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四)
滴滴答答,斷斷續續......雨點輕輕打下,帶走了空氣裏,泥土上的燥熱,卻帶不走山洞裏人的煩躁。
“你當然相信她,因為她是你姐姐,不幫著她幫著誰啊。”雀兒扶著自家小姐,譏嘲道。
“我真的沒有,是她誣陷我的!”孟婉柔氣憤又急躁的指著臉色微白的靠在君焱懷裏的裴語嫣說道。
“過來,幫我敷藥。”一道清冷的聲音突破沸騰的人聲從角落傳來,霸道不容人拒絕。
其他人都不知道夙尊話裏指的是誰,一時間斷了聲響,隻有白梓顏微歎氣,輕拍孟婉柔的手道“我就在那邊。”從她的手裏抽出自己的胳膊,朝夙尊走去。
眾人有些不明所以,一點交集也沒有的二人,這會兒竟如此默契,一個沒有指名道姓,一個卻知道指的是自己,君焱冷眸微眯,自從上次看到過兩人一起回來之後,便再也沒有看到過他們走在一起,才疑惑是否是自己多疑,但現在看來,兩人定是發生過什麽事,念及此,臉上的冰霜更沉了沉。
這樣的沉默並沒有維持多久,虛弱的聲音成功的將眾人思緒引回原來的話題“這...咳咳不怪孟姑娘,是語嫣自己不小心...咳咳...”
“小姐啊你就是心地善良,到現在你還幫著那個害你落水的人說話。”雀兒憤憤不平道,她家小姐就是太善良了,才會被孟婉柔欺負。
“你胡說明明就是她自己下的水!”孟婉柔很是憤懣又帶點委屈的說道。
就在她們為誰推下水一事糾纏不清時,在山洞的另一邊,風景截然不同,白梓顏專注的用石塊將草藥搗爛,夙尊靜靜地望著洞口,仿若隔世,他丟給她一把匕首,淡淡道“將我的衣服割開。”經過這麽長時間,血肉肯定粘在一起了。
白梓顏拿起匕首,半跪著小心翼翼的用刀將他的衣物割開,越靠近傷口就越不敢割,時間太久傷口那邊都與衣服粘住了,微微蹙眉,怕自己手一抖割到其他地方,就在她猶豫該不該下手時,刺啦一聲,主人已經不耐的將自己的衣服撕開,她驚訝的看著夙尊,可人家就連皺眉都不曾有過,他就不怕痛嗎?因為他的動作,本來略微結痂的傷口又裂開了,白梓顏心驚,見狀趕緊處理傷口,然後將草藥敷在上麵,因為沒有繃帶,她就將自己衣服下擺用匕首割開、撕下,好給夙尊包紮。
就在大功告成之際,一句悲傷的音色傳來“為什麽...為什麽你們就是不相信我?!”接著就哭著跑如雨中。
“孟婉柔!”白梓顏側臉,朝著遠去的身影大聲的呼喊道,然後看了一眼想去追卻被人拖住的君焱,直起身子,攔住正要去追趕的君策,淡淡道“我去。”能將她勸回的除了君焱,就是自己其他人隻能白跑一趟,於是也衝進雨中,朝那身影消失的方向奔去。
她自小體育各項就不錯,不一會兒就追到了孟婉柔,拉住她的胳膊迫使她停下來“跟我回去,這裏太危險了。”拉著便要往回走。
可誰知孟婉柔一把甩開她的手,傷心又委屈的道“回去幹什麽?他們根本不相信我,我不要,我不要回去。”兩鬢的發貼著臉頰,雨水不斷地從臉上流下,突然抓住她的雙手,道“白梓顏,我們回去好不好,回到本該屬於我們的世界,這個勾心鬥角的地方我不想再呆了!”乞求似得看著她。
回去,她又何嚐不想呢?!靜靜的看了孟婉柔一會兒,歎氣道“你有回去的方法嗎?”
聞言,孟婉柔的手漸漸的放開了,蹲在地上哭泣著,是啊她連回去的方法都不知道,怎麽能離開這裏?可難道要她回去看著裴語嫣嘴臉,君焱的不信任...思及君焱那不相信她的目光,心裏不由的觸痛,哭聲也變大了些許。
白梓顏低首,看了看抱著自己哭的孟婉柔,淡淡道“單憑我們兩個是無法找到回去的方法的,要找人幫我們,有錢有勢的權貴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君焱他們這樣能力強的人更是首選,所以她要幫孟婉柔利用她,動用君焱的勢力去找,話鋒一轉“你難道想讓君焱一直誤會你,一直讓裴語嫣踩在你頭上?”見她怔了一下,隨後又是無動於衷,又道“不想把君焱搶過來,不想撕開裴語嫣的麵具,不想為自己出口氣?”
終於她的頭抬了起來,帶著迷惑的眼神問道“我...我該怎麽做?”
“忍。”定定的看著她,她必須學會忍耐,不然無法對付,自小就看慣了後院之爭的裴語嫣。
“什麽?”不敢相信的瞪大眼,要她忍受裴語嫣的侮辱陷害“做不到!”這絕無可能。
“你可曾想過為什麽自己一次次的中她的招,又為什麽事後君焱他們一次次的向著她?”白梓顏也不急,慢悠悠的道。
“......”一時語塞,的確,每次明明自己是受害者,可其他人卻隻會認為是自己欺負了裴語嫣“她總是在別人麵前裝成一副嬌弱無辜,溫柔無害的樣子,弄得連跟她大點聲說話都是犯罪。”鄙夷的說道。
白梓顏輕笑,她難道不知道自己跟裴語嫣是半斤八兩嗎?淡淡道“她會,難道你就不會?”
“你的意思是......”有點不明白她說的意思。
“這裏是哪裏?皇權至上,男尊女卑的封建時代,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所以後院女人的鬥爭從不停歇,強者雍容華貴,弱者賤如螻蟻,想要成為強者首先就要懂得忍耐,等到時機成熟,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見孟婉柔還是有些茫然,接著又說道“裴語嫣懂得在人麵前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還讓大家夥兒都向著她,幫著她,你難道就不可以裝柔弱博同情嗎?舞台劇咱們都演過,還怕自己的演技不好?”白梓顏不知道,這一席開導的話,將來會為自己帶了很大的麻煩。
“我明白了,可今天這件事......”孟婉柔擔憂的問道,那件事要怎麽處理才好,自己已經被她牽著鼻子走了。
“我幫你,但僅此一次”淡淡道,蹲下身子撿了塊大石頭,遞到孟婉柔麵前。
“幹...幹什麽?”戒備的看著白梓顏怕她拿起石頭砸自己。
“往自己腦袋上砸。”輕描淡寫的說著。
“什麽?!”不敢相信的瞪著白梓顏,希望是自己聽錯了。
“往自己腦袋上砸,越狠越好。”她又麵無表情的重複了一遍,當然麵無表情,砸的又不是自己,隨後她又好心建議道“既然自己下不了手,要不我幫你?”
孟婉柔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咽了口唾沫“為什麽要…要砸啊?”很痛的耶。
“不然我怎麽幫孟姐姐你,怎麽把君焱的注意力奪回來,怎麽把這件事翻過去啊。”說完俏皮的朝她眨了眨眼。
孟婉柔手抖的接過石塊,哭腔的問道“有沒有別的...別的辦法?會很痛的。”
“一時想不到。”白梓顏攤手很誠實的回答道,見她還是下不了決心,又拋出一顆炸彈“裴語嫣可以以命相陷害,趕走你,得到君焱的關心,你這樣做也算是回敬了她,讓她的計劃泡湯這樣不好嗎?”
孟婉柔又思想掙紮了片刻咬咬牙,閉眼砸了下去,砸的力道太重整個人頓時暈了過去,白梓顏沒有接住她,而是眼睜睜的看著她倒在泥濘的地上,衣服被泥水浸染,不是故意害她,而是這樣才真實,不然怎麽解釋她頭上的傷是怎麽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