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程曼是個高智商的女人,也很有眼光。她大學時候修了兩個學位,金融和計算機。

19世紀末20世紀初,天、朝的網絡產業還不發達的時候,程曼就是第一批吃螃蟹的人。程曼的公司主要研究搜索引擎,團隊在她的帶領下,創造了無數的奇跡。程曼創造的品牌在行業內稱不上最頂級,也是數一數二的,每年的利潤值更是不計其數。

程曼是個理智的女人,她的感情很少外露,大喜大悲之下臉上也總是同一個表情。

今天程曼剛剛從市一院回來,她的至交好友元玨癌症晚期。元玨是天、朝著名的畫家,一生未嫁,現在她走到生命終點都沒有親近的人前來照顧。程曼拒絕了請看護,盡管每天公事繁雜,她都親自開車去照顧元玨。

程曼著修身套裝,嚴肅深沉的黑色襯的程曼更加冷硬。她大步邁進公司,腳下仿佛帶著一陣風,當真是雷厲風行。

“老板。”前台小姐叫住了程曼。

程曼藏在眼鏡下的雙眼依舊鋒利,她輕飄飄一個眼神望過去,前台的小姑娘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老板,有人送花,指明給您。”

程曼麵無表情地走過去,接過了前台遞過去的花。她正眼一看,是20朵白玫瑰,她捧著鮮花的手有些顫抖。程曼暗自鎮定地打開附在鮮花上的卡片,上麵明晃晃地寫著——honey,生日快樂!二十年之約,從未忘記。

程曼隻覺得眼前有些恍惚,腳下都有些不穩了。是喬影,她回來了?

“老板,你怎麽了?”前台擔憂的問候喚起了程曼的意識,程曼搖搖頭,“沒事,你幫我call小偉。”

小偉是程曼的司機,現在程曼腦海裏亂的厲害,隻有一個意念就是去找元玨商量。可是按照她現在這個狀態,恐怕開車到市醫院有些困難。

程曼上車的時候還有點渾渾噩噩,她手中緊緊抱著那束白玫瑰,仿佛試圖從其中尋到一絲溫暖。

這些年刻意遺忘的一些事情這時候一股腦地回到了腦海裏,那些縫合很久的傷口在這一刻又被狠狠地撕開血肉。

朋友間的感情需要維係,如果長時間不去聯係,感情自然就淡了。淡到有一天你突然又見到了那個曾經的朋友,你隻會淡淡地和那人打個招呼,彷如陌生人。

可是程曼、元玨、喬影不同,她們是彼此印刻在靈魂深處的親人,她們是約定好下輩子要當親生姐妹的至交。三人從小住在一個大院,看著彼此長大。程曼家裏是是演員世家,元玨家裏是搞金融的,喬影爸媽是藝術圈的。可是長大後三人卻完全沒有被家裏影響,三人經常打趣,演員的女兒當了企業家,企業家的女兒當了藝術家,藝術家的女兒倒成了演員。三人年紀相仿,小學初中年年都在一個班級,她們三人經常睡在一張床上,夜話到第二天。即使她們中有人家生巨變,也隻是抱團舔舐傷口,並沒有離棄。程曼剛剛成立公司的時候拉不到讚助,是喬影二話不說連欠條都沒有打直接把所有的積蓄交給了她,是元玨賣了最珍藏的畫作來支援她。程曼想,大概這輩子她欠她們倆的都還不清了。所以隻有下輩子投胎她做她們的姐姐,來照顧她們。

她們三人在二十歲的時候,定下了二十年之約。二十年後,還要一起過元旦,一起聽新年的鍾聲。這個秘密隻有三人知道。

程曼過生日,元玨每年送一副程曼的肖像畫,喬影每年送她一束她最愛的白玫瑰,數量隨著她的年紀遞增而變化。可是,二十歲後,喬影就隻送她二十多,用喬影的話來說就是女人二十歲後都不想長了,所以她希望程曼永遠停留在二十歲。這件事情也隻有三人知道。

十三年前喬影死於空難,程曼和元玨閉口不提這件事,兩人聚會吃飯的時候總是喜歡多擺放一份。就當這個人從來都沒有離開過他們。幾個月前元玨昏倒在自己的工作室,被送進醫院後,檢查出是癌症晚期,隨時都有離開的可能。二十年之約再也沒有可能實現了。

這幾天程曼去探望元玨,元玨總是喜歡看著窗外,她說如果能在死前看一眼喬影。她們三個人再聚一次就好了。

到了市醫院,程曼迅速地下車,手上依舊抱著那束白玫瑰。她幾乎跑著衝進了元玨的病房,她一向引以為傲的理智和風度在那一刻幾乎化為烏有。

元玨看到程曼抱著白玫瑰進來,一陣,忍不住打趣道,“程曼,你趕回來難道就是為了送我一束花。”

程曼冷硬的表情有些鬆懈,她好看的唇形一動,“一共二十朵。”說完將口袋中的卡片拿出,遞了過去。

元玨看了祝福卡片後,呆愣了片刻,半響才抬頭看著程曼。她蒼白無一絲血色的臉上,突然揚起一抹笑容,釋然又開懷,“你覺得是喬影?”元玨見程曼點了點頭,她笑的更歡快了,蒼白如紙的臉上因為主人的心情而有了幾分血色,“我覺得是喬影。”她的語氣肯定又鏗鏘。

程曼不自覺地向後退了幾步,她搖頭道,“可是,喬影已經死了,死在了十三年前的空難之中。”

元玨定定的望著程曼,“程曼,你內心深處希望這是真的,為什麽又矛盾地說服自己這是假的呢?”她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子不語怪力亂神,雖然我們接受無神論這麽多年。可是最近我離死亡越近就越有一種直覺,喬影沒有死。你看,她現在找我們來了吧。真好,在死前還能看到喬影一眼,真好。”元玨近乎愉悅地歎息道。

程曼看著元玨這樣仿佛入魔一般,她忍不住道,“如果喬影沒有死,那你……。”她沒有繼續說下去。

元玨搖搖頭,滿臉輕鬆道,“這輩子我已經活夠久了,現在唯一的願望都快要實現了。隻能期盼下輩子我們還能做姐妹了。”

程曼見元玨這副模樣,心中苦澀,“那我們現在怎麽找到喬影?”一向以理智智慧著稱的程曼竟然愚蠢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元玨直截了當道,“查,從給你送花的花店查起。”

短短一天不到,程曼就查到了資料。她望著桌上厚厚一疊資料,關於一個叫做陸夕的陌生女人,現在的她正在h市的樂天拍攝《蘭笙夢》。

程曼當天就定了機票,飛往了h市。

程曼沒有直接去片場找陸夕,她租了一輛車,停在鴻潤酒店外。她就站在站在大門外,不斷地吸氣,她的心撲通撲通幾乎要跳出胸口。從鴻潤酒店進出的人,有的認出了她,下意識地想上前攀談,卻被程曼渾身的冰冷氣息嚇得停住了腳,不敢更進一步。

程曼看見照片上的身影時候,眼神倏地一亮。雖然那模樣跟喬影沒有半分相似,但是那渾身通透的氣質卻赫然是屬於喬影的。喬影的眼睛還是那麽溫柔地仿佛能夠滴出水來,臉上永遠掛著最得體完美的笑容。她行走的步伐永遠不大不小,帶著搖曳動人的風采。

程曼緊緊盯著陸夕的一言一舉,陸夕也仿佛注意到目光,向程曼看來。程曼看見陸夕明顯一愣手上的礦泉水瓶差點掉到地上,卻也是一轉神的時間,不過一秒她揚起一抹微笑,似釋然解脫又似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程曼走上前去,道,“去車上聊聊。“

陸夕身旁的紀琮顯然認識程曼,紀琮長大了嘴巴,結結巴巴不敢置信,“你是程曼?”

程曼隻是點點頭,客氣道,“借陸夕一用,我們去車上聊聊,你先回酒店吧。”

在紀琮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程曼已經把陸夕拉上車了。

程曼劈頭蓋臉就是一句,“喬影,為什麽你為什麽沒有來找我們?”

陸夕苦笑著搖頭,臉上一片無奈,“我是幾個月前醒來的。醒來就發現是這具身體了,發現這已經是十三年後了。我慢慢地適應生活,但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我不知道如果你和元玨知道了,會不會恐懼,會不會遠離我?如果是這樣,我真的無法接受,我會奔潰的。”

程曼冷笑,渾身都像包裹著堅冰一般,她說,“喬影,你真是自私,真是自以為是。你知道嗎?元玨活不長了,她不知道哪天就會走,她畫了一輩子畫,到頭來都沒有一個人給她送終,喬影,難道你從來沒有想過我們會發生什麽意外嗎?”

醒來就是十三年後,沒有經曆過像程曼元玨那些痛苦的陸夕這是也被程曼所說的驚詫到了。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人會為她的離開而這般痛苦,也從來沒有想過如果是她,直麵朋友的死亡會如何。

陸夕咬著嘴唇,神色羞愧,心中沉甸甸地似裝了一個鉛塊,緩緩的開口,“我會彌補的,我會陪著元玨度過這最後的時光。”陸夕的眼睛亮的驚人,堅定地令人心顫。

作者有話要說:嚶嚶嚶……是不是雙十一,大家都不愛我了

不造在雙十一入v會不會一輩子單身狗

大家快來祝福我吧= ̄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