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營救

那夜,月光昏昏沉沉,慘淡的月光下,安平君府的後花園如死一般的寂靜。偶爾幾股北風吹來,吹得幹枯的樹枝“嗚嗚——”作響。

突然,慘白的月光下,枯草叢中一處地麵竟然動了起來,接著探出了一個黑乎乎的腦袋,漸漸地一個影影綽綽的完整身形鑽出了出來。猛虎營處長陳不群,終於鑽出了地道,不禁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數十人憋悶在狹小的地道裏,空氣隻靠那幾個有限的出氣孔流通,確實憋悶壞了,甚至感覺呼吸有些困難。待鑽出地道,陳不群頓時感覺心胸間陡然舒暢起來。

“快

!”陳不群對著地道口,沉聲命令道。一個、兩個、三個......不大一會兒功夫,數十位身形矯健的軍統將士依次鑽出了地道。

昨日,在軍統將士夜以繼日的苦幹下,地道終於通到了安平君府的後花園,不過這出口和趙飛設想的菜窖卻偏離了很遠。

得到消息的趙飛,並沒有怪罪軍統的將士們。這地道的挖掘難度,趙飛事先已經料想到。全沒有那**電影裏的輕省。如果不是靠著屠易多年土工經驗的摸索,怕是這地道會通到什麽地方,都難以把握。在暗無天日的地道中,想要準確地辨別方向實在不是一件容易事。

此時,見將士們已紛紛鑽出了地道,陳不群舉起手掌,做出了潛行的手勢,沉聲命令道:“前院客廳,各自潛伏!”話音剛落,陳不群已身先士卒,借著夜色的籠罩,悄悄往客廳方向而去。

前些日子太行特訓的成效此時淋漓盡致地展現出來,隻見數十位軍統的將士們,紛紛借著月色的陰影、樹木、牆根,或彎腰或俯身,快速地往前院客廳鋪展過去。

轉眼間,將士們已在客廳周圍,找到了適宜的潛伏點,一個個悄無聲息地潛伏下來,甚至連呼吸也變得緩慢而悠長。將士們靜靜地等待著陳不群的命令。一陣寒風吹過,堅挺的將士們身子死死地定著,一絲也不曾抖動。

陳不群伏身在一株巨大的盆景後,警覺著周圍的異樣,似乎恨不得要把渾身的毛孔全要張開的模樣。

待發覺周圍一切如常,陳不群抬眼望客廳中望去,隻見客廳裏燭光的映襯下,兩個身影一動、一靜。

此時,安平君府正廳,一隻牛油蠟燭閃著昏暗的火光。在這昏暗燭光的籠罩下,安平君田單正愁眉緊鎖,在客廳裏不停地來來回回地踱著步。小理

日間,淄河淤泥裏現身火尾神牛的消息還是泄密了,這要命的消息已傳到了安平君田單的耳朵裏。

初聽到“火牛者王”這四字讖語,田單心頭陡然一震:“好狠的手段!會是誰竟然非欲置我田單於死地而甘心?那幫嫉賢妒能的老貴族?還是早就對自己不滿的君王後?”

“田兄,此事作何計較?那陰毒的小人後勝可是早就進宮密報去了?”一旁田單的知己中大夫貂勃連聲提醒道

。貂勃感覺到昔日的恩主安平君此事處境非常不妙,甚至想到那四字讖語就是奸佞小人後勝所為。此時田單之險,可能要到了生死的要害關頭,貂勃不免心下戚戚然。

“唉——”想通關節後,自覺窮途末路的田單忍不住一聲仰天長歎,“我田單雖為齊國王室遠支,實則出身於微末,因機緣巧合,又得國人相助,這才助我齊國得脫大難!我田單處處小心行事,沒想到今日竟然落到這個下場!”

“田兄,齊王多疑,君王後陰鷙,後勝奸邪小人一個,此次怕是凶多吉少矣!”貂勃見田單隻顧歎息,此時也沒了主意,忍不住焦急地連聲提醒。

“貂兄,此讖語一出,齊王豈能再容我?那後勝立功心切,隻怕我田單命不久矣!明日怕就是鬼門關!”田單滿臉的戚容,傷感地說道。

“田兄,還是速速遠去別國,以田兄的威名,列國君王能得田兄輔佐,豈不如獲至寶?”貂勃連聲開導著田單,試著給自己的恩主指出一條明路。

“唉——”田單又是一聲無奈的歎息,“如此罷了,故國實不忍棄。非我田單棄齊國,實乃齊國不容......”

突然,院外一陣吵嚷聲傳來,田單的感歎被聲聲打斷。貂勃、田單二人麵麵相覷,安平君田單絕望地心想:“下手這麽快!竟不容我任何反應!”

“砰!”地一聲,客房的門被粗魯地一腳踢開,滿臉陰笑的後勝,昂首走了進來。“安平君,多日不見,尚且康健否?”後勝冷笑著說道,看向田單的神色如同在看一隻被貓戲耍的老鼠。

“中大夫後勝,深夜造訪,有何貴幹!”田單恢複了往日的沉穩,望著麵前的小人,口氣裏滿是不屑。

後勝被田單那傲慢的語氣激怒了,心想:“老東西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這就讓你見一下厲害!”後勝陰鷙的目光盯向田單,高聲喊道:“後勝逢齊王之命,擒拿反賊田單!甲士何在!”

後勝話音剛落,門外“嘩啦啦——”閃出數十位黑衣衛士,鋒利的鐵劍在燭光的映襯下閃著森森寒光。

“哈哈哈——”田單望見那群黑衣劍客,竟然一陣狂笑,接著朗聲道:“既奉王命,我齊國自有廷尉,怎輪得到你後勝?”

見甲士俱在,那田單依舊如此狂傲,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裏,後勝不由得一股火氣上頭,尖聲叫道:“甲士們,速速與我拿下反賊田單

!”

後勝話音剛落,突然,外麵一陣喊殺聲伴著“撲通通”的腳步聲傳來:“誰敢動我家主人一根毫毛!”、“誓死保衛安平君!”。

田單心頭一熱,陡然明白過來:“此間的吵雜怕是已驚動家人,這是曾跟隨著自己出生入死的家丁到了!”

田單的這批武裝家丁,曾隨著田單在即墨堅守數年,為齊國的複國立過汗馬功勞。齊襄王登基論功行賞時,這批家丁卻紛紛推辭了封賞,自願追隨多年的主人田單。此時見主人命在旦夕,家丁們立即紅了眼,紛紛抄起武器衝了過來。

王宮衛士們,見外間有變,不待後勝下令,已紛紛提起利劍,急匆匆衝出客廳。

看著那眼前一個個剽悍的身形,田單心頭一寒:“為置自己於死地,齊王竟然動用了武功高絕的王宮衛士!”。

院外,“叮叮哐哐——”一陣攝人心魄的刀劍相加的金石聲雜亂地響起,迸射的火星明滅相間。

“住手!都住手!”田單一聲陡然大喝。田單不忍心見這些家丁們為了自己死於非命。聽到田單的嗬斥,家丁們頓時紛紛停了下來。但後勝的那些武士們卻不依不饒,狠辣的招式徑直往家丁們招呼過去。

“啊!”一聲慘叫,一個家丁被生生削去一條臂膀,頓時鮮血噴湧。那家丁也是強硬之人,硬是忍住了那哀嚎連連。

眼見同伴被傷、敵人的利劍已至身前,家丁們悶聲揮起了武器,迎擊上去。心想:“安平君,你也看到了。不是我等不聽號令!”

齊國多技擊之士,後勝精心挑選的王宮侍衛皆武功高絕;那些田單的家丁們又是齊燕大戰中百戰餘生之人,血裏、火裏滾過。一時間,雙方殺得旗鼓相當。

隻聽“啊!”、“哎呦!”的慘叫聲接連響起,夜色裏裏滾燙的鮮血四處飛濺,殘肢斷臂滾落間,偌大的院落竟成了慘不忍睹的修羅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