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六丫眼中迸發出強烈的恨意與殺意,著實將這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女人唬了一大跳。

膽小的已經找了借口溜回家了。

一些頭腦簡單且看不清局勢的女人則留了下來繼續看戲。

王六丫卻看也不看滿臉挑釁的柳煙兒和馬大花以及看熱鬧的一眾人等,在她眼裏,這些人隻不過是跳梁小醜罷了。

等她家男人找到仙人,所有對她不敬的人都得死!

王六丫按耐住內心的火氣,狠狠瞪了縮成鵪鶉一樣的小豆丁一眼。

沒用的東西!

自家老娘被人指著鼻子罵,自己連個屁都放不出來!

早知道生的女兒這麽窩囊,當初就該直接狠狠心掐死她,也免得阻了她的仙途!

王六丫陰沉著臉一手抓著背簍,一手拎著小豆丁就進了自家院門。

隨著“砰”一聲,大門被重重地從內部關上,阻隔了所有想要看熱鬧之人的視線。

那群人見沒什麽樂子可看便三三兩兩地散去了,一路上還不停地開始八卦。

“要我說,這許家丫頭也是可憐。剛生下來不僅不受爹娘待見,那許大柱還給女兒取了個招娣,可惜後來王六丫一直沒能懷上不說,這脾氣也是日益見長啊!”

“誰說不是呢?剛開始還知道避著人,至少明麵上對這丫頭還挺好。可後來也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直接變本加厲,又是使喚幹活又是不給飯吃的......哎喲!也不知道是造了什麽孽呀!”

一群人扼腕歎息,卻無一人願意站出來替她們口中的“招娣”說句公道話。

“不過......”,又有人將話題扯到王六丫身上了。

“不過,這王六丫什麽時候這麽好說話了?柳煙兒就差指著她鼻子罵了,她愣是連屁都沒放一個。”

“不會是鬼上身了吧?”

“有可能!你們看沒看見,她剛才竟然一手拎著背簍,一手拎著招娣就進去了?”

“我的天!平時見她提桶水都費勁,今天這是中了什麽邪?”

“別說了,快走快走!回去一人脖子上掛一串蒜,再燒點艾草驅驅邪。”

......

眾人一股腦兒地都離開了,沒人注意到柳煙兒。

隻見她目光凝重地深深看了眼眼前緊閉的大門,隨後頭也不回地朝著家中走去。

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危機和後怕,後來甚至一路小跑。

“哎?”迎麵撞上了村長家的許娘子,兩人險些撞上,好在許娘子提前躲開了,這才避免了一場衝撞。

許娘子悠閑地磕著瓜子朝柳煙兒急匆匆的背影喊道,“柳寡婦,你跑這麽快做什麽,後麵有狗攆啊?”

柳煙兒心裏藏著事,壓根沒聽見許娘子的呼喚聲。

許娘子翻了個白眼,撇撇嘴道,”裝什麽?“

柳煙兒幾乎是一路小跑回了家。

一進門,便腳步不停地直奔堂屋而去。

隨著”吱嘎“聲響起,緊閉的木門被人推開,堂屋裏的陳設頓時湧入眼簾。

一張擺放著祭品和香案的供台,兩側各自擺放著兩張長椅。

柳煙兒目光緊緊盯著供在桌案上的那座木頭雕像以及其身旁的紅木牌位,良久,含淚在冰冷的地麵是徑直跪了下來。

“求神仙保佑,保佑我丈夫平安歸來,保佑村莊平安無事,不受邪祟侵擾......求神仙保佑.......”

柳煙兒嫁給朱覺以前,曾在城中一位寡婦娘子家做過一段時間的婢女。

那位寡婦娘子生性刁蠻,視人命如野草芥,卻酷愛燒香拜佛,祈求神佛庇護。

柳煙兒好幾次險些在那位寡婦娘子手中喪命,是以,她從不信神佛,也不會祈求神佛那渺茫的錘煉。

在她看來,若這世上真有神佛,為何這寡婦娘子作惡多端,滿手血腥,神佛卻不降下懲罰,收了這惡人,反讓好人多災多難呢?

所以,柳煙兒從不信什麽鬼神之說,更不相信神佛會眷顧他們這種普通人。

求仙拜佛隻不過是人給自己的一點心理安慰而已。

倘若燒香拜佛真的有用,今天這個要高官厚祿,明天那個要升官發財,那些神仙隻怕忙都要忙死了。

可打臉往往來得猝不及防。

若不是發生了某些事,讓她不得不相信,這個世上真有奇跡存在。

若奇跡無法用科學解釋,那便將其歸為“神助”。

柳煙兒的“神助”,恰是家中供桌上的那墩絕色女子的雕像。

事情發生在某日,她的丈夫朱覺上後山打獵,不慎被毒蛇咬傷。

村裏擅長治傷的郎中都給他判了死刑,可柳煙兒看著自家丈夫發黑的印堂,固執地不願相信這個事實。

向來不信鬼神之說的她,第一次誠懇地對著桌案上那個頭戴花環、滿目慈悲之相的女子模樣的雕像拜了起來。

若孫悟空此時在這裏,定然會驚訝地一眼認出,這雕像上的女子,不正是出海那日言卿的裝扮嗎?那頭上的花環還是他們的兄長明道親手編織而成送與言卿的。

其神態姿容,不能說與言卿一模一樣,隻能說十分相似。

等到一切事情水落石出,言卿發現這墩刻有自己麵容的雕像出現在這裏,也不由得感歎一句“造化弄人”,其對於這番算計又是何等的怒火中燒,以至於一怒之下直接吞噬神火,一人單槍匹馬殺上靈山暫且不知。

話歸此時。

也不知道究竟是柳煙兒的禱告起了作用,還是朱覺體質特殊,總之第二天,朱覺奇跡般地醒了過來。

除了身體有點虛弱之外,整個人幾乎健健康康的,沒什麽毛病。

也是自那之後,柳煙兒幾乎將這位不知姓名的女子奉若神明,每天香火不斷。

即便後來村裏人都說她丈夫死了,可柳煙兒卻不那麽認為。

她丈夫的本事她是最清楚不過的。

他能在筆直險峻的懸崖峭壁上如履平地救下命懸一線的她,又怎麽可能會失足掉下懸崖摔死?

朱覺之所以不回來見她,她隻能認為對方是又接了什麽任務,為了脫身才造成這樣的假象來迷惑敵人。

沒錯,獵戶隻是朱覺眾多身份中最不起眼的一個。

至於其真正的身份,哪怕柳煙兒如何旁敲側擊,對方都緘口不言。

對此,柳煙兒雖然無奈卻絲毫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