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痛苦的哭號，誕生了風
“噗……咳咳……”伸手拭去了嘴角的鮮血，秦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收回了召喚的力量。
於是，天空中，亡靈骨龍縮回了空間裂縫的後麵，而時空的裂縫也隨著維持力量的撤銷，漸漸愈合。
站在城市之中，抱著小女孩千瘡百孔的身體，秦浩回頭看了遙遠的天際那依然持續著的、屬於九階的戰鬥一眼，振動翅膀升入夜空，轉身離去。
九階高手，還不是如今的他能夠抗衡的，他的召喚，也僅能維持一瞬的攻擊，麵對克萊德，他毫無還手之力。
所以，他隻能離去。
敗走！
雖然誅殺了幾個大敵，但是秦浩的心中依然失落無比，更有一股撕心裂肺的痛，讓他恨欲發狂。這一次他真的敗的很徹底……在這裏他失去了太多太多。
不想幼稚的發誓，不想喝出豪言壯語，心痛唯有自知，抱著小女孩千瘡百孔的身體，他一路默默無聲的向著森林的深處飛去。
遠離了卡桑尼亞城，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
或許，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蝗蟲遮蔽大地，天因風雲而黑暗，降下大雨。
黑暗和死蔭索取那日。密雲停在其上，日蝕恐嚇著它。黎明的白晝遇見黑暗，午間的摸索如在夜間。
他在黑暗中轉回，卻被刀劍等候。
於是他漂流在外求食，卻被黑暗蒙蔽，並有冰冷的洪水淹沒。
他被從光明中攆到黑暗，又被黑暗趕出世界。
他丟失了自己的所有財寶，人所吹不滅的火要將他燒滅，要把他的靈魂燒毀。
那時她的燈照在他的頭上，他借著她的光在黑暗中航行。
契約在水麵的周圍劃出界限，直到光明黑暗的交界。
終於，她在黑暗中這樣念道。
起初，淵遠黑暗。
仇恨爆發，就有了火。
傷結了疤，便是土。
痛苦的哭號誕生了風。
天上所滲下，乃是淚的海洋。
我們生於黑暗。
所知的天地皚皚。
是為憤怒、傷害、痛苦和悲哀。
站在廢墟上的那一刻，他終於想起了當初在空界之城的石像基座上看到的這一行銘文。然而蝗蟲沒有出現，大雨也沒有降下，甚至就連所謂的黑暗與死蔭繚繞，他也沒有看到。
可那份維係著一切的契約，那個簽訂了這個契約的另一個人，卻已經死了。
在他的注視下，在他的眼前，就那樣死了。
死得很徹底，死得也很痛苦，痛苦得……就連他的心都是在顫抖的。
原來，這就是預言的一切真相嗎？秦浩仰起頭，清冷的月光灑在他的臉上，夜風中，有一頭紫色長發在風中寂寥的飄動著。
痛苦的哭號誕生了風，天上所滲下的，乃是淚水的海洋……
無盡山林自腳下飛快倒退，秦浩有著說不出的疲倦。
遠離卡桑尼亞城城兩百裏，一道光影在前方顯現而出，攔住了秦浩的去路。
曾經整潔的衣裙已經變得有些殘破，一些地方甚至還留下了烈火灼燒後的黑痕。一頭柔順的烏黑秀發在夜風中輕舞，被能量撕裂的半截衣袖外，清冷的月光下可以看到白皙的手臂。
再一次的出現在秦浩的眼前，奧妮克希亞的臉上帶著深深的歉意。
收攏了背後的黑色龍翼，奧妮克希亞低下了頭，輕聲說著，“抱歉，秦浩先生……我並不知道那位伊芙小姐是綠龍一族族長的女兒。”
秦浩慘然一笑，搖了搖頭，“這不怪你，如果不是你及時的趕到，可能就連我現在也死掉了……而且當初如果我不是那麽愚蠢，能稍微堅持一下的話，master也許會答應離開希爾曼帝國的。”
“說到底，今夜的結果都是我咎由自取，master她年紀還小不懂人心險惡，所以對那個皇帝以及綠龍一族抱有幻想也就算了，我竟然也跟著她一起糊塗了……我真是，太差勁了。”
奧妮克希亞遲疑了一下，看著秦浩懷中小女孩那千瘡百孔的身體，輕聲問道，“您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master死掉了，我留在主位麵已經沒有什麽意思了，”秦浩抬頭看著頭頂的夜空，靜靜的說道，“把master安葬了以後，我也該回魔界了，接下來的時間裏，我還是好好的當一頭惡魔吧。等到實力強大了，我再回主位麵來幫master報仇。”
一陣難言的沉默之中，奧妮克希亞突然想起什麽，掏出一張卷軸遞給了秦浩。
“這……”遲疑著接過了少女遞過來的卷軸，秦浩有些困惑，“……是什麽？”
“臨行前，祖父大人交給我的，”奧妮克希亞輕聲解釋道，“他說讓我見到你了，就將卷軸交給你，也許你會用得上。”
秦浩遲疑著打開了魔法卷軸，看著上麵那縱橫交錯的複雜魔紋，依稀間覺得有些熟悉，“這是……”
“亡者複生卷軸！”秦浩迷惑不解，但他身後的艾琳卻是大驚失色，“這種亡靈族秘傳的高階魔法卷軸，那個叫耐薩裏奧的老頭是怎麽得到的？就算是整個亡靈界，知道做這種卷軸的家夥加起來也不過三十個……那個老頭，到底是什麽來曆？”
秦浩歎了口氣，“那位耐薩裏奧先生，應該是黑龍一族的老人了吧？龍族不是有收集物品的癖好嗎？他從哪裏搜集到了一張亡靈族的高階卷軸也不是不能理解……隻是，這個卷軸有什麽用？”
“有了它，您就能將莉莉婭小姐複活了，”艾琳說道，隨後又有些遲疑，“隻是這樣過後，也許……會有些副作用。”
秦浩愣了愣，“副作用？比如？”
“莉莉婭小姐複活後，將會轉化為亡靈生物，也就是說……她會變成一個不老不死的亡靈，也可以說是……屍體。”
奧妮克希亞看著發愣的秦浩，歎了口氣，輕聲說道，“這個卷軸的作用，看來你也知道……到底用不用，還是由你來決定吧，畢竟你現在是莉莉婭唯一的親人了。”
“這……”看著懷中小女孩那千瘡百孔的身體，秦浩沉默了。
然而最終，他還是抬起了頭，目光變得堅定了起來，“也許莉莉婭複活之後會接受不了自己變成亡靈的這個事實，但無論如何，讓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女孩就這樣死掉還是太殘忍了。”
“她還沒有享受到足夠的關愛，她還沒有得到應有的幸福。她就算要死，也應該握著心愛之人的手、在子孫們的陪伴下，在體驗了人生的幸福和喜樂之後死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信任著的人背叛、孤獨的死在這個城市。”
握緊了拳頭，秦浩捏碎了魔法卷軸，“所以……哪怕她複活之後會埋怨我，會罵我、會討厭我，我也絕對不會後悔。而這……也是我的贖罪，為我不能保護她而贖罪。”
湛藍色的光芒，在夜空中閃過，秦浩緊緊的抱著莉莉婭小小的身體，輕聲呼喚著，“所以……master，快醒過來吧，別睡了，我們都在等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