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 蘇瑰大婚
翻過了年,朝廷內外莫不矚目的一樁盛事,便是十三歲的長樂公主下嫁長孫無忌之長子宗正少卿長孫衝。
說到這裏,不得不提,在給長樂公主辦嫁妝的時候,李二陛下曾下令:照妹妹永嘉長公主出嫁時的嫁妝規格翻倍。
卻因為禦史大夫魏征等上表批評時風道:“今貴族豪富,婚姻之始,或奏管弦,以極歡宴;唯競奢侈,不顧《禮》經。非所謂嗣親之道,念別離之意。正始之本,實在於茲。若不訓以義方,
將恐此風愈扇。”隻得作罷。
由此可見,李二陛下對這個嫡長女,是真心疼愛。無論是所選夫婿,還是嫁妝置辦,皆是用心。
如此盛事,自是轟動長安,不過,與之入蘇子佩這般大家閨秀,也不過是多了點談資,再就是多了些豔羨。
蘇子佩倒是沒什麽多大感覺,隻是感慨,與她大上不過幾月的長樂,竟然已經為人妻了。不過隨即想想,阿姊出嫁也不過十五,即將進門的大嫂也不過及笄,心裏便也坦然了,世風如此,又有什麽好說的?
長樂公主出嫁前,蘇子佩是再沒見過她,不過,倒是在長樂出嫁後,兩人有過幾次碰麵,不過,那個時候,長樂是作為主家,而蘇子佩則是陪著母親前往的。
在那次長安貴婦見麵會上,蘇子佩是見到了大名鼎鼎、如雷貫耳的房夫人。世人關於房夫人最主要的傳說有兩個,一個是房夫人挖眼拒改嫁,另一個則是飲鴆酒拒美人。
世人皆道房夫人善妒,甚至嫉妒得不善人情,連皇帝皇後的美意都敢拒絕,而房玄齡也太過於窩囊,連納個小妾都不敢,國家給政策,皇上出麵做主,都不敢答應包二奶。要是旁人有這個豔遇,早一口答應了!
但是蘇子佩卻是不這麽覺得,女人嫉妒,是本能。但是,嫉妒的度,要有理有據。?男人怕老婆,是美德。但是,老婆要值得怕。
蘇子佩見到的房夫人,兩眼完好,麵目也甚是慈善,並非世人所傳的嫉妒成惡,麵露凶光,反是性格和善的老婦人一名。
雖然挖眼不是事實,但是房夫人對房玄齡有情有義,卻也是真的。在他病危的時候定是不離不棄,才會有這般的傳說留世。而房玄齡能敬重夫人,與之恩愛到老,倒也是有情有義,卻不是世人所說的懼怕夫人才不敢納妾。
蘇子佩心中暗暗豔羨,若是能得一人,白首不相離,那勞什子的名聲,要來幹嘛?
不過,隨即便是心中湧上來的苦澀,這般時代,如何是自己想要什麽便能有什麽的?能遇上一個依靠終身的人已是不易,又如何能要求楞個多?
長樂公主出嫁沒多久,便是蘇瑰娶妻的日子。
蘇家嫡長子,又是今科狀元郎娶妻,娶的又是河間郡王的愛女,兩家倒也是門當戶對,自又是長安街頭巷尾一大盛事。不過,倒也不知道有多少閨秀是捧著一顆心碎成一地。
蘇瑰娶親那日,徐氏帶了蘇子佩幫著招待客人,大伯母、三嬸、四嬸,加之一些堂伯母、堂嬸的,都過來幫忙,場麵雖熱鬧,卻也不亂。
而那日,蘇子佩一襲紫色襦裙,襯得越是嬌嫩,可不是嘛?這豆蔻年華,掐的出水的年紀,隻要長相過得去,都是這般引人的。而蘇子佩一派從容大度,倒也是讓這日不少前來祝賀的夫人讚歎了番,直說徐氏教女有方,真真交出了個世家貴女。
徐氏一臉端莊,心裏卻是開心,嘴角也是一直帶著笑,對著諸位女眷也是愈加客氣周到。今日是蘇瑰娶妻的日子,前些日子長樂公主出嫁的熱鬧還未散去,現在最大的話題便是關於成親。於是,幾句話扯下來,蘇子佩便光榮落馬。
有夫人便對著徐氏笑道,問蘇子佩可是說了人家了,這般模樣這般氣度,可不是一般人家能娶得。
徐氏微微有些不喜人家議論自己女兒,麵上卻是不顯,隻是端著笑臉不語。
英國公府人趙氏心思通透,與徐氏又一向交好,加之子佩又是真的得她的心討她的好,當下便拉著蘇子佩的手笑道:“若是我有這般乖巧的女兒,怕也是不舍得讓她這麽早出嫁的!”
蘇定夫人王氏也笑道:“是啊,我們子佩,非得在長安好好挑了才是,若不是頂好的人兒,哪裏配得上我們子佩?”
蘇子佩心中膩歪,麵上卻也隻能做羞澀狀,低頭了事。果然,一個女人五百隻鴨子,這理論是到哪裏都成立的啊。
房夫人瞧了一眼趙氏,再瞧了一眼在她身邊低著腦袋安靜的蘇子佩,笑著道:“妹妹你若是不提,我還真沒想到,女兒怕是做不成了,做媳婦不是正好嗎?”
其他夫人一聽這話,也都笑了起來,直把蘇子佩真的給笑成了個大紅臉。拜托,李思文,那是她表哥啊!
可是沒人會理會她的想法的,若是知道她的想法,怕是要笑翻了才是,這時候,表親結親是正常得很的,舅舅娶外甥女、小姨嫁給侄子都是正常的呢!
徐氏本就心裏存了與堂兄結親的心思,便也沒有阻止的意思,倒是趙氏想著丈夫曾經說過的話,想著這個外甥女以後福氣是大大的,怕不是思文能受得了的,再加之這倆小孩也一點那個意思也沒有,便打哈哈笑道:“我們思文可不曉得有沒有那麽大的福氣呢,子佩叫我一聲舅媽,我可已經是老高興了呢!”
徐氏聽著嫂子的話,先是有些不悅,不過念著丈夫也說過,子佩的婚事現下還提不得,便也順勢道:“我可還想留著她幾年呢,你們莫要比我還急呢!”
房夫人也笑著對蘇子佩道,“若不是你阿娘要多留你幾年,我可是要為我家那三個小子來求了去才好。一家有女百家求,夫人好福氣哪!”
蘇子佩一聽這話,心裏狂翻白眼,我勒個去!你家那倆兒子,一個是給和尚戴了綠帽,一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和你那公主媳婦有沒有染,至於另一個,聽啊木有聽說過!誰知道是渣是人!做她家媳婦,那是倒了多少輩子的黴了啊!
阿娘,你必須代表月亮,消滅她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啊!
徐氏淡淡笑著,也不應,隻是看著女兒笑,“還小呢,不懂事,不放心她去做人家的媳婦呢。”
潞國公夫人抿了唇笑道:“看夫人說的,蘇家小娘子,配宮裏幾位,也是綽綽有餘的呢~”這位潞國公夫人,便是侯君集的夫人,賀蘭楚石的丈母娘。
這話一出口,氣氛微微有些滯楞,不過蘇丁夫人王氏心思靈巧,心底一轉,便笑道:“今日瑰郎大婚,可不知道何日能喝上我們家小子的喜酒呢!嫂子,我可真是羨慕你呢!”
徐氏感激地望了一眼王氏,順勢喚了丫鬟給各位夫人換茶,這一茬便算是過去了。加上王氏、趙氏能說會道,氣氛倒也不冷清,一時間,鶯鶯燕燕,佩環靈動。
一時間,鞭炮聲響,新嫁娘迎了進府了。
新娘進門後,先拜豬枳和爐灶,再拜天神地詆、列祖列宗,然後夫妻交拜。
李秀妍手中持著的金縷羅扇,也在交拜後,由蘇瑰做了卻扇詩後,才算是放下。
拜了天地送入洞房。一切按照程序來。
蘇瑉今日也是一襲暗紅色袍子,倒是襯得麵如冠玉,比平日看著秀氣幾分。“妹妹啊,大哥今日是大婚了,以後便是二哥最疼你了啊。”
蘇子佩不解,疑聲道:“怎麽這麽說?”
蘇瑉嘿嘿笑道:“都說有了媳婦忘了娘,你覺得大哥還會記得你這麽妹妹嗎?”
送了個白眼給他,蘇子佩完全無語,拜托大哥,啊不對,是二哥,你用得著講得好像你一輩子打算打光棍的樣子嘛?
雙胞胎今日也很是興奮,穿著大紅襖的倆小子,團團圓圓的,喜慶得很!
一手拉著一個,蘇子佩領著雙胞胎,恩,做好準備,打算鬧洞房去了!
額,其實,時候還有些早,蘇瑰現下還在外招待客人呢!這酒,是少不了要喝的!所以,蘇瑉這廂也不過說了幾句,又匆匆趕去,額,救大哥去了!
蘇子佩帶著團團圓圓,往那新房去。
唐初的婚禮,最大的特點,便是奢侈大氣。無論是皇家公主,抑或是普通百姓,都是盡可能得鋪張,求一個熱鬧罷了。
蘇瑰與李秀妍的新房,同樣得被裝扮地熱鬧紅火,大大的喜字貼滿房間,雖是白日,大大的紅燭卻是在燃燒著。
守在新房外的仆婦給開了門,蘇子佩便領著雙胞胎進了屋。
李秀妍的貼身丫鬟站在床邊,而一身鳳冠霞帔的李秀妍,則正端坐在床沿。
小柳給蘇子佩和雙胞胎行了禮,便轉身對自家娘子道:“郡……少夫人,蘇娘子來了。恩,還有蘇家兩位小少爺。”
小柳改口地快,如今,拜了天地,李秀妍便是蘇家的媳婦,稱少夫人才是。
蘇子佩滿臉是笑,語氣帶喜道:“大嫂,子佩見過大嫂~”說著,便拉了團團圓圓也行禮。一時間,團團圓圓一前一後的問候聲,倒是讓緊張的李秀妍給緩了心神。
口中喚著不用多禮,一邊暗示小柳給雙胞胎和蘇子佩送上荷包。這也算是新嫁娘給婆家人的禮物吧。親手做的荷包,作用自不必說,而裏麵裝得散碎銀錢,給小孩倒也是恰當,隻是蘇子佩得到的,卻是一雙白玉做的耳墜。
蘇子佩也是喜歡這個大嫂的,見著有些李秀妍微微有些發顫的交握的雙手,便安慰道:“嫂子不用緊張,哥哥還在外麵招待客人,阿娘也是吩咐了二哥、堂哥了,讓他們幫著擋些酒,大哥不會喝醉的。”
許是說到了新婚丈夫,李秀妍語氣裏的也帶了些羞澀和緊張:“要不要讓人備了醒酒湯?還是預備些醒酒丸好些?”
蘇子佩哧地笑出聲,笑道:“不用不用,我大哥也就是看著文弱些,其實酒量不比我二哥差的。”這話不是說來安慰人的,蘇瑰和蘇瑉的酒量,都是跟著三叔蘇定練出來的。
蘇定是誰?平日在軍營和士兵都是大碗喝酒的人,酒量自是好的沒話說。三叔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便是男人須得喝酒!
於是,蘇家男兒,除了年幼如雙胞胎的,其餘皆是被灌出了個好酒量,最過分的是,還都是看著文弱不經喝的,結果一個不小心便能幹掉好幾個大汗的那種,委實是會偽裝了些。
雙胞胎好動,待了一會便呆不住了。蘇子佩讓了奶娘帶著他們出去玩,自己留著陪李秀妍聊天。
這般聊著,時間過得倒也是快。蘇子佩是不願意去外麵麵對那些個夫人的注目,李秀妍也是樂得有人陪著她說說話,於是,不知不覺,倒也是華燈初上。
蘇子佩因是一直在屋裏呆著,倒也不知道外麵的情況。不然,她非得吐血不可。
李承乾親自帶了晉王李治前來賀喜,讓在座的人精心中自有個計較。尤其是見著太子爺除了對太子洗馬蘇瑰親切外,對蘇家尚不知名號的老二也是那般熱絡的時候,有些人的心裏便活動開了。
而那邊,貪吃鬼雙胞胎遇上好吃鬼晉王李治,不是天雷地火你死我活便是惺惺相惜誌同道合。很好,蘇子佩該欣慰的,是後者。
李治與雙胞胎年紀差不多,也是圓滾滾的身子圓鼓鼓的臉,要是換上一身紅襖,講不定人家還以為是三胞胎呢!
三個小腦袋聚在一起,你一塊,我一塊,他一塊。額,分的是今日喜宴上的喜糖。。。
雙胞胎仗著自己去過幾次莊子,算是見了世麵,加上蘇子佩平時又時不時地給他們普及下農業知識,於是便很不給晉王李治麵子:“你見過麥子怎麽長的嗎?你知道糖是怎麽做的嗎?不是這個糖啊,是那個小小亮晶晶的糖啊……你知道桂花糕是用什麽做的嗎?不知道吧,那你還想多吃一塊!不給!”
李治委屈著呢,師傅也沒告訴我麥子長什麽樣啊,也沒跟我說過糖是怎麽做的啊啊,更加沒告訴我桂花糕是怎麽做啊,我哪裏知道啊!
這麽想著,小胖子便皺著臉要開始哭了。
雙胞胎在蘇子佩的教育下,正義感還是有些的,深刻意識到欺負人是不對的,欺負比自己弱的人更加不對。在知道眼前這個小胖子連麥子是什麽樣都沒有見過這麽可憐的,心裏便有些同情。
團團心軟了下,便道:“別哭了啊,我的糖給你就是了啊。”在把糖遞給李治的時候,你的眼神要是不是那麽不舍就更加好了啊……
圓圓一向以團團馬首是瞻,見團團這麽做,便也遞了一塊自己的糖給李治:“喏,給你了。”
小胖子李治眨著淚汪汪的大眼睛,感動得要死啊!宮裏的哥哥弟弟,誰也沒有把糖讓給我過啊!
我認你們了,以後我們便是兄弟了!
於是,三個貪吃鬼,繼續貓著吃糖去了……
你說,蘇子佩要是知道她弟弟是這麽勾搭上高宗的,是要哭還是要笑啊?吃貨,其實有時候也是很有用的啊……
簡而言之,就是腹黑大灰狼一步一步取得合法丈夫證的艱辛過程
總而言之,就是腹黑小灰狼一步一步取得合法兒子證的搞笑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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