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這是陸夕今年來樂天拍戲遇到的最高溫度,剛出酒店大門就能感受道迎來撲來的灼熱氣浪。隻叫人根本就沒有出門的打算,陸夕剛一隻腳跨出酒店大門就縮了回來,仿佛外麵是刀山火海一般。

這麽高溫一開始劇組準備取消拍攝任務,不過因為之後幾天會下雨,這場封後儀式又是重頭戲,主創考慮再三還是采取在今天拍攝的計劃。

而這次封後大典的衣服,也是陸夕這些天拍攝的行頭裏麵最為厚重華麗的一套。繡著鳳凰牡丹的長長後擺足有兩米,全衣以紅黑兩色為底,極其厚重大氣。頭上仍然是沉重的發髻,純金打造的鳳凰金冠在正中央,鳳嘴中銜著一串細小的珠子,正垂在額頭正中。

陸夕身材高挑,是個撐得起的衣服架子。一套封後禮服穿在她身上,仿佛就是量身定做一般,尺寸氣質都完全貼合。

陸夕雙手捧著馬上要用鳳印,掂了掂重量,覺得挺有質感的。

“陸姐,你臉紅的好像有點不正常。”一旁給陸夕撐傘的小圓指著陸夕的臉蛋,突然小聲的叫道。

“是潮紅的有些不正常,陸姐要不先休息下。”紀琮在小圓這麽說下也注意了這點,皺著眉頭神色擔憂道。

陸夕稍稍仰頭,隻覺得太陽幾乎要灼傷眼睛,剛才還不覺得什麽,現在隻覺得有些胸悶。她手指著天空,語氣間勸慰兩人道,“太陽曬的,馬上叫化妝師多上一些粉。”看著兩人依舊擔憂的神情,她立馬保證道,“如果真的不行的話,這場戲後我馬上叫停還不行。”

“可以。”紀琮無奈地搖頭,在陸夕的眼神攻勢下勉強同意。

陸夕在正式開拍前找化妝師又加了一層粉底,稍打了腮紅,麵色間才顯得正常一些。

封後的這場戲已經準備就緒。皇後的移駕擺放於宮階之下,禮部的樂將將樂器懸於宮殿之外,文武百官站立於台階兩側。

‘action’場記板卡的一聲落下。

陸夕捧著鳳印,她望著長長的階梯,頂端站著穿著一身玄衣的謝遠遲,神色肅穆地看著她,但沉斂的雙眸中帶著景和帝看公孫綠襖時一貫的含蓄溫柔。

盡管隔著老遠,陸夕和謝遠遲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那一刹便隻覺得這就是《帝後合》中的永遠。陸夕雙手捧在胸前,微微斂起神情,小心翼翼而端莊肅穆地開始邁起了第一步。這代表著公孫家的雪恥完全洗刷幹淨,也是公孫綠襖人生旅途的新開始。

陸夕行走間,脊背挺直,黑色繡邊的紅色拖擺蜿蜒了好幾節台階。攝像機攝像大叔給了陸夕的背影一個大大的特寫,這天地間的孤傲高貴仿佛此刻都投射在陸夕的身上。讓人無端端相信,這人是能夠配得上這個國家最高的統治者,並且能夠攜手共看山河。但是看著這背影,又隱隱地透露著一絲冷凝,好像也能窺見之後的萬般格局。

而此刻的陸夕心中並沒有旁人眼中看到的萬千氣象。她剛剛走到一半的階梯時,隻覺得頭暈的厲害,口中甚是幹渴。陸夕走完最後的台階,四肢乏力,更是出現了眼花的症狀。她隻看到謝遠遲在她麵前晃晃悠悠。陸夕估摸著自己是中暑了,心中一陣歎氣,不想麻煩劇組的她咬了咬牙,準備在拍完這場戲後立刻向姚思博請假休息,最好堅持現在一條過。

陸夕定了定心神,一邊的禮官將金冊、冊文雙手舉過頭頂,彎著腰擺放在香案之上。陸夕緊隨其後將鳳印擺放在香案之上。轉過身來雙眸帶著微笑看著謝遠遲,謝遠遲牽起陸夕的手,在酷暑的夏天仍然略顯涼意的手掌已經冒起了冷汗。

謝遠遲察覺到什麽,朝陸夕一瞥。陸夕在攝像機拍攝的盲點給謝遠遲示意了一個眼神,做了一個‘繼續’的嘴型。

謝遠遲的到陸夕的示意,盡管內心不怎麽讚同,卻還是配合著陸夕繼續飾演了下去。他緊握著陸夕的雙手,目光悠遠,凝視著遠方,玄色的衣袖被風卷起,“綠襖,今天你終於成為了我的皇後……讓我們共看這萬裏江山。”

陸夕勾起嘴角,情緒被謝遠遲感染,出口的聲音亞特帶著豪氣和澎湃,“好。”

這是陸夕在這場戲中最後一句話,她的內心安定下來,隻等著導演喊‘卡’。但倏然間她眼前一黑,頓時天旋地轉,身體失去了平衡一般向後倒去。在失去最後的意識前她聽到了‘陸夕’‘陸老師’幾聲連續、焦急的呼喊聲。

陸夕最後如是想道:封後戲拍完了,姚導你就讓我好好休息唄!

陸夕仿佛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中,這一覺睡得格外漫長。當她的鼻尖嗅到了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時,終於掌控身體的意識回到了手裏。陸夕先嚐試著動了動手指,再緩慢地掀起眼簾。

窗簾完全拉的密密實實,房間中也隻開了一盞燈光微弱的燈,亮光並不刺眼。

陸夕稍稍偏過頭,見蘇世安坐在一邊,手中握著一隻裝半杯水的玻璃杯,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隻是他神情間有些頹廢和迷惘。在醫院中醒來,一眼就看到蘇世安的這一幕和她初來時候情景多像,但是蘇世安卻完全不同於那時。那時候的蘇世安宛如貴公子一般光華滿身,一舉一動間盡是溫潤秀雅,給人的氣勢卻是強勢霸道的,仿佛一切都能掌控在手中。

陸夕的內心不知道被什麽情緒感染,有些鈍痛和微澀。突然她捂著嘴開始劇烈的咳嗽,撕心裂肺得地好像要將五髒六腑咳出來一般。

一旁的蘇世安仿佛從夢境中驚醒,立馬站起身來,將玻璃杯放在床頭櫃上。一手摟住陸夕的肩膀,一手在她的後背上溫柔的輕拍,出後的話語語氣輕柔地就如同柔軟的棉絮,“好了,不怕!我就在這裏……。”

仿佛在這一聲聲如同柔絮的話語中陸夕的心也漸漸安定下來,隨著她情緒的平穩,咳嗽聲也漸漸消失。

蘇世安鬆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後怕,他騰出一隻手端起桌上的杯子,哄著陸夕道,“杯子裏的水是溫的!乖,先喝一口緩緩。”

陸夕聽話地張開嘴,蘇世安給她喂了幾口水,見差不多了就放在一邊。陸夕喝了幾口水覺得緩的差不多了,小心翼翼地開口道,“我睡了多久?”

蘇世安望著陸夕,並沒有直麵回答陸夕的問題,“中暑和勞累引發的高燒,醫生說你差點就休克了……陸夕,你就是這麽向我保證的,照顧好自己的身體的?”他的語氣很平淡,但神情間受傷愧疚至極,雖然是質問陸夕卻好像已經將這一切都推到了自己身上。

明明蘇世安望向她的眼神很是溫柔,陸夕卻難受的厲害,她低著頭都不怎麽看蘇世安的表情,半響嘴裏才囁嚅道,“對不起,以後不會這樣了。”

蘇世安靠向了椅背,雙眸直愣愣地望向了空蕩蕩的天花板,“我支持你追尋自己的夢想。可是你現在這個樣子,讓我怎麽敢放下心讓你一個人在外麵……我著的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

蘇世安的話沒有說完,陸夕卻能讀懂他沉重的悲傷。盡管陸夕不知道蘇世安的過往,但是此刻沉悶的氣氛卻能讓她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氣味。她偏過頭打量著蘇世安,他身上的西裝已經有了一些褶皺,眼瞼下更有淡淡的青影。陸夕心中一動,她握住了蘇世安的手,仿佛想將自己身上的溫暖傳達給對方。

蘇世安卻突然雙手手掌包裹住陸夕的手,皺著眉道,“手怎麽這麽涼……我去把冷氣關了。”

陸夕止住了蘇世安的動作,小聲地開口道,“好了,以後我一定萬事以身體為重,再也不讓你擔心了好吧!”見蘇世安盯著她的手還想說什麽,陸夕立即保證,“跟冷氣沒關係,我一向體寒……我保證《帝後合》拍完了一定去乖乖看醫生調養,怎麽樣?”

蘇世安見陸夕撲閃撲閃的眼睛,像極了某種渾身柔軟毛球的動物,忍不住伸手輕輕摸了一下陸夕的頭,而後輕拍一下,語氣中有一絲威脅,“記住你說的話!”

陸夕邊鼓著臉頰,邊點頭跟撥浪鼓似的。

兩人之間感情脈脈的氛圍突然被闖進病房的人給打亂了,紀琮輕聲地打開門,手上拎著一個保溫桶。轉身看見陸夕和蘇世安兩人的動作,立馬空餘的手捂眼轉過身去,嘴裏念叨著,“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陸夕輕咳一聲,臉上的表情又一本正經起來,向背後的枕頭靠了靠,“紀同學,有事快說!”

紀琮轉過身來,朝病床走了幾步,無辜地開口道,“蘇總照顧陸姐你一天一夜了,一點東西都沒吃過。我帶了點粥過來,你們可以一起吃。”紀琮話剛說完,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麽,他朝蘇世安那裏瞥了一眼,蘇世安根本沒有搭理他。嘴角帶笑看著陸夕,眼中全是滿足,簡直就是一個活生生的癡漢!

紀琮撇撇嘴,是誰昨天威脅他來著,不準告訴陸姐關於他不眠地照顧她一天的事情。

陸夕卻立即捕捉到紀琮的話,她伸出手指戳了戳蘇世安的臉頰,“說,你剛才還沒回答我昏睡了多久……還有你什麽時候來的。”

蘇世安握住了陸夕不安分的手指,親了一口,含笑看著她,“也就是你暈倒後,接到消息立馬趕過來的……如果心疼我的話就照顧好自己的身體,知道嗎?”

陸夕無語地望向天花板,“好了,大王。我再也不敢了!”

作者有話要說:真是甜苦夾雜的這章,蟲紙望天……

妹紙們最近都消失了,是因為備戰四級、六級,和期中考試嗎?那蟲紙提前祝妹紙們都取得佳績~\(≧▽≦)/~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