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月突然喊出口的話讓在場的每個人都驚了一跳,大夥兒不約而同的抬起頭,朝著臉色難看的皇後看過去。
要知道,此刻在場的人都是皇後的心腹,她們自然清楚自己伺候的主子是個多心狠手辣的人物,同樣也知道,這些年來死在皇後手中的無辜之人不知凡幾。
可從未有過一個人敢在皇後麵前喊出這樣的話,如果說,皇後先才還隻是想懲治懲治淩王妃,讓她今日吃點苦頭。
可,在她喊出‘洛瑤’名字的時候,今日她再想離開,怕是難了。
跟在皇後身邊的奴才,又怎麽可能都是善茬,她們早就見慣了宮裏的陰私內鬥,將人命的生死看的麻木;可就算是這樣,也有幾個宮侍將憐憫的眼神投向了楚星月。
在這個後宮裏,有很多法子能殺人於無形,就算是貴為王妃,若真被惦記上,恐怕就算是有淩王護著,也是難逃惡手;如此風華絕代的佳人,又是這般聰明伶俐,真是可惜了……可惜了……
老嬤嬤的巴掌終究還是沒落到楚星月的臉上,楚星月就知道,當她喊出那句話的時候,薑氏就要重新估量她的存在。
此刻的楚星月就像一隻被抓住翅膀的鳥兒,狼狽的跪在地上,因為胳膊上的疼痛和腿窩間傳來的鈍痛讓她白了臉色,可卻也顯得她一雙眼睛黑亮,神情倔強不屈。
薑氏鬆弛的麵皮上帶著明顯的殺氣,一雙陰鷙的眸子像草原上正在捕獵的雌狗,惡狠狠地直視著楚星月。
然後,一把慣起楚星月的下巴,動作狠的將楚星月頭上的步搖都晃掉在地。
“這話,究竟是何人對你說的?淩王嗎?”
楚星月覺得不光是自己的胳膊快要被人給拔掉了,此刻連自己的腦袋都快被這看上去老實則力氣很大的薑氏給拽掉。
忍著來自於脖頸上的疼痛,楚星月冷冷的嗤笑出聲:“皇後娘娘,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臭丫頭,到了現在這一步,你還敢跟本宮打啞謎,難道你就不怕本宮真的對你下狠手?”
楚星月目光灼灼的看著陰狠毒辣的薑氏:“當然怕了,可我知道,皇後娘娘你更怕。”
說著,楚星月就用力扭了下自己的頭,讓自己脫離薑氏的掌控,眼神中閃爍著桀驁不馴的光澤。
“娘娘,您貴為六宮之主,想要收拾我的確是輕而易舉,可是你別忘了,我是楚毅的女兒,也是趙淩的王妃,當年,他因為一時疏忽讓你們這些陰險小人鑽了空子傷害了他最在乎的人,你覺得他現在還會給你們機會讓你們用陰謀詭計來傷害我嗎?”
楚星月發出嗤嗤的冷笑,“皇後娘娘是個聰明人,不然也不會極力的維持著自己的形象,讓天下萬民以為咱們大魏的皇後是個多麽仁善高貴的女子;我若是沒有猜錯,你之所以會這麽做也是為了煊王吧。”
“你將煊王看成你登上太後之位的棋子,自然要為他鏟除一切阻礙,為他鋪平走上至尊寶座的道路;可是,在這條路上,跳出了一個礙著你們眼的程咬金。趙淩不僅是趙煊心口的那根刺,同樣也是你心裏的那根刺,我家王爺的能耐不用我多說皇後娘娘就該曉得幾分,若讓他知曉,他的初戀情人和他的妻子先後都葬送在娘娘你的手中,你覺得身為一個男人,他會怎麽做?”
薑氏的臉色一瞬間變的蒼白,噴射著火焰的眸子直直的盯著楚星月,像是恨不能將她千刀萬剮。
看到薑氏露出這幅神情,楚星月就知道自己戳中了薑氏的死穴,繼續窮追猛打。
“我家王爺是見慣戰場殺伐之人,很多時候都以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的手段來對付那些心懷叵測的人;我不敢說在王爺的心中占據著多重要的位置,但我可以肯定,若今日我在宮中遇險,待他日,我家王爺必定會以十倍百倍的手段用在趙煊的身上;到那時,別說是趙煊的奪嫡之路了,恐怕他連現在的富貴都保不住。”
薑氏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明晃晃的要挾。
當場就惱羞成怒,揚起手就朝著楚星月的臉上狠狠地扇去一個巴掌;隻聽見‘啪’的一聲脆響。
楚星月的臉都被打的別過去,隨之而來的,口腔中立刻湧起一股血腥味。
不用猜,定是被這老妖婆給打傷了。
薑氏怒指著楚星月被打偏過去的臉,這一刻,臉上的憤怒已經升到了十分。
“本宮自入主中宮以來,就沒人敢對本宮這樣說話;看來,你這個小小的淩王妃真是目中無人到了極點,連這樣的話都敢對本宮說。”
楚星月用舌尖舔了舔被打出血的傷口,明明此刻十分狼狽,可她的臉上卻露著對薑氏的不屑冷笑和桀驁不遜的神情。
認識她的人都知道,雖說她的性格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和暖的,可這並不代表她沒有利爪,不會撓人。
薑氏將她邀請進宮,明麵上說是賞花,可是自打李福清跳出來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這是薑氏借著李福清在給自己找堵。
跟著,又在宴會上發生的這一係列事,無不看出薑氏對她的嫌惡與惡意;麵對這種直接來者不善的人,楚星月向來也不會客氣。
所以,她才會主動提起了洛瑤,徹底跟薑氏撕破了臉麵。
如今,二人正麵對上,薑氏又在眾目睽睽之下掌摑了自己,楚星月要是真能咽的下這口氣那她早就不是她了。
反正薑氏這個敵人楚星月已經豎起來了,與其委曲求全的被人當成是個麵團捏死,還不如主動出擊,和這個老妖婆拚了。
想明白這些,楚星月也顧不上胳膊上的疼痛,猛地使出全身的力量狠狠地朝著站在一側的大力嬤嬤身上撞過去。
誰也沒想到楚星月趕在這時候奮力反抗,大力嬤嬤被她這麽一撞,趔趄著腳步就‘蹬蹬蹬’的往後退了數步。
而楚星月在撞開一個大力嬤嬤後,又將拽著自己另一隻手臂的大力嬤嬤一甩,雖說這一甩差點把她的膀子給甩掉了,可她總算是將自己從桎梏中掙脫出來。
扶著發軟的雙腿站了起來,直麵迎上滿眼惡意的薑氏。
“皇後娘娘覺得我目中無人,那是因為你從一開始就對我居心叵測。正所謂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丈,明知你來者不善,我還任由你欺負,我雖傻,但還不至於到那種地步。皇後娘娘別弄錯了,我是楚冰月,不是當年能任由你們捏圓搓扁的洛瑤。”
楚星月冷眼掃了一圈將她團團包圍住的薑氏的爪牙,繼續道:“起初在接到娘娘的宴帖時我就知道,這是一場專門為我設置的鴻門宴,看見李福清出現,本以為娘娘隻是想接著那個蠢貨來打壓我,可現在看來,瞧著娘娘你如此惱羞成怒的模樣,你好像是在為了他事而遷怒我。”
薑氏的臉色又是一變,鼻翼間的法令紋因為她此刻動怒的氣息而不斷**,再配上她這張過了五十歲的老臉,說句實話,此時的薑氏真是毫無美感可言。
“娘娘在我提起淩王的時候似乎格外激動,難道是,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被說中心事的薑氏臉色又白了幾分,不錯,她就是專挑軟柿子捏了,她就是看趙淩不順眼,看那個賤種越來越搶她那個掛名兒子的風頭,她心裏窩火,想要撒氣。
可是,這些話她不能說給楚星月聽,不然,她就更丟人了。
“淩王妃真是牙尖嘴利,真是什麽話都敢說。”
楚星月發出一聲冷哼:“我也隻是說說,可比不上皇後娘娘,不僅敢說,還敢做。”
薑氏知道楚星月口中所提的意思是關於洛瑤的死,其實對於那個女孩兒,如果不是今天忽然被楚星月提起,她恐怕都已經忘了。
畢竟,在這後宮之中,每個月幾乎都有死人,有時候,見天死一個也是有的。
在這皇城之中,有些人的人命是最金貴的,而有些人的人命卻是堪比螻蟻,隨便找個理由就能被任意捏死。
而那個洛瑤,就是後麵這種。
看楚星月似乎對洛瑤之死頗為不忿,薑氏忽然有了別的心思,轉了下陰沉的眼球,就示意圍上來的宮人們都退下。
不出片刻,禦花園中隻剩下楚星月與薑氏二人。
楚星月看著宮侍們依次退下的身影就知道薑氏的打算,無非就是要跟她說一些不能與外人道的話罷了。
這個女人,什麽喪盡天良的事都幹過,難道還會害怕人言嗎?
薑氏並不知道楚星月心裏在想這個,而是高深莫測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楚星月,直接開口問:“洛瑤之死,你究竟是聽誰說的?那個賤種應該不知道這個真相對不對?如果他知道,他不會如此沉默冷靜,恐怕早就衝到本宮麵前,嚷嚷著質問本宮了。”
聽見薑氏稱呼趙淩賤種,楚星月的眼瞳立刻就縮了縮。
不知為何,聽見這個老妖婆這樣喊趙淩,她卻覺得自己像是受到了極大地侮辱與傷害。
不!確切的說是,她覺得比她自己受到的傷害還要嚴重。
下意識,她就攥緊了拳頭,真是越跟薑氏接觸,她越是厭惡這個老妖婆。
“沒錯,我家王爺不知道這些,就如娘娘你所說,王爺若是知道當年的一切都是你的手筆,恐怕這個時候,永和宮也不會如此太平。”
薑氏發出一聲嗤笑,像是看一個狂妄自大的小兒,蔑視著楚星月:“你好像對那個賤種很有信心?剛才敢出言要挾本宮,現在還敢口出狂言?!”
楚星月知道薑氏是有這個底氣說出這樣的話的,畢竟,她和昭和帝是少年夫妻,又是六宮之主。
身為大魏王朝最尊貴的女人,普天之下,除了當朝天子,沒有任何人能夠撼動她今時的地位,但是,她卻忘了,她雖身份不一般,可她卻有著一個致命的軟肋,那就是貪欲。
楚星月麵對著薑氏的自信,發出冷嗤:“跟娘娘你硬碰硬,的確是以卵擊石;可是,若我家王爺跟趙煊碰上了呢?娘娘覺得,他們倆,誰的贏麵更大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