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也是打遍西北無人敵,但也有輸的時候,原因就是他每次都會給疑犯一個公平的單挑機會,一旦遇上比他高強的汪洋大盜,他就是認輸也決不會聯手合擊,而每每那些汪洋大盜聽見他馬承宣的大名,也敬佩他是個忠直的漢子,沒有把他置之死地。
更何況,這一次要對付的是一個女流之輩,還是不能傷害的秀女之選,勝之不武,而傷之有罪,即使飛紅雪官階高過他,他也十分不情願。
見馬承宣遲遲沒有趕來,飛紅雪也試著和唐槿雲角力,把那把玄鐵劍拔出來,可唐槿雲就是任他如何狂甩亂舞,手套依然粘在他的劍上,不讓他有脫劍的機會。
隻有這樣子,才可以避開血刃相見的一刻。
盯著她與飛紅雪開始亂舞纏鬥,亙雲庭也心急如焚,陡地一瞥手中的白翎,再仰望一眼在天空中盤旋不走的紅鸞,他想起了唐槿雲連連揮舞白翎的樣子,不由得急中智生,也學著朝天空中的紅鸞連連揮舞白翎,“哎,快來救她呀。快來呀!”
紅鸞在空中盤旋一圈,也見唐槿雲處境危險,又見白翎閃閃,引發著它體內的某種衝動,聽著亙雲庭的說話,便又“咿呀——”一聲嘯叫,狂衝上高空,然後極速地飛墮下來。
雙足一立地,雙翼帶著那股猛烈的衝勢由後至前地狂扇而出——
“呼”地隨著一聲山動地搖的巨響,枯木摧斷,岩石崩飛,草芥荊棘漫天疾舞,全部人都被刮到了半空中翻騰亂撲,慘叫不絕。
離它最近的唐槿雲等人冷不防它突然襲來,並且颶大無比,便首當其衝,腳步不由自地地一浮淩空,人已經被風高高托起,直向後麵的士兵群中飛去!
飛紅雪和馬承宣更是不知被刮到了哪裏去。
“停!”亙雲庭意想不到,紅鸞這一次竟然連唐槿雲也給扇走了,不由得他目瞪口呆了半天,才驀然醒過來,連忙喝止。可惜還是遲了一步,唐槿雲已經在狂亂之中,不知所蹤了。
“小妹……”他不由懊悔地跌坐在地,呆若木雞。
被刮得也在空中亂飛的唐槿雲,倒是習慣了這種顛簸,當下她活動了一下手腳,待手腳能夠自控的時候,便趁機借著風勢,暗運真氣,氣盈則人升,不一會兒她自己身輕如羽,竟然在狂風中翩然禦風飛行,直往小山坡上的小木屋上飛去。
待風勢微弱,她再注入真氣,氣升則人高,又朝屋外的花圃前疾射而去。這樣一來,她竟然在風中飛行了六七百米。
這要是在現代中,可是連想也不敢想的事情;看來,這內功修煉還真的有一套。
降落花圃前,她臉上也不由掛著一絲滿意的笑意。
不料就在這時,孫百惡匆忙趕過來問:“怎麽蕩不過去嗎?”
“怎麽蕩?”唐槿雲不解地反問。他還好意思問,明知道亙哥哥不會武功,連小溪也跳不過,怎麽能夠指望他能躍過那條山澗呢?光她一個能躍過去又有什麽用。
孫百惡漲紅著臉解釋:“崖邊上不是有棵大樹嗎?在哪樹上藏有根山藤,平時我也是那樣蕩過去的。”
唐槿雲聽了,這才明白當初師父為什麽叫他們往崖邊跑,情況原來就是這樣,看來是錯怪師父了,不由得嗔怪說:“誒喲,哪知道你把它藏哪裏去了。”
當下也不用再爭執了。不躍已經不躍了,打也開打了,場麵亂了,唐槿雲也被刮回來了,這場追捕,最終誰輸誰贏還沒有定數。
“她在那!”這時,陳校尉也兵甲不整地不知從哪裏帶來數百個不是傷的很重的士兵,踏著草莽,斬著荊棘,凶神惡煞地朝她圍了上來。
看來,飛紅雪的憂慮沒有錯。這亙小姐的身手詭奇,奇招百出,一兩千人馬也困不住她,還差點兒不是她的對手;要是不趁這紅鸞沒有刮風的當兒把她逮住,他們就會陷入那無止境的狂風中,暈頭轉向,死去活來。
這一次,他們不是在遠遠地圍,而是要迫近身邊地圍,既然飛紅雪已經下令不能傷害她,那就用士兵堅強的體魄來包圍她,由著她甩打,直打到她手軟,也要把她迫降;為了防止也在空中逃跑,他們還高舉著張開一張張高逾五六丈的大繩網,步步為營地朝唐槿雲逼近。
唐槿雲當下也感到窘迫,隨著他們硬是不怕死的圍上來,真的就光是被她揍,她也揍不了那麽多,況且,隨著他們踏上了石階,她更是擔心著不想在這小木屋前跟他們亂鬥,以免把師父和香苗師姐的小木屋也給糟蹋了;然而,想在空中逃去,也已經被他們的大繩網攔著了去路,五六丈那可是她還不太有把握的高度,要是被那網纏上了,她想要脫身的機會就更加少了。
正當她思忖良策的一刻,忽然傳來旁邊孫百惡的一聲厲叱,“停!”
孫百惡由不得他們胡來,見他們越走越近,都快要踏碎他的台階了,他不由得心痛地連忙警告他們:“我可要告訴你們,要是再上前一步,就休怪我無情了。”
大夥兒似乎被他的一聲吼嚇愣了,果然都停了下來,麵麵相覷地瞧向陳校尉。
陳校尉端正了衣冠,也嚴詞地嗬斥他說:“老頭,還不趕快幫我們抓起她?興許我們還會為你向城主討賞呢。”
“我呸,”孫百惡不由啐了他一口,很是不以為然地說,“我要是想要那點賞錢,早就要了,哪輪得到你們這些屁小孩在這裏挑撥離間。”
“那你這是決定包庇秀女了?”這時馬承宣也披頭散發地趕來,他頭上的捕快帽也不知道被風刮到哪裏去了。
“沒錯,是包庇定了,那又怎麽樣?”孫百惡倒是不怕架下梁子,立場鮮明地站在唐槿雲這邊,讓唐槿雲的心也不由怦然一動;他從地上拾起一段幹枝指著他們,色厲內荏地說:“你們要是再上前一步,就別怪我不客氣!”
陳校尉故意踏前一步,挑釁著他的虛張聲勢,“看你倒是能把我們怎麽樣?”
“我,我燒了你們!”孫百惡不由得惱羞成怒,匆忙四顧尋找火種,“你們這群兔崽子,稍等!”
“哈哈哈……”陳校尉見他那狗咬尾巴的模樣,也不由逗得帶頭哄笑起來,“老頭你在找什麽?你的尾巴在頭頂呢。”
眾士兵聽了,也不由得哈哈一起取笑他。
“殺千刀的,偏在這時候丟了火折子,”孫百惡摸遍了全身也沒有摸著一樣東西出來,還被那群士兵們取笑,更是怒不可遏卻又無處可泄,又氣又急地團團轉,“讓我找到了火折子,你們就知道厲害!”
“原來你在找火種呀?”唐槿雲當初也以為他隻是裝模作樣嚇唬嚇唬他們,不料,都找了好一會兒了,孫百惡還是在找。
“我這裏有呀。”說著,她從背囊裏掏出那隻軍用火機,在他的幹枝頭前,“啪”地一下打開,竄出紅紅的火苗。
“這……”還不等孫百惡反應過來,唐槿雲已經幫他點著了幹枝,他見幹枝著火了,也顧不上問唐槿雲哪裏來的火種,就朝士兵們一指,“好!有你們好瞧的。”
馬承宣他們見唐槿雲為他點著了幹枝,也略有隱憂地收斂了笑聲,滿臉肅穆地盯著孫百惡,倒是看看他到底要幹什麽?
可就在他們慢慢收起了笑聲的一刻,孫百惡已經自顧自地躍到旁邊,踢開腳下一塊掩蓋,露出一個洞口來,他的火把就往洞裏麵一插了下去。
“好吧,你們準備有好受的吧。”孫百惡忽然悲憫地一說。那些士兵正奇怪之中,就在這時候,在小木屋的四周,陡地從地上竄起了數十道高高的火苗,火苗很快就點著了深秋的幹草,在他們猝不及防之際,劈嚦啪啦地燒開了。
“不好了,著火了——”前麵的士兵頓時慌作一團,連忙用槍杆或是樹枝猛地上前撲滅,然而,說這話的不是他們,而是他們後麵的士兵;原來,火勢也不知咋的,又突然在他們的中間中冒出來,故而引得中間的士兵驚呼四起。
馬承宣和陳校尉見了,臉色不由一下子刷白。這深秋時節在這密林裏用火攻,那倒是想要他們全軍覆滅了,這老頭還真是狠毒呀!可是,此時再怎樣後悔也沒有用,眼前的火勢並不是撲幾下就會滅掉的,在他們的眼前,腳下,滿是免費不用錢的幹草山藤,一點就著,火勢之迅猛,卻是他們所意料不到的。
“快救,先救火!”陳校尉愛兵心切,也不得不拋開孫百惡他們,自顧自地先行把士兵們的困境擺脫了再說。
原來,這也是孫百惡保護小木屋的一道陷阱,他從那個洞口裏向外挖了十幾條溝,把幹草塞裏麵,然後再覆上泥土,留下幾個出火口,等對方人多而來,他就可以趁機點著主洞,讓火在地下迅猛蔓延燒去,從那些出火口裏冒出來,引起一片火海,讓他們無暇自顧或是葬身火海,他把這道陷阱美其名曰:火燒狐。
此時他見那些士兵,也不管是頭破血流受了傷的還是沒有受了傷的,都慌作一團地忙著撲滅火勢,無暇顧及他們,他便不由勸說唐槿雲:“快,你們趁現在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