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六二章 投靠俄國

考夫曼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顴骨高突,目光銳利,光頭,留兩撇小胡子,一看便是冷毅果斷之輩。

白虎彥上前一躬:“穆罕默德.阿尤布參見總督大人。”

“呃?”考夫曼倒是一怔,隨即問道:“你通報的時候不是自稱白虎彥嗎?為何改用了個白白教的名字?”

白虎彥頓時現出了悲憤之色,咬牙切齒道:“自從家園被左屠夫滅去的那一刻起,小人就不再是中國人了,穆罕默德.阿尤布是小人的教名,現在,乃至以後,都一直是小人的姓名。”

“哦?說說怎麽回事?”考夫曼饒有興趣的問道。

“總督大人,此事需從中國的白民說起,中國白民自從形成,就與漢族同處一地,由於生活習俗不同,雙方的誤解,隔閡日趨加深,特別是西陝甘,回漢雜居,俗尚各別,睚眥小忿,本人情所不能無,白漢兩族對於這種因習尚絕殊而導致的齟齬相仇殺,視為固然者久矣,鹹豐年間,有些縣份就時常發生大規模的白漢持械毆鬥事件。

本來這也說不上誰是誰非,官府秉公處理便是,然而,官府卻利用這種矛盾,采取以漢製白的政策,處處偏袒漢人,凡爭論鬥毆,無論曲直,皆抑壓白民,漢人複持眾欺淩,不知白性桀驁,億萬同心,日積月長,仇恨滋深。

雖然中國的白民從來沒有明確在文化上得到支持的基礎,以便向北京皇帝的權威矢誌效忠,但我們已在中國生活了許多個世紀,我們的典籍裏雖然保持著對真神的特殊尊崇,卻也讚同儒家的三綱。

以前,白民尚能受到曆代清帝的優遇,可以參加科舉,許多人可以在文武兩途出仕,盡管職位並不是很高,不過。這一切從清乾隆二十七年(1762年)開始全都變了,乾隆頒發了歧視我們的嚴厲法律,例如,甘陝的白民犯了盜竊和搶劫罪必須充軍到雲貴。有時還處以終生戴枷,這比漢人在犯同類案件時使得的笞刑要重得多,漢民和白民打官司時,裁決很少會對白民持平正態度,漢族官員本人有偏見。滿族官員又通常左袒漢民。

由於司法不公,白民時常以武力反抗,這又加劇了清朝官員對以白白寺為中心的教權的疑懼,而漢民由於生活日益困難,也更加的仇視擁有土地和會做生意的白民。”

一名秘書點點頭道:“我對中國的文化有些了解,在中國,儒家文化被視為普世文化,儒家價值觀也被視為普世價值,作為外來宗教的白白教,往往被視為異端。有記載說:白白教門異於中國者,不供佛、不祭神、不拜屍,所尊敬者唯一天宇,見中國人修齋設醮則笑之,漢人則視白白守其國俗,終不肯變,結為黨夥,為暴閭閻,以累朝之德化而不能馴其頑獷之習,尤其是士大夫階層對於中國信奉白白教的白白族群的偏見和歧視更是甚囂塵上。

雍正年間。山東巡撫陳世綰兩次上奏,指陳白民罪狀,請求禁絕白白教,所奏內容雖為一己之辭。但這種思想在清國的官員中,是很具有代表性的。”

白虎彥立時找到了知音,眼睛都紅了,激動的控訴道:“大人,您說的太對了,那些通過科舉躋身仕途的白民官員。在充滿歧視與偏見的官場之中,堅守自己的信仰是非常困難的,根據白白教規,真神是唯一信仰,禁食豬肉,禁止飲酒,但是他們不得不向皇帝以及其他崇拜的神或偶像進行跪拜,而皇帝賜宴或共同宴飲時,酒肉之禁往往不能守,凡以白籍服官者,薦擢至三品,即須出教,以例得蒙賞喫肉,而且還不能辭,辭了就是大不敬,輕則罷官,重則砍頭!

就這還是清庭,本來民盟軍推翻了清庭,我們白民以為日子會好過一點,卻沒料到啊,民盟軍比清庭還狠,那個王楓直接派了屠夫左宗棠入甘陝,不問是非,見白民就殺,短短一年不到,數百萬白民慘死於屠刀之下,苟且活下來的,也被迫退教....”

白虎彥添油加醋的述說了左宗棠在陝甘一帶大肆屠殺的經過,然後他帶著上萬名男女老幼,僥幸逃出生天,不敢再呆在中國境內,趁著冬季,穿過新疆,一路奔往中亞。

甚至白虎彥還聲情並茂的回憶了一段逃亡經曆:“那個時候,正是寒冬時節,中亞許多地方都遭受暴風雪襲擊,牛羊凍死不少,山上的雪齊腰深,幾乎每天都有暴風雪,有些深溝被厚厚的積雪覆蓋著,許多人掉下去再也不可能上來了,多數帶孩子的婦女、老人及傷病員都沒有翻過那座山,而翻過山的人隻剩下了一半,九成以上手腳都凍壞了,一些老人手腳指頭都凍掉了....”

說到傷心處,白虎彥與他的幾名隨從更是忍不住的失聲痛哭,哭聲中除了澈骨的仇恨再無他物。

考夫曼與秘書交換了個若有所思的眼色,又問道:“白....不,阿尤布先生,我尊重你的決定,我也同情你的遭遇,不過,你來見我究竟有什麽事?”

“撲通,撲通~~”幾人紛紛跪下,白虎彥大哭道:“小人自從率族人逃離中國以來,無時不刻不想著返鄉報仇,奈何王賊勢大,心有餘而力不足啊,好在天不絕我,小人欣聞貴國舉義師討伐不仁,故願率族人歸附貴國,以為前驅,還請總督大人收留。”

“請總督大人收留!”那些隨從也跟著白虎彥砰砰砰磕起了頭。

考夫曼心頭大喜,別看白虎彥的五千人上戰場派不上什麽用處,可這些人是土生土長的中國甘陝人士,對新疆也應該比較熟悉,而俄國要想進入中國,地頭蛇的幫助必不可少。

根據俄國高層反複分析,那五萬俄軍全軍覆沒,最大的原因便是不熟悉地形,被引入了包圍圈,所以帶路黨對俄軍異常重要,不過可靠的帶路黨不是那麽好找的,看走眼了說不定還會被領入陷阱,而白虎彥這五千人,與中國政府有著深仇大恨,是最合適的帶路黨。

當然了,對於白虎彥的話,考夫曼不會全信,他會找人核實的。

考夫曼在表麵上沒有現出任何欣喜,而是沉吟道:“阿尤布,中國很強,與中國為敵我並沒有絕對的勝算,也許會付出重大代價,你需要考虛清楚!”

白虎彥猛的把頭抬起,堅定的說道:“不需要考慮,隻要能夠為死去的兄弟姐妹報仇,我阿尤布與全體族人,寧死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