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人(六)

古苓離‘紅毯’最近,那股味道直直向她撲麵而來,從口鼻之中噴湧而入,幾乎要將她衝暈過去,強忍著身體的不適,隱忍著想要嘔吐的衝動生硬硬的開口道“這是什麽?你往上麵撒了什麽?”

“黑狗血。”千羽玥說的毫不遮掩,仿佛這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了“黑狗血有驅邪之說,我這有做隻不過是想保證你不會給千羽堡帶來什麽不幹不淨的東西,順便幫你驅驅邪多好啊,兩全其美你應該謝謝我”好像她真的做了一件什麽大好事一般,等著人家誇讚。

夙尊挑眉,果然是牲畜之血,他沒有聞錯。

“你想要我走過去?”紅蓋為盾遮住了古苓所有的表情,沒人知道她現在做何感想。

“當然,這是我特地為你準備的紅毯,怎麽樣高興嗎?”得意洋洋地說道。

眾人亦是紛紛交頭接耳“看來古家小姐今後的日子有的好受了。”

“千羽小姐的做法也未免太可憐的古小姐啊。”

“千羽堡主為什麽不管管,這可是他的妻子啊。”

“一個是妻子,一個是妹妹,進退兩難啊”

“白梓顏非要這麽做嗎?”古滄語氣波瀾不驚,但整個人的溫度連帶著周圍的溫度陡然下降,之前還是如沐的春風現今確是刺骨的冰寒,四周的人感受到這股冷意,不由紛紛往後倒退一步,以防止自己被凍傷。

“事已至此,怎能半途而廢。”這是為她好,要是現在終止一切就沒有意義了。

“你根本就不在乎苓兒的感受。”古滄直直看著她肯定的說道,語氣之中似有一絲的責怪之意。

抬眸看著站在紅毯前麵孤立無援的古苓,緩緩道“或許你說的對,我沒有像苓兒那樣掏心對我的那般對她,但你隻要知道我是真的為她著想,絕不會加害於她就行了,你對她狠不下心,便讓我來,日後她要怪也就隻怪我一個就好......”她對古苓狠沒錯,但她從來就不曾想要傷害過,隻是想要她知道生命中並不是隻存在無上的愛情,還有至高親情、友情。

她為愛寧願蜷縮在自己的保護殼裏,讓外界的人無法將這殼打開,那麽她就要用外力將這個殼狠狠的擊碎,再也讓她呆不下去,這樣日後她才能真正保護自己不受傷害,才能懂得如何保護自己在意的人。

“......”古滄不再言語,商場馳騁他何時心慈手軟過,多年占據鼇頭未曾癱倒,靠的就是自己的炎厲風行,做事果決無情,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弱點,他的弱點就是妹妹古苓,隻要自己牽涉在古苓的事上,就會太過優柔寡斷,盡管自己將其掩飾的很好,但還是讓千羽刹有機可乘,導致今天的局麵,他能怪誰呢,嗬!

“走啊,你倒是快走啊,不要再耽誤我.....我哥的時間!”千羽玥看著一直低頭不肯走的古苓,不耐煩的催促道。

古滄看著千羽玥囂張的態度,意欲上前為古苓破解難題,隻是剛走一步身前就有一隻手將他攔下,道“我去吧。”

“嗯。”

白梓顏不在多講,走向古苓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把扯下紅蓋頭“怎麽樣憋壞了吧,出來透透氣吧。”隨手將紅蓋丟棄在地上,有些嫌棄的味道。

紅蓋一掀,錦布下的容顏美得不可方物,直叫人讚歎癡呆不已。

“顏兒?”的確這塊破布把她悶壞了,她想要深深的吸一口氣,突然想到那個‘紅毯’發出刺鼻的氣體,忍忍還是算了。

“白梓顏你幹什麽,你不知道新娘子的蓋頭隻能由新郎來揭嗎?你是豬腦子啊,怎麽連這最基本的都不懂啊!”千羽玥看著突然跳出來的白梓顏,又看了看眾人看著古苓迷戀的眼神,心裏有著不盡的怒火憤懣,要是怒火能化為實物估計‘搶她男人’的白梓顏和容貌在自己之上的古苓,早已被熊熊烈火燒的骨渣不剩。

“白姑娘這新娘的蓋頭不應該由你來揭開吧。”千羽刹雖然不在乎,但還是要佯裝很不滿的樣子,隻不過妝飾粉黛的古苓真真的是個大美人,在場的眾人誰也無法於她比較。

“還真不懂你父母怎麽就生了你這麽一個豬腦子出來,估計他們在九泉之下也不會瞑目吧,你說是吧千羽刹。”千羽玥當真是蠢的可以‘被賣了還在替人家數鈔票’,千羽刹自己不做這些讓人厭惡的事,卻讓千羽玥來做,估計她日後的名聲將要被冠上一些‘很美妙的詞語’了,千羽刹也真是狠心,同樣是兄妹兩家怎麽相差這麽大啊。

“你罵誰呢?!”這句話就像是根導火線,成功的就讓本就燃點低的千羽玥徹底爆炸。

“你覺得呢?”不答反問“苓兒你要走嗎?”

“我......”猶豫不決。

“你不走就別想讓我承認你是我的嫂子!”千羽玥投下重磅炸彈。

“我走,顏兒我要去走那個。”眉結深鎖,這個真的有點惡心,有點刺鼻。

“苓兒,玥兒隻是在跟你開玩笑,你不用理會她,你嫁給我就是她的嫂子這一點誰也無法改變!玥兒趁我還沒發火之前,你把這些東西收起來,聽到沒有!”千羽刹用眼神示意千羽玥,差不多可以了,不要做得太過火。

千羽玥像是沒看見,又像是故意不願看見千羽刹的暗示,她今天非要古苓走不可,一方麵是看古苓不爽,一方麵是因為她跟白梓顏有關係“你倒是快走啊,不要裝可憐博得我哥的同情,我告訴你你要是不走就不要進我們千羽堡的大門!”說完還重重的推了一下古苓,她的一隻腳被推上了‘紅地毯’。

“我去了......”古苓苦笑“誰也都不要說了。”話語中帶著些懇求。

古滄袖中的手,又不由得攥緊了幾分。

“你去吧。”答案似乎在意料之中。

看著鮮豔的‘紅毯’,聞著讓人作嘔的氣味,望了望心愛之人千羽刹,歎息苦笑,又向前看了看不長不短的路程,遲疑片刻終於還是將另一隻腳踏進了‘紅毯’,今後的日子可以想見。一步一腳,像是沉重無比,臉上早已沒有了之前的光鮮亮麗,有的隻是灰暗沉靜,隻是走了一小段路,便覺得很久。

“白雪發亮鋪滿我的過往,沒有腳印的地方......”突然有人輕吟,眾人紛紛朝著歌曲飄出的方向側目而視,歌聲輕美卻帶著不可忽視的剛強與堅定,曲調愈唱愈高揚,似是在宣布她就是她,她要掙脫這束縛她的牢籠,她絕不會向任何低頭屈服,她有著她自己獨特的高傲與不羈“孤立國度很荒涼,我是這裏的女皇,漫天飛霜像心裏的風暴一樣,......letitgo,letitgo,回頭已沒有辦法,letitgo,letitgo,一轉身不再牽掛,懸崖上讓我留下,letitgo,letitgo,反正冰天雪地我也不怕.......”

白梓顏邊唱邊朝著拜堂大廳走去,一步一腳,配合著古苓,古苓像是懂得了她的意思,心中也似乎因為她所吟唱的歌曲頓時讓她有了重獲新生的感覺,抬起自己美豔的頭顱,挺胸收腹,蓮步輕移將這幾十年來最好的儀態展現出來,配合著歌聲,一步一頓,真像歌詞中所唱的一樣‘我是這裏的女皇’,驕傲不容侵犯。

動聽的歌聲,唯美的畫麵,赤毯紅娘子,深深的刺激著眾人的視覺和聽覺,就連一直找茬的千羽玥也不由得停緩自己刁鑽的行為,呆呆的看著那一藍一紅的身影。千羽刹也是震驚,白梓顏大方的曲子,古苓極美的背影,不禁感歎要不是對手,真不免要心動,可惜啊可惜。

古滄眸底的驚豔一閃而過,看著那兩個背影袖子中緊握的拳頭緩慢鬆開“你當真是撿到寶了。”似有些羨慕,有些感歎,有些失落......到最後連他自己也不清楚是什麽樣的感受。

“是嗎?”不以為然道,這是他第二次聽她唱歌了吧,第一次是在樓閣因為君彧的故意刁難,不得不說她唱的歌很好聽都是自己不曾聽到過的。

一曲唱罷,她們到達了‘紅毯’盡頭,眾人還沉浸在那美樂美人之中,白梓顏瞥了一眼,不由得提高分貝大聲道“該拜堂了!”

經她一吼,在場諸人七魂六魄歸位,媒婆急急忙忙的趕到廳堂上“對對,新郎快來,要拜堂了。”說著還不停地搖動著自己手中的紅色繡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