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城下之盟(上)
(向舟曲遇難的同胞默哀,向抗日戰爭中犧牲的將士們、遇難的同胞們默哀!----八月十五日)
武陽城外,大風乍起,黃塵映天。
趙國二十萬大軍休整一日一夜後,即刻往東北方向進發,浩浩湯湯的大軍直奔燕國國都—薊城殺去。
健碩的草原戰馬上,乘騎著一員麵色紫黑的戰將,這正是戰無不勝、文武雙全的趙國馬服君—趙奢。此時的趙奢,全無大戰前的緊張,滿心的愜意無限。
趙括這鋒利的寶劍終於出鞘,令身為父親的馬服君感慨不已:“戰陣之才,此子勝我多矣!”遐思間,趙奢昂起頭往前方望去,似乎想找尋兒子的身影。但自薦為大軍前鋒的趙括,早已率領萬餘禦林軍將士領先大軍數裏之遙,父子情深的趙奢又怎能望見。
稍感失望的趙奢,輕輕撇了撇嘴角,訕笑自嘲。回神間,趙奢又憶起兒子昨夜那一番立意新穎的長策大謀。
昨夜,中軍帳中,數杆牛油火燭熊熊燃燒,直映得趙括、趙奢、樂乘、司馬尚四位將軍臉色通紅。
通亮的燈光下,趙括展開了碩大的燕國地形圖,這少將軍一時間指點江山,意氣風發。
“父親,括兒以為我大軍當乘勝追擊,圍困燕國國都—薊城!”趙括雙眼閃爍著智慧的光芒,聲調鏗鏘地謀劃著大軍行止,粗壯的手指定定地指著地圖上薊城的方向。
此戰之勝果,實大出馬服君趙奢意料之外,趙奢相信:趙國的群臣肯定也預料不到此戰之輝煌戰績。原定解代郡之圍的目的已經實現,這二十萬大軍發往何處?趙奢麵色沉靜,凝神靜聽,想聽聽趙括又有何驚天大謀。
趙括瀟灑地攏了攏長發,按捺著胸中的萬頃波濤般的裝飾豪情。正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此時的穿越男趙括想鼓動父親,去搏一把更大的勝利,為趙國博取更大的利益,為趙國的發展壯大、爭霸天下,打下堅實的基礎。
“括兒,圍困燕國國都,此事非同小可,括兒此舉意欲何為?”馬服君緩緩捋著長須,心底猜測著趙括的圖謀,麵色慈祥地問道。
一旁的樂乘、司馬尚,此刻俱是滿臉的恭謹,洗耳恭聽趙括這“天賦大才”的高論。兩位將軍本來對趙括這未竟戰陣之人心存不屑,但經過此番大勝,趙括之兵家奇謀早已令這兩位青年將領由衷地欽服,似乎趙括一張口,連番大勝就會滾滾而來。
趙括環視三人,微微扯動嘴角,麵色淺淺一笑,昂聲道:“父親,兩位將軍,代郡之圍已解,我二十萬大軍當乘勢北上,為我趙國謀取更大的政治利益。”
頃刻間,馬服君趙奢、樂乘、司馬尚俱是滿臉的詫異之色,馬服君心想:“政治?此為何意?括兒那捉摸不透的腦袋,又哪來的如此奇談怪論?”
看著三人滿臉的詫異,趙括這穿越男馬上明白過來:“自己又把現代的詞匯帶進來了。”動念間,趙括改口道:“燕國此番入侵,意在奪取我代郡,以括隻見,我趙國當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括兒,這還治其人之身,如何施行為上?”馬服君略略沉吟,探尋著趙括的意圖。
“父親,括所某者,大軍圍困薊城,逼迫燕國君臣簽訂城下之盟,奪取嘔夷河以東、易水以南之左人、中陽、樂徐、龍兌、武遂五座城邑,此五處城邑所轄之數百裏沃土,盡歸我趙國。”趙括一番侃侃而談,一口氣道出心底的謀劃,要以兵威相逼,從燕國手中奪取一個大糧倉。
聽聞趙括此言,馬服君趙奢、樂乘、司馬尚均覺眼前一亮,當年田單伐燕時,趙國居中調解,燕國曾答應將此五處城邑劃歸趙國,但後來出爾反爾。如趁此機會奪取這五座城邑,於情理而言亦有說道。
馬上的趙奢,細細想著趙括的一番謀劃,忍不住心頭一陣溫熱,似乎外間的寒風已不再那麽刺骨:“我趙國大軍此戰折損數萬,豈能不讓燕國放點血,怎能空手而回。括兒雖年少,但謀國之道甚為老成。”
一股大風裹挾著黃塵吹過,趙奢忙從昨夜的謀劃中登時清醒過來。
“號令大軍,加速前行,跟上少將軍的前鋒大軍。”趙奢叫來軍令司馬,肅然發布著軍令。
堪堪四日後,趙國二十萬大軍兵臨薊城。六萬騎射勁卒、十四萬步軍,將這燕國的國都如鐵桶一般團團圍困。
燕軍一連串的大敗,陸續傳到了燕國國都薊城。三十萬大軍全軍覆沒,高陽君榮蚠被殺,下都武陽被占,趙國二十萬大軍兵發薊城......
噩耗一個個接連不斷地傳來,聞聽此訊的燕國君臣,一個個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這接連的打擊太過猛烈,燕武成王全沒了平日的威風,數日來一身王服穿得拖拖遝遝,再也顧不得周王室正統諸侯王的風貌。
那日清晨,睡夢中的燕武成王,被一個噩耗生生驚醒:“趙國二十萬大軍,合圍薊城,燕國危矣!”這消息如同炸雷一般再武成王耳邊響起。
燕武成王聞訊,手忙腳亂地起身,不想“啪!”地一聲摔下榻來,在地上掙紮了老半天,終於顫悠悠地爬了起來。一旁的中大夫栗腹忙伸手攙扶起武成王,連聲安慰道:“我王勿憂,趙軍尚未攻城,栗腹可為使者,前往說服趙奢。”
“哦!”聞聽此言,武成王漸漸恢複了些神智,結結巴巴地說道,“中......大夫與趙奢......有甚交情?”
“交情談不上,我王可曾記得,這趙奢早年間曾為我燕國上穀郡守。”栗腹滿臉諂媚地望著武成王,拍著圓鼓鼓的肚子故作笑吟吟地說道。
“哦!”武成王尷尬地拍著身上的灰塵,連棉衣也顧不得穿,愛麵子的他訕笑道:“本王一時情急,竟然忘卻了此事。”慌亂間,武成王記起了趙奢那段塵封的往事。
趙惠文王四年前295年“沙丘之亂”後,趙成、李兌專權,迫害武靈王近臣。身為王室之後的趙奢幾次頻臨喪命之危。其時正值燕陽王召賢,趙奢亡命入燕,恰恰得到燕陽王的信任,被任命為上穀郡守。趙惠文王十二年前287年李兌失勢,懷念故國的趙奢掛印返趙,彈指一揮間,二十餘年矣!
“如此說來,這趙奢與我燕國還算有些香火之情,料來事情不會做絕?”武成王心底存著一份希望,滿臉堆著詢問之色,定定地望著大腹便便的栗腹。
“我王,栗腹年少時,曾周遊燕國郡縣,與其時任我燕國上穀郡守的趙奢曾有一麵之緣,此番危急時刻,栗腹願為我王分憂。”
“栗腹,本王授你燕國結杖,與那趙奢商談,看其是否念及舊情,如何才肯罷兵?”武成王漸漸恢複了一些自信,忙心急地令道。此時,武成王想起了隱秘在遼東十萬大軍,不過遠水解不了近渴,眼下還是和談為上。
“諾!栗腹當竭盡所能,力保我大燕薊城!”中大夫栗腹神色恭謹,說話間拍得肚皮“砰砰”作響。
急於立功的栗腹得到武成王的命令後,不敢耽擱,此番行動快捷無比。待到日上三竿之時,燕國特使栗腹,手持燕王親授的結杖,昂然步入趙奢中軍帳。身後的十餘名隨從,費力地搬來了幾隻沉重的木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