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紅雪又一愣再愣地呆站在原地。不知道是驚訝唐槿雲的膽大心細,還是怨恨這陷阱的複雜多變。
“進去呀,幹嘛不進去?”唐槿雲老是拉著它,又不敢放手的樣子,也挺不好受的。
飛紅雪這時不進去反而走過來,紳士般接過她的繩子,朝她笑了笑說:“這次,你先走,我幫你扯著。”
唐槿雲心中一暖,微微沁出一絲甜意,也不多說,感激地跳了進去,然後轉身朝他招手,示意他也可以進去了。
飛紅雪就在這時候,毅然鬆開繩結,想趁機一躍而入,不料,他快,那竹排更快,就在他鬆手的一瞬,又轟然地咬合在一起,差點兒就把鼻子噬得血肉模糊。
“什麽?”這下子,他也傻了眼,這下子怎麽辦,亙小姐可是還在裏麵呀。
“誒喲,我倒要再看看,究竟是你快,還是我快!”他不甘心地回到繩結下,打算再次扯下來,然後以十成的輕功再試一次。
不料,就在他想要伸手的刹那,那巨大的竹排卻突然“嘎嘎”地自動地重新張開,隻是少了唐槿雲的蹤影。
“哎,果然打開了,神捕大人,你快進來呀。”忽然,裏麵傳來唐槿雲的聲音,他這一次連忙趁機倏了進去,這才看見唐槿雲就躲在對麵的角落,扯下同樣的一根繩結。
唐槿雲朝他嫣然一笑,道出了這陣法的秘密,“看來,接下來,還得要你去那邊,把那根繩結拉下來,讓我進去喲。”
他也隻好笑著,到對麵找到了同樣的繩結,一把扯下來,那第二排的竹排果然也“嘎嘎”地拉開了,卻毫無意外地看見了第三排的竹排。
而隨著後麵第一排的竹排傳來一聲失意的轟然,唐槿雲的身影早已經倏入了第二排和三排的中間,再次示意著他鬆開繩結。
他又再鬆開了繩結,閉上了竹排門。不一會兒,第二排的竹排,又“嘎嘎”地張開,赫然入眼的還是第三排的竹排。這一次,飛紅雪可是從容瀟灑地試著走進去。
逗得唐槿雲不由抿嘴一笑。輪到他拉開第三排的竹排,唐槿雲也學著他,悠然自得地仰頭欣賞著氤氳彌漫的朦朧月色,輕鬆自然地穿過了第三排。
就這樣,他們又一次相互替換著拉開了竹排,再次信任地把自己的小命交給了對方,越來越像捉迷藏一般,穿過這追魂奪命的竹排門,在那悠閑自在的雅興之中,第一次感到有同伴的好處、默契合作的致命誘惑。
而當他們一連穿過了十二道這樣的竹排門後,什麽雅興也沒有了,隻有累得快要死掉的疲累和低著頭朝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好吧,下一個是,是什麽?”不知是玩瘋了,上了癮,還是出於無奈和厭倦,唐槿雲已經開始適應這樣的宿命,與其讓它們突如其來地嚇一跳,還不如直接去挑戰。
“沒了。”不料,旁邊的飛紅雪卻在此時十分意外地說了一句。
“沒了?”她不由一愣,抬起頭來,再細細地把眼前的景物看清楚。
此時,天色已經破曉,乳白色的亮光漸漸吞沒了她手上的強光。但她仍然在強光下,赫然地發現,眼前已經沒有了那些密集的桃花樹,卻赫然出現一條小泥路,一直延伸向不遠處的一間精致小木屋。
“這就是那個設陣人的窩嗎?”唐槿雲想著這桃花林竟然讓他們在裏麵輾轉一個晚上,不由有此惱火了,但是很快又考慮到此時還沒有走出這片桃花林,那剛升起的火焰,便隻好讓它們自動地熄掉。
“算了,去求人家指條明路吧。”唐槿雲“啪”一聲輕關上那手表上的強光照明,一夜沒睡,渾身勞累得很。
“嘻……”飛紅雪轉而朝她掀起嘴角一笑,雖然沒有亙哥哥的豪爽,白昭南的陽光,倒也有幾分的清純,讓唐槿雲見了,也精神一振。
兩人走出了桃花林,剛踏上那條小泥路,卻看見旁邊豎著一塊老木牌,上麵寫著“擅入此園者,洗!”幾個字樣。
不由得看的兩人直發愣,這世上,還有這等禁忌的人嗎?唐槿雲更是暗笑這主人是個別字大王,把‘死’寫成了‘洗’。
飛紅雪猜也是可能把字寫錯了,便想著要不要謹慎地上去,不料,唐槿雲已經越過他的前麵,大步地朝小木屋走去。
“不要禁忌嗎?”他連忙追上去,一把越過她的前麵,小心翼翼地問。
“要呀,我就是要問他,到底要洗什麽?”唐槿雲見那上麵的字,倒也有幾分俏皮的意味,不由得饒有興趣地想見見它的主人到底是個怎麽樣有趣的人。
越是走近屋前,越是清晰地看到它精致優雅的輪廊,在那拾級而上的台階上,有著欄杆的露台前,一位穿著桃色紗裙、頂著紅色頭帕的婦人正抱臂倚在門柱旁,臉上已經有些浮腫的皺紋了,但依稀還可以辨認她少女時代時的如花美貌。
此時,她正浮起一堆笑意,笑吟吟地盯著他們地到來,像是一早就知道他們會來的樣子。
“大娘。”走在前麵的飛紅雪微微一怔,想這人便是馬承宣說的桃花林的主人吧?也是這林裏機關的設計者?便肅然起敬地上前抱拳揖禮。
“叫我桃花姑姑。”不料,那婦人卻笑容一斂,滿臉不悅地糾正他。
“呃,”飛紅雪的臉上頓時拉下幾條黑線,這婦人一下子就占了他的便宜似的,逗得唐槿雲眉頭一舒,“好的,桃花姑姑,請問……”
“問什麽?有你們這麽沒有禮貌的麽?”不料,他話還沒有說完,那婦人又馬上大聲地搶白他,讓他一下子也茫然不知所措。
“都說‘請’了,還不算禮貌嗎?”這時,唐槿雲連忙開口反譏她的不注意聽,替他解了圍,他感激地朝她投來一瞥。
那婦人還是倚在門柱旁一動不動,對唐槿雲的反譏毫無反省,反而不屑地撇撇嘴,“要先說出自己的名字和來意。”
飛紅雪聽了又是一愣,這倒不是她的錯呀,都怪自己一時匆忙了,便紅著臉地再次誠懇地行禮,“是,在下飛紅雪,正護送一幹秀女從山下經過,不料途中誤飲了奸人‘烏龍水’的毒,就想來這個火山口采‘寒魄冰’。人命關天,請桃花姑姑指點迷津,不要讓我們誤了救人時辰。”
此時,他有求於人,可是連‘本座’也不敢說了。
“不指點!”不料,婦人卻一拉下臉,陰寒著臉地說“你們大破我的機關還不說,我最是討厭人家一雙一對的,竟然還在我的麵前,大搖大擺地擺上臭臉,你姑姑我很不爽。”
說畢,那眼光都投到了唐槿雲的臉上。
“這,機關我們賠……”飛紅雪想著這破壞要賠償,也是無可厚非,便向她承諾以後會著人送來銀兩,不料,話到一半,後麵卻響起唐槿雲的清叱。
“我們倆不是情侶!是同伴,你倒是要搞清楚。”
唐槿雲聽了她的後半句,本來還有絲絲甜意的,但那句‘臭臉’,分明就是描述她剛才的插口,不由臉上一紅,連忙申辯起來。
那婦人卻沒有被她嚇到,反而嘴角輕輕一勾,噙著一絲嘲笑地說:“嘖嘖嘖,瞧你一個大姑娘的,跟著一個美男子在桃花林裏瘋了一個晚上,要是說出去了,你猜人家會怎麽想?”
“迂腐!”唐槿雲想她設了那麽多機關,把她都累了一個晚上還不好說,又別字連連,不懂裝懂,還這麽八婆,管起人家的事兒來,不由連忙反唇相譏,“人家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反正也管不著,難道還會把我想像成埃及妖後,皮鞭女王嗎?”
此話一出,倒是讓他們兩人瞠目結舌地愣了好一會兒,也百思不得其解。
唐槿雲心想,就算你有再好的想象力,也斷不會想象未來的人是多麽的瘋狂和變態,那麽瘋狂和變態的東西我也嗤之以鼻,你們那些水性楊花、勾三搭四會唬得了我嗎?
“好,你牛,如果我不告訴你,就算你出得了這個桃花林,你們也休想找到‘寒魄冰’。”那婦人果然無法想像,想了半晌,也想不出一個可以讓眼前這小女子嚇一跳的詞來,不由得惱羞成怒,漲紅著臉,掣出她的殺手鐧來。
“哎哎,兩位別吵了。桃花姑姑請息怒,你就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計較了。”飛紅雪想你們拌嘴就是了,可不能黃了這采藥的事呀,不由得連忙從中圓場,苦苦哀求兩個女人,連‘天下第一神捕’的尊嚴也不知扔到哪裏去了,轉而又焦急地問:“姑姑你還是快說出解藥的地方,那可是牽連幾百條人命的。”
桃花姑姑見他向她求情,臉色倒也緩了不少,便朝前推了推頤,“有看見前麵的那塊牌子嗎?”
“有,擅入者,洗呀,”唐槿雲又適時的插嘴,不無譏諷地再說:“別字大王。”
飛紅雪見她一開口全是不無火藥味的,不由得心中暗暗叫苦不迭,這要是惹惱了她,別說會黃了那采藥的事,就連這桃花陣也不一定再能走的出去,要是這樣子,可能一輩子就得在這裏困死呢。
“嘻嘻,”不料,桃花姑姑這次卻不怒反笑,“不是別字,確實是‘洗’字喲。”
“那,要洗什麽?”飛紅雪一怔,不由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