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破碎吧，鏡花水月
荒寂的雪夜下，秦浩默默的行走在荒蕪的小鎮廢墟之中。清冷的月光，在他身後拖出了一道長長的影子，依稀間，他聽到了什麽。
是什麽呢？
秦浩歪了歪頭，努力的聆聽著那越過時空傳來的聲音。
然後，他聽到了……
金屬的武器交擊的鏘鏘巨響，被砍傷的傷者發出的痛吼、慘嚎，人類的軍隊敗退的呼喝聲、叫喊聲，惡魔們進攻的咆哮、瘋狂……一切的一切，似乎數十年前的那場戰鬥，跨過了時間的壁壘，一一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秦浩頓了頓，沒有停下，繼續向前走著。然後他聽到了更多的東西，也看到了更多的東西。
清冷的月光，不知何時從頭頂消失。同時消失的，還有頭頂那漫天的繁星，以及周圍的雪地。
前方的道路，徒然間變成了一道覆蓋著白雪的通道，通道的兩邊，是漆黑的回廊。看不見光、看不見一切，眺目望去，隻有一片的漆黑。
秦浩依舊沒有停下，他繼續向著走著，踏上了那條白雪鋪就的通道，向著黑暗的通道盡頭走去。
然後，周圍的漆黑緩緩淡去，背景變成了一個中世紀的小鎮。
呼喝著不斷退去的人類，以及開心的呼喝著舉起武器追殺著人類的惡魔們，接連出現在了秦浩的視線中。那些衝破了小鎮城牆束縛，撞碎了城門的惡魔們，踩踏著同類與人類的屍體。瘋狂的呼喝著，從前方衝來。用鮮血與殺戮慶賀著自己的勝利。
已經潰不成軍的人類軍隊怒吼著，依舊拖著重傷的身體瘋狂的想要阻攔住惡魔們的進攻。然而如潮水一般淹沒而來的惡魔軍團，間中還夾雜著許多九階的魔獸，強大的頹勢終究不是依靠勇武就能挽回著。
在秦浩的前方，那些人類組成的薄薄防線被惡魔們輕鬆突破。人類的戰士，慘叫著被惡魔們接連劈到在地，然後痛苦的哀嚎著被嗜血的惡魔們淹沒了。
飛濺的血肉中，惡魔們肆意的揮灑著自己的殘忍。許多人類的戰士。甚至被活活撕裂了成了數截，被瘋狂的惡魔們分食了。
九階戰士的生命力異常的強大，幾條被撕成下來的手臂竟然還在蠕動著。但是惡魔們沒有在意口中的手腳是否還在動，蠕動著尖銳的獠牙很快就將這些血肉嚼碎，然後咽了下去。
不過瞬間，人類的防線就被徹底淹沒。那些沒有搶到血肉的惡魔們咆哮著跳了過來，衝進了街道兩邊的房屋之中。然後便是伴隨著幼童與婦女的慘叫聲，有飛濺的鮮血染紅了窗台。
秦浩默然的注視著這一殘酷的一切，心中卻是如同月下寒潭一般古井無波，泛不起絲毫漣漪。
衝在最前麵的惡魔已經來到了秦浩的麵前，那頭惡魔猙獰的獠牙與染血的身體近在眼前。然後惡魔舉起了手中被鮮血染紅的戰斧，獰笑著向秦浩劈來。
漆黑的雙瞳。一片冷然。
靜靜的看著那戰斧劈落，秦浩卻是連退後躲閃的動作都沒有，依舊緩緩的向前走著。
然後，戰斧的虛影刺入了秦浩的身體之中。接著，那頭狂笑著的惡魔帶著一身的人類鮮血。如同穿過空氣一般穿過了秦浩的身體，向著秦浩身後的街道衝去。
而對於這一切。秦浩似乎早已了然，平靜漠然的目光，卻是剝離了一切智慧生物應有的情感。
如同無情的神祗高高在上的俯視著大地之上爬行的螻蟻，秦浩靜靜的看著前方那些咆哮著衝來的惡魔，不曾動搖。
嗜血的殺戮聲，響徹了整個小鎮，間中夾雜著人類的慘叫哀嚎，還有孩童的哭喊。在這如同地獄一般的血紅色世界裏，惡魔們的虛影，從他的身邊穿過。
揮舞著武器，咆哮著、嘶吼著，瘋狂的發泄著自己的殺戮欲望，這些惡魔如同可怕的殺戮機器般駭人。然而漫步在飛濺的鮮血與飛舞的殘肢斷臂間，秦浩的表情，卻是平靜而默然，與那些惡魔的虛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逆著惡魔們進攻的大潮，任由惡魔們衝過他的身體，向著身後的小鎮衝去，秦浩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城門口。
然後，在那裏，在那個倒下了無數的屍體的屍山中，他看到了全身是血的躺在那裏的戰士。
痛苦的蠕動著自己瀕死的身體，年輕的戰士痛苦的向著秦浩伸出了染血的手，哭喊著什麽。
是什麽呢？
秦浩歪了歪腦袋，聽到了年輕戰士痛苦的哭喊，“帕米拉，快跑！帕米拉……快跑啊……”
帕……米拉？
秦浩的身體怔了怔，有些疑惑。
那是誰？為什麽這個名字聽起來這麽熟悉？
站在一地的屍體也鮮血之中，血紅色的殺戮地獄裏，秦浩緩緩的思索著這個名字的意義。
然後，他身體一震，想到了什麽……
半透明的身體、可憐的宿命、廢棄的小鎮之中等待早已死亡的父親回家的小女孩……
秦浩猛地睜開雙眼，曾經缺失的感情終於出現在了他的眼中。激動的向著那個瀕死的年輕戰士伸出手，秦浩喊道，“卡林？你是帕米拉的叔叔卡林？”
啪——
一聲脆響，宛若玻璃破碎了一般，周圍的世界順便崩碎。
秦浩站在一片的黑暗的世界之中，愕然的看著周圍那些如玻璃一般破碎的景象。然後這些“玻璃”消失，黑暗的世界在秦浩的眼前顯露出了全貌。
璀璨的星雲如同流沙，在他的周圍旋轉著。黑暗的世界，就如那深邃的宇宙星空，美麗而迷人。
依稀間，他聽到了無數奇怪的聲音響起。
“聖域？怎麽可能……”
“十淵獄竟然有聖域反應……”
“那裏不是第五獄嗎？位階鎖存在，為什麽會有聖域反應……”
“是誰進階了？”
“天啦！下五獄居然有聖域反應……”
那些充滿了驚愕的聲音中，秦浩感覺自己的感知如同觸手一般，向著周圍蔓延擴散而去。
然後，他看到了……
綿延的荒山、廣闊的黑色死海、長滿了豔紅色詭異花朵的原野、華麗的磅礴宮殿、飛翔的魔龍、交戰的惡魔、慘叫著被分屍的怪獸……那一刻，整個深淵魔界正在發生的一切，如同一幅巨大的地圖一般全部被納入了他的腦海之中，一一具現。
他愕然的看著這一切，有些不解。
耳邊，依舊回響著那些魔神們驚愕的低語，然後，秦浩抬起頭，看到了那個懸浮在整個深淵魔界上空的黑暗。
那裏，似乎隱藏著無盡的黑暗，默默的在俯視著整個深淵魔界一般。
看著那處黑暗的地域，秦浩下意識的伸出了意識的觸須，感知向著那裏蔓延而去。
視線逐漸抬升，並漸漸升高到了一個常人無法啟及的高度。
然後，他看到了。
那個黑暗的地方，那個高高懸於魔界眾生頭頂的地方，是一個巨大的廣場。而黑暗的廣場上孤零零的矗立著的那個高大石像，在空無一物的廣場之上，醒目異常。
背負黑白二色的神魔雙翼，手持銳利戰矛，形象與傳說中的戰天使幾乎一模一樣。然而雕像那栩栩如生的臉部，卻是帶著一絲驚愕、一絲痛苦，以及……難以置信。
“阿諾雅……”愕然的看著這張熟悉的臉龐，秦浩的心中出現了荒誕的感覺。
感知的觸須繼續蔓延，然後秦浩看到了那個王座，那個被塵埃所籠罩的王座，以及……那個被寒冷所封鎖的王者。
哢——
堅冰破碎的聲音中，當秦浩的目光觸及王座的刹那，寒冰封鎖中的王者似有所覺，猛地睜開了雙眼。
冰冷的目光，冷冷的與秦浩對視了一眼，瞬間，秦浩身體猛地一震。明明隻是一個冷漠的眼神，他竟然如同被萬鈞巨力正麵擊中了一般，整個人都被打飛了數十米。
噗——
鮮血的噴濺之中，秦浩重重的摔在了身後的小鎮廢墟之中，撞碎了無數的殘破建築。
掙紮著從廢墟中爬了出來，秦浩捂著胸口，不斷的往外咳血，“噗咳咳……什……什麽東西，我竟然連他的一個目光都承受不住，開什麽玩笑？那家夥是怪物嗎？”
艾琳的虛影，從秦浩的背後浮現了出來。笑嘻嘻的看著秦浩，艾琳嬉笑著說道，“恭喜主人進階聖域，主人真是太厲害了，竟然這麽快就突破聖域了，不愧是艾琳的主人大人呢~~太厲害了！”
那喜笑顏開的模樣，如同沒有看到秦浩咳血重傷的慘狀一般。
艾琳的恭賀聲中，秦浩怔了怔，有些愕然，“聖域？我突破了？”
下意識的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狀態，秦浩頓時無語了，“進階個頭啊？明明我還是九階……艾琳，你沒睡醒嗎？怎麽說這麽夢話？”
艾琳卻是嘻嘻一笑，對於秦浩的話毫不在意，開心無比，“主人大人你的確是進階聖域了的，隻不過由於凜冬廢土的位階鎖鎖住了您的力量。因此您雖然已經進階到了聖域了，但是實力還是原來的九階，沒有變化，隻要離開凜冬廢土，您馬上就能瞬間晉升到聖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