自己的命都堵上了！”
李氏眼睛總已經濕了，張了張嘴，終究是沒有說出來話來。
歐幼雯現在還算是冷靜，反正她已經想到了最壞的可能，現在不過就是背水一戰罷了。
“若麟，我已經想過了，雖然皇上這麽說，咱們還是不能不防！你要想辦法出城一趟，通知幹爹悄悄過來，把牛牛和娘都接到武館去，如果七天之內我不能對疫情有所控製，那麽，就讓幹爹把娘和牛牛送到燕京我姐姐那裏去！”
“那你呢，就留下來受死！”林若麟捏緊手掌，“不行，我不同意，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一定也會和你並肩站在一處，要逃大家一起逃，要死大家一起死！”
歐幼雯苦笑著揚起唇角，“我有說要死嗎，大不了大家一起逃吧！”
她說是這麽說，卻明白，如果真有那麽一天，恐怕沒有那麽容易逃走的。
林若麟想也知道，也沒有別的辦法，做尋了老管家來，仔細把這件事情交代了。
老管家在林家多年，一向忠心耿耿，現在聽說了這件事，自然是全力以赴。
歐幼雯隻怕呂皇後派人來盯她的梢，仔細叮囑一番，這才讓林若麟寫了密信，交給老管家悄悄地離開了林府。
把家中的事情交代一番，歐幼雯就吩咐下人備了馬車，和林若麟一起坐馬車，帶上聖旨並皇上賞賜給她的那隻盤龍玉佩，積極趕往皇上專為防備疫情設下的臨時指揮部。
坐到車上，她才來得及詢問林若麟之前交給他那生理鹽水的事。不提還好，隻提起來，林若麟一臉的氣憤。
“那些個什麽太醫名士的，哪會信我的，還一番言語譏諷，我沒辦法，隻得把那方子交給城裏有名的一位善人齊夫人，希望她能幫著做些事情！”
“哦！”歐幼雯聽了，忙令車夫停下車子，“那咱們先不去這指揮部，先去齊夫人那裏看看吧！”
“好！”林若麟知道她是想看看這方子是否使用，效果若何，便向車夫道出一個地址來。
馬車掉了個頭，急急奔向了這齊夫人的府邸。
皇宮內。
呂皇後寢宮坤儀殿。
聽小宮女說了歐幼雯被分配到宮外負責抗擊瘟疫後，呂皇後隻氣得拍案而起。
“皇上真是被她們蒙蔽了，此事關係天下社稷，竟然交給一個奶娘！要是這事真被她辦成了，這丹華宮還不得反了天去！”
刑嬤嬤揮手支走了屋子裏的小宮女，渾濁的眸子裏卻是閃過陰寒之色，“她要是辦不成，丹華宮還不是一樣跟著她受連累！”
“辦不成！”呂皇後氣呼呼地坐到椅子上，“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我看那姓歐的丫頭牙尖語利，倒像是有幾分真本事的，這可是要命的事情，她若不是有十成的把握，怎麽敢接下此事！”
刑嬤嬤冷笑一聲，“就算是她有本事又如何，咱們還不是照顧能讓她辦不成事！”
“嬤嬤的意思是……”呂皇後吸了口氣，“可是此事關係重大，那可是關乎無數條孩子性命啊！”
刑嬤嬤冷冷挑眉，“娘娘，您要記住，這可是關鍵時刻，不能心慈手軟，你心軟了，人家可不會心軟，到時候真的成了，丹華宮功上加功，德兒可就是十拿九穩地太子爺了！到時候，你這腹中孩子便是男孩又有何用！”
呂皇後皺起眉毛，久久沒有出聲，過了許久才歎了口氣，“好吧，此事就交與嬤嬤吧，盡力不要做得太過，隻要能懲治了那個小賤人便好！”
“娘娘放心，我自有分寸！”刑嬤嬤答應一聲，站起身來，“我現在就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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