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你們放心,我絕對不會讓火熄掉的。”亙雲庭轉眼瞥了唐槿雲一眼,馬上又轉到了牆外的灶口前。幸虧平時孫百惡積下的柴草多,他才敢如此打下包票,要不然讓他在深夜中去林中拾柴,那他可就有得苦了。

亙雲庭一走,孫百惡便逕自走到了炕床上,盤起腿來,轉而對唐槿雲語重深長地說:“你是一個奇異的人,我從來沒有看見過這麽勇敢的女子,本身的武功也不錯,可就是缺了輕功,要是你學了輕功,那就如虎添翼,如魚得水,行動更加迅捷隱蔽。”

唐槿雲想,在現代工業化社會,流行拜金主義,誰都朝錢看,哪還有心思學什麽武功,練什麽輕功?他們平時執行任務用的功夫,其他都是融合世界各地武功精粹的擒拿術,在需要走簷飛壁的時候,用的全是現代的工具輔助,為此,經常在任務中摔死出意外的特工也不在少數。在她的內心深處,也曾經有過想學輕功的願望,可訓練營中的教官他們也不懂這個。

如今師父一下子指點出她最大的缺陷及遺憾,她不氣反喜,連忙問:“那你什麽時候教我輕功?”

孫百惡桀桀一笑,“別急,本門這套內功心法,既可以排毒,又可以練武,想學輕功,就必須以它為基礎,隨氣而動,氣盈則人升,氣多則人高,現在,你還是先把那毒逼出來再說。”

“那你快教吧。”唐槿雲不由得心急了起來,雙腿也在桶中盤了起來。

孫百惡點了點頭,也不拖延,隨後盤膝挺胸,雙手交叉合在腹部,嘴裏開始念起了心法,“抱元守一,意聚丹田,上者為清,下者為濁,聚清者而驅濁者謂之功;吸氣沿印堂、枕尾,俞闕,然後存丹田,再上膻中,由口中呼出為一周天,依子午兩時勤練陰陽二氣,陰陽相濟方有大成!此後,每日累積,自然內力充沛,意可穿石,神可殺人。”

唐槿雲在特工訓練的時候也上過穴道課,會點一些死穴和利用穴道替自己止血療傷,但從來沒有用過它們來修煉內功,這次還是頭一次,一周天後,感覺還挺新鮮挺清爽的,便繼續多練了幾遍,不料,練著練著,加上水裏透著舒服的暖意,她也昏昏欲沉地打起磕睡來。

“唉,”孫百惡有見及此,也散了功下炕,緩步轉向旁邊那間裏屋去,也不影響她,轉而回頭一瞥她睡著的那個憨態,不由微微對著長夜一歎,“瞧那可愛的樣子,就像當年的她一樣。”

轉而聲音漸微,黯然地轉到了裏屋去。

而還沒有完全熟睡過去的唐槿雲,聽見了他的歎息,不由偷偷地打開眼簾,瞄了他的背影一眼。這誰跟誰像了?聽他的口氣,怎麽好像有個女兒似的?到底師父有沒有女兒呢,這事她還沒有問呢。

翌日大清早,還是卯時時分,飛紅雪他們早早來到酒寨外,但見馬承宣隻集結了二百多名捕快,不由得眉頭一皺,“咋這麽少人?”

馬承宣朝他一抱拳,“回大人,本城約有五百名捕快,但有五十名還在南山,五十名在‘天狼獄’他們順便調查朱大人的死因;加上城裏每個要點需要布防的,也需要二百來人,我現在可是把正要休息調班的人全部拉了出來。”

飛紅雪掃了一眼那些捕快,發覺他們果然還沒有睡醒的樣子,有些在打著嗬欠,有些在揉著忪眼,有些則睜著布滿血絲的眼睛在瞪著他……這樣的人怎麽可以出去追捕?

“加上咱們的三地的三百捕快,恐怕也隻是五百多人,困一個樹林也困不住。”白昭南這時也統計地說。

“這不行。”飛紅雪聽了他的分析,果然還是不夠人數,這一次,他們可以不需要專業追捕的人,但一定要有充裕的人數去圍攻,就算是對方再逃掉,也得有個人看著她們逃的方向和路線,所以,人一定要多,多的可以布滿十裏的線眼。

“走,帶我去見守備大人!”他沉吟了一會兒,便對馬承宣說。他覺得就算不圍剿“雲裳川”也是時候向守備大人借兵了。

守備大人最近也因為防守全城,連亙小姐的蹤影也沒有發現而正在積極重新布置守防,大清早他也來到了城門樓檢查著禦寒用的冬軍衣來了沒有,夠不夠分配。

忽然有兵來傳,說‘天下第一神捕’飛紅雪前來求見。他眯眼朝梯口看去,果然看見幾個英姿颯爽的捕快在灰蒙蒙的天色中屹立。

“天下第一神捕?”他早有聽說,而當他知道飛紅雪他們居然四五天也沒有緝拿到亙小姐他們,目光中不由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宣他們過來吧。”

說完,就回到門前的虎皮大椅一屁股坐了下來,從這裏往城外看,每天可以看到西邊那個山穀下熱鬧熙攘的商旅貿易。

“飛紅雪攜各位快捕,見過守備大人。”飛紅雪一幹人等走了過來,先朝守備大人抱拳行禮,但見他一身金甲簇新,霸氣橫溢地坐在虎皮大椅上,動也不動,不由得心中一沉。

守備大人的目光仍然留在那灰藍的山穀上,山穀上還空空的,沒有人走動。聽了飛紅雪自報家門後,他頓了半晌,眼神好像要吸足了寒露才滿意,然後娓娓地問,“神捕大人此番為何而來呀?”

飛紅雪再次抱拳,單刀直入地說出此行的目的,“本座親身獲得確切情報,得知劫獄之人正在南山‘夕穀’逃竄,但因人手不足,特來懇請守備大人撥一二千人馬,支援本座。”

守備大人終於轉過了臉,在他的身上打量了一番,心想,小小年紀就本座前本座後的,官癮倒是挺大的,隻不知道是不是官大才疏的那一種人,心裏就更加的瞧不起飛紅雪,“小小年紀便是神捕之名,恐怕必是緝拿天才無疑,何須向人借兵,整個天下的犯人都你一個人抓了好了。”

自古以來,兵士都瞧不起衙差,認為他們就是在本土中奉旨欺男霸女的家夥,沒有一點膽量上戰場與敵人浴血奮戰。飛紅雪也知道這次向人借兵,守備大人的心中肯定不爽,卻也傲然冷對:“做捕快的不是打仗,有氣有力的就可以上陣殺敵;除了抓到犯人,我們還要動腦筋收集他們犯罪的證據,才不至於冤枉好人。”

守備大人聽了,不由得須發一豎,虎眼一睜,“你這樣說,是說咱們當兵的,不如你們做捕快的了?”

說畢,隨手抄起了旁邊的一對流星錘,緩緩地站了起來。

眾人見了,感覺隱隱有殺氣逼過來,都不由自主地退後了一步,飛紅雪沒有退,但還是沉著地說下去,“本座沒有這樣說過,本座的意思是說,隻要你肯借兵與我們,功成後自然分大人一分功勞,這樣子不用動腦子就可以立功的事,大人何必這麽執著?”

“好!”守備大人來到他的對麵,用流星錘一指他的鼻尖,豪氣地一吼,“如果你能架得住本將的三招,咱一萬兵都借給你。”

他此話一出,飛紅雪就是想不招架也得招架了。

馬承宣他們見守備大人直接挑戰飛紅雪,也不好意思上前去勸架,況且,守備大人已經說明,打贏了就可以借兵,輸掉的就沒有。

白昭南他倒是饒有興趣地站到一旁去,因為,他也沒有見過飛紅雪正式出手,同是習武之人,他當然想看看飛紅雪的身手到底高他多少。

傳說中把飛紅雪說的多麽厲害,楚問天也沒有見過,這一次也是他們的第一次合作,除了他希望飛紅雪會出手以外,同時他也希望飛紅雪會贏。

三人一下子退了下去,硬是把飛紅雪推到了風口浪尖上。論到較量身手,守備大人也不敢有半點鬆懈眼前這個年輕人,但是,他掂量了一下重逾百斤卻如兩個小玩球的流星錘,心裏也踏實了許多。

畢竟,這一雙戰錘陪伴他征戰了十幾年,砸破敵人的腦瓜無數,為他立下了不少赫赫的戰功,從來沒有過錘飛人倒的情景。

微風掠過,飛紅雪套著銀爪的右腕輕輕地抽出了那柄三尺寒鐵劍,一下子點燃了全身的殺氣,“呼”一下無聲貼著地向四周震漾開去,眾人頓時感到氣息一窒,立馬屏氣凝神,靜觀其變。

當劍抽到了一半,場中的飛紅雪微哼一聲,腳尖一蹬,“篷”的一下子沒了蹤影!隻留下一襲大紅披風的殘影在原地,眾人不由一下子怔住。

守備大人頓見眼前人影一閃,也連忙揮動著雙錘在胸前交叉一封,真氣激蕩在一起,幻成交叉十字,鬥氣四射地向前撲過去!

但隨著電光火石交戰的幾道寒光,陡聽虛空中傳來一聲叱喝,在守備大人的身後不遠處,飛紅雪重新出現,隨著“篷篷——”兩聲戰錘落地的巨響,他的劍也隨即“嗆”然瀟灑歸鞘。

眾人還沒有來得及看清他們是怎樣交手的,守備大人卻已經雙手空空如也地在空中顫抖著,目瞪口呆地不相信剛才所發生的一切。

“守備大人,承讓了。”飛紅雪掛劍回身抱拳,臉上的煞氣也瞬間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