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時候,葉君宜能安然入眠自是不可能的,此時已是在床上翻來覆去。這府裏以往到了入了夜便是安安靜靜的,獨是她的院裏因要等著徐子謙是比其他地方晚歇燈好久的。而今日裏她院裏的人歇燈早,反倒是院外一直都隱約有很人在吵吵鬧鬧,而且好似人還不少,在找什麽嗎?
管他的,反正她在禁足,在幹什麽也不管她的事,隻是她本就失眠,這吵鬧聲讓她頭疼欲裂。那吵鬧聲越來越大,最後傳來了“啪、啪、啪”啪打院門的聲音。
這些人又要幹什麽?葉君宜歎了一口氣,這靖國府裏晚上就從來沒安靜過。
“找,到處給我找,就是門縫、牆角也不要放過。”
錢紅英帶著沙啞的聲音有些焦急的傳來。緊接著就是一陣如抄家般的“劈裏啪啦”撞門的聲音、屋內被驚醒的丫鬟婆子們驚叫著,顯然是有很多人衝進院裏了。
“呯”
隨了一聲巨大的聲響,葉君宜的門被撞開了,錢紅英帶了一群人衝了進來。
葉君宜端坐在榻上拿了一本書目不斜視的看著。
一群人看著她,卻反而是不敢動,也不敢叫了,拿了燈籠立在錢紅英身後。
“搜,給我好生的搜!”
錢紅英看也沒看她一眼,吩咐著身後的人。那些人一聽到吩咐,便迅速的動了起來,到她屋裏四處的翻尋著。
“丟了什麽要緊的東西了?連守在外院的侍衛居然都敢帶到我屋內來了。”葉君宜看著自己的書,淡淡的說道。
在屋內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般轉來轉去的錢紅英聽了她說話,不由得一愣,傻呆呆的看著她,仿佛在此時,方是才見到了夫人在這裏似的。
“英姑姑,沒有。”
“稟英姑姑,沒有的。”
一個一個的下人在錢紅英麵前來稟報著,錢紅英聽了更是焦慮,揮手讓屋內的下人出去。
“夫人,”錢紅英一把將她手中的書抽了丟到地上,“你不要在這裏瞧熱鬧了,你是把她們藏到那裏去了?”
“甚?”葉君宜隻愣了一瞬,便是恢複常態,將衣衫理了一下,緩緩的說道,“錢紅英,前日裏我以為是話給你說得清楚了,你也是個懂得輕重的,在這節骨眼上,自是與夫人一心,為爺分憂,此時你這般卻是為何?難不成你就是那個在府中做崇之人,現下要隨便網個罪名,將我除了?”
“我現在不想與你說這些,”錢紅英氣急敗壞道,“你快快是將她們交出來,休得拿了她們來威脅我!”
“錢紅英,你真是瘋了不成,”葉君宜冷笑一聲道,“前麵那鏡子你是去照了瞧上一番自個這模樣,瘋狗一般!拿了甚莫名之事便是要扣在夫人我的頭上。”
“是,奴婢今個是瘋了,”錢紅英紅了眼,沙啞的吼道,“她們若是有個好歹,奴婢定是不會饒了你!快是將她們交了出來!”
“她們?”葉君宜是個什麽情況下都存有理智的人,此時終於是抓住了錢紅英話中的重點,“誰?你在找誰?”
“你少是裝了,”錢紅英一把將葉君宜旁邊的一張小幾桌推倒在地,吼道,“定是你藏了她們,把她們藏那兒了?你究竟想幹什麽?”
“好了,錢紅英,”葉君宜終於發現她是忍受夠了,騰的站了起來,“現在爺也不太府內,出了甚事,你要好生與我講來,你瞧上一瞧自個那瘋婆子般的模樣,說了一大通話,我竟是一個字也未聽明白。”
“你真是不明白”錢紅英沙啞嘶吼道,“你真是不明白?不,不可能,奶母們說了,今兒個傍晚的時候,她們是朝了你這兒來了的。”
“甚?”葉君宜終於有些聽明白了,“你說的甚?靜怡和珍怡麽?她們怎麽了?”
“她們真沒在你這?”錢紅英仍是一人不相信的望著她。
“沒,”葉君宜努力壓住心中的焦急,“傍晚時分她們確實是來了,不過隻是呆了半盞茶的工夫就走了。怎麽,她們是沒有回去麽?嗯?快好生的回來!”
說到後麵,她再也忍不住了,走到錢紅英的麵前,厲聲怒道。
此時的葉君宜如同一頭發怒的獅子,站那兒,比錢紅英高出半個頭。錢紅英從未見過她這種模樣,或都說今晚她真的是六神無主了,一雙血紅的眼隻是對視了一下葉君宜那雙怒目,便無力的收了回去,人竟是一下子癱軟到了地上。
“奴婢衝撞夫人了,奴婢該死。”錢紅英在地上不停的顫抖的抽泣著,語無倫次的說著話,奴婢該死啊......“
這錢紅英一向都飛揚跋扈的,此時這番如此模樣,倒讓葉君宜有些不太習慣。
“倒底出了何事?如此驚慌。”葉君宜仍眼盯著書厲聲問道,“快說,二位姑娘出了甚事?”。
“夫人,哎!”錢紅英聲音顫抖的說道,“夫人,兩位姑娘、兩位姑娘......”
“你倒是快說,”葉君宜將腳一跺,急道,“她們若是有事,我定要剝了你們這些狗奴才的皮!跺了你們去喂狗,快說!”
““她、她們......”錢紅英無力的說道,“她們不見人了!”
“什麽?”葉君宜覺頭一陣眩暈,好一會方是回過神來,沙啞問道,“什麽時候的事?玉姨娘、尹姨娘那兒有人嗎?”
“據她們身邊侍候的丫鬟婆子講,兩人晚飯前出去玩了一會,青玉已是給奴婢講過了,她們是來看了夫人,回去後用過晚飯,姐妹二人對把身邊的人都趕了出去,說二人要同床睡,不要下人們侍候。到了寅時,大姑娘的奶母不放心,推門門是反扣著的,便推了窗進去,打開帳子,被子下隻是兩個枕頭,卻哪裏有人在睡著。”錢紅英顫抖的稟報著,“除了玉姨娘、白姑娘那邊的人還未回來稟報,其他姨娘、下人那裏都搜過了,府中各個角落都是未曾放過,卻也不見影,奴婢適才慌了神,到夫人這邊來瞧瞧。”
此時的錢紅英絲毫無平常的半點威風勁,癱軟在地上,一點主意也沒有了。
“怎麽能派人去?”葉君宜急得直是打轉,看外麵天色已有些發白,已是卯時了,這從發現二人不見到現在已是整整一個時辰了,“自己親自跑一趟,這些人一副凶神惡煞相,嚇著她們了,她們會藏著不出來的。”
“是,是,”錢紅英趕緊站了起來,“奴婢馬上就去。”
“等一下,”葉君宜想起白日裏姐妹二人談起的話,“老夫人那邊的院子周圍再加強搜上一遍。你親自帶了人去搜,我帶我屋裏的人去玉姨娘那邊,讓青玉再帶人到白姑娘那邊探,其餘人再搜府內。府內的大門、小門全部關緊,將守門的通通押來問,上半夜有無人進出。”
“是,夫人,”這時的錢紅英倒是聽話的,“府內都在查著,金侍衛帶了人在各門口查。”
二人商量定了,便是趕緊行動。這錢紅英也確實半分主意也沒了,要有也不會低了頭來聽她安排。
白依依,尤其是玉琪兒兩人住的地方偏遠,所以去查的下人們還沒回來稟報,葉君宜卻是不肯坐等,立即便是讓人備了車出門。這時守著她院裏人禁足的婆子們也是看出了今天的氣氛不好,再說了英姑娘都在幫著夫人叫備車,誰還敢攔了。
再說了葉君宜坐了在車上是心急如焚,一會兒想起白日裏兩人對她體貼關心,這是在這世間來所未能感受到的真正的真情;一會兒又想起這些時裏的相處,姐妹二人是早已將自己視作親生的母親依賴,自己卻是一會忙這忙那,對她們的關心是極少的;還有......
“站住,什麽人?”
想得出神的葉君宜忽聽到車外有人大喝一聲——這不是好久不見的婁正明的聲音嗎?他難道沒跟了徐子謙出去?
她身子傾向前,正待撩開簾子瞧一下外麵,小車忽是劇烈的顛簸了一下,她一下子摔倒在車中了。
“啊......”
“夫人!夫人!”
“護住夫人,護住夫人......”
“有刺客啊!有刺客!”
“啊!”
緊接的聽到車外麵一陣激烈的打鬥聲,跟隨了她的丫鬟婆子一陣驚慌的亂叫亂跑聲,幾乎是同時,小車前的車夫驚叫一聲,便聽“撲通”聲,車夫似乎被人打落下去了,騾子似乎受了驚,狂跑起來,她的丫鬟婆子們更是大叫成了一遍。
葉君宜見騾子在往前瘋跑,心暗叫不好,努力試著想站了起來,小車是顛簸得異常厲害,她那裏是能站起來。
逐漸,感覺前麵似乎是有人在控製著騾子的,她也不再做徒勞的努力,索性就躺在車上,手手握住座架,以穩住身子。
慢慢的,後麵追的人聲越來越小,前麵拉車的人“籲——”了一聲,騾馬漸漸的慢了下來。葉君宜舒了一口氣,扶著車旁站了起來。
還沒等她站好,車簾子突然被掀開,一個高大的身影撲了進來,她心中一驚,手一鬆,身子卻直直的往前撲了過去。
那個高大的身影一隻手一把接住了她,另一隻手拿了張帕子往她口鼻裏捂了過來。
不好,有迷藥的味道!葉君宜心中想著,身子卻是在瞬間癱軟了下來,她發覺自己連呼叫的力氣也消失了,隻是任由了那個人將她打橫的抱起,騰空坐上一匹騾子,奔跑了起來。
緊接的她耳邊隻聽得騾馬得得的聲響,逐漸,意識慢慢的模糊起來,耳邊漸是不再聽到府裏人追來的聲音。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