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那人的話音剛落,這時也從其他岩石及樹林裏麵,跑出了一大群約莫四五十人、山民打扮的嘍羅,他們有些拿著刀劍,有些拿著魚叉,更多的是拿些木棍,一下子衝上來,把他們圍了個水塞不通。

亙雲庭馬上跑回唐槿雲的身旁,擋在前麵,對他們厲聲喝道:“你,你們想要幹什麽?”

這時候,剛才說話的那個人,走了上前。從暮色中看到他的臉孔,也是像亙雲庭一般年青的少年,獵戶打扮,身材結實,清純可愛,手裏卻握著一根大镔鐵棒。

那少年這時板起臉來說:“當然是想劫富濟貧了,識相的,就乖乖把值錢的東西掏出來,然後滾你的蛋,不然的話,休怪刀下無情了!”

“你,你們是山賊嗎?”亙雲庭發現他們突然在這半山道上麵蹦出來,有點不符合常識邏輯了,“山賊不是應該藏在樹林裏的嗎?”

“我呸,誰說山賊一定要藏在樹林裏的?書生,你是不是讀書讀壞腦子了,我們是山賊,整座山四處都是我們的,哪裏不能去?”

亙雲庭想了想,才不好意地摸摸後腦勺,“那倒也是。”

但那少年卻被他氣昏了,“你想趁機跟我繞圈子?沒門!各位……”

他正想招呼其他人一哄而上,身在亙雲庭後麵的唐槿雲此時正咬著一口烙餅走出來,大咧咧地問他,“你們敢搶官大爺嗎?”

那少年聽了,不禁咽下後半句話,回頭瞟了她渾身衙差的裝扮,不由啐了一口,“我呸,我最痛恨當差的了,不僅要搶,還要殺!”

亙雲庭一聽要殺,慌忙把唐槿雲扯回身後護著,一時間,他似乎忘了誰更習慣麵對這樣的場麵,“不要殺,不要殺,她不是真的衙差。”

說著,還要揭去唐槿雲的頭盔,露出她滿頭的秀發給那少年看,“瞧,她其實是女兒身,請各位大爺寬容一下,放我們一馬吧。”

“女的?”他這麽一揭,山賊們反而頓時來了興趣。

“爺們突然變娘們啦?”

“這年頭,私奔裸婚的情侶,咱們山賊傷不起呀。”

那少年也是一愣,轉而哈哈大笑起來,“女子?更要搶,搶回去給大哥當壓寨夫人也好!哈哈哈……”

笑畢,走到亙雲庭的麵前,一把鐵棒重重地在地上砸了個坑,大喝:“好了,書生,你就別在這裏趁機磨蹭了,馬上給我閃開,然後給我滾遠點,,你的妹子,我們收下了……”

“什麽時候喝喜酒,再通知你。”有山賊接過話茬,引得大家哄笑起來。

少年也忍不住被逗得哈哈大笑。

亙雲庭下意識地往後退,可一旦碰到唐槿雲,他的心頓時雄起,腦海浮現出唐槿雲那句“無家可歸的人”,便要遵從著良心,誓守著她到最後。他直起了腰杆,不再後退,反而用淩厲的眼神回瞪著那少年,“我,我不要,她是我妹。”

那少年聽了,又是哈哈一笑,“你妹?那就對了,你就等著當寨主的大舅子吧。”

唐槿雲再次被亙雲庭擋在身後,頓時多了一種不被山風直接襲來的暖和,而當亙雲庭說出“她是我妹”的話,更是一絲絲地滲入心裏,溫潤如玉,五內感銘。她又再一次看見亙雲庭那哥哥般的氣魄,信手拈來,隨心所生,絲毫也沒有一點矯揉造作之態。

本來她完全可以在那少年剛一現身的時候,出手製伏他,但後來隨之出現的嘍羅們,卻讓她有所顧忌亙哥哥的安全。剛才她由著亙雲庭護在前麵,也就邊吃著烙餅補充體能,一邊觀察著形勢,思考著如何即能脫身又能保證亙雲庭安全無恙的對策。

此時,她匆匆咽下最後一口烙餅,上前輕扯了一下亙雲庭的衣袂,一把幹糧袋遞給他,溫柔地說:“哥,算了,別跟他們磨蹭了,小妹能應付得了。”

說畢,也不理亙雲庭不解的眼神,蓮步輕移,已經和他移形換影,由她擋在他的前麵,直接麵對著那位少年。

“嘿嘿……”那位少年瞥了一眼她那闊大直統的差服,謔笑地說:“怎麽樣,小姐你是自己走,還是讓咱們的老劉老王來抬你走?”

唐槿雲不緊不慢地把黑皮緊身衣的風帽拉起,護住滿頭傾瀉的墨亮秀發,然後微微一笑,說:“要是我都不願意呢?”

那少年想她最後也會乖乖地屈服在他們的武力上,想不到,看似柔弱的她,竟然有著反抗的味道,不由一愣,“那就揍了,再抬走。”

唐槿雲又在他的麵前,直接解下了那套差服,露出本來黑皮緊身衣的真麵目——那些山賊,包括亙雲庭在內,都不由自主地目瞪口呆:這女子大方在他們的麵前解衣也就算了,怎麽裏麵還有一套那麽滑溜而黑不溜秋的衣服了?而且把女子身材的曲線,極盡限度地凸露出來,雖然此時已是日落西山之際,但那一抹的殘紅在她的胸前、大腿上掠過,透著無限的生理誘惑。

唐槿雲活動活動了一下手腳,環顧了他們那吃驚的表情一眼,選擇好了如何保護亙哥哥的路線,“那麽,你是想叫他們一起上來揍,還是你一個人揍?”

那少年和她就隻有不到一丈之遠,近在咫尺,一切都比別人看的清楚,唐槿雲兀地在他的麵前變身,他也驚得合不攏口。但聽唐槿雲忽然有此一問,他轉眼又陷入了被挑戰的迷惑。

“我會一點點武功。”唐槿雲不忘了給他一點提示。

見他仍然沉吟不語,她幹脆給出答案,供他選擇,“你敢單挑女子嗎?”

“你會武功?”那少年又在上一個提示吃驚不已。

“會一點點。”唐槿雲勒了勒背囊帶。

少年剛才確實有點擔心怎麽舍得下手揍一個弱質纖纖的小姐,但聽她自己說會一點武功,那情形又截然不同,他三兩下子出手擺平了她,也讓她輸的心服口服,轉而,臉色一緩,笑說:“我擔心你受不了我的一棒,打傷了你,那就不好交代了。”

“你能夠打到我再說。”唐槿雲暗運勁道在手,站在晚風中,冷然傲物,慢慢地讓自己由一個小姐還原回一個冰冷的特工,準備一戰。

“廢話,我一棒子過去,還能打不著你?”少年都被她激到這個份上了,哪能還磨蹭得下去,先教訓她一頓再說。說畢,一提鐵棒,就要揮將下來。

“不要……”不料,亙雲庭此時又從背後轉到唐槿雲的麵前,一把大喝一聲,護在唐槿雲的前麵,卻扭頭對她說:“你不是還有些手鐲嗎?我看不如……”

他話還沒有說完,少年那已經揮出的一棒已經迎著暮光一閃,“呼”地挾風掃向他的頭部——

“小心——”唐槿雲連忙上前左手把他的頭按低,快速地拽回身後,由不得他把話說完。

她自己也隻好使出一個“鐵板橋”,腰向後彎九十度,堪堪避過了那鐵棒淩厲的一掃——可是,右手也不空著,連忙如影隨形,一把貼上鐵棒,微一用力,使出太極的“四兩撥千斤”。

腳尖卻早在後仰的一瞬,已經貼到了少年的下巴——

“啊——”少年先是被踢得向後翻飛,卻被那“四兩撥千斤”撥得在空中轉了個圈,然後,重重地摔在地上,嚇得山賊們的眼珠子都瞪出來了。

這頭兒平時鐵棒也使的不錯,才能夠當的頭兒呀?怎麽竟然在這丫頭上走不過一招?

“上——,用搶的!”山賊們再也顧不上江湖規矩,分一些人去扶起頭兒,一些人頓時要上前搶亙雲庭,就是不讓到嘴邊的肉飛了。

亙雲庭直接地把幹糧袋遞給了他們,可他們還不滿足,另一些手還要朝他的胳膊肘兒伸來——

唐槿雲一招擊中後,按照程序,還要上前找少年補擊。但此時山賊不怕死地一哄而上,硬是朝他們的身邊擠來,她隻好回身掃腿,撂倒了幾個;看見亙雲庭的幹糧袋已經被搶去了,不由心中一急,舍下了自己這一邊,連忙踢將過來——把那些朝亙雲庭伸來的髒手汙甲一一掃到一邊去。

趁機牽上亙雲庭,一把他扯到身邊來——此時此刻,在她的心頭上,什麽也比不上亙雲庭重要。

“走——”山賊們都是獵戶山民出身,雖然一身力氣,但沒有什麽武功底子,但凡被唐槿雲踢中的,都在地上嗷嗷直叫,痛的起不來。

“不要殺人——”亙雲庭見唐槿雲一手拽到了一個山賊,連忙仁慈地勸阻。

唐槿雲一把山賊甩了出去,讓他把後麵衝上來的山賊連番撞倒在地——她不是遵照亙雲庭的意思,不去殺人,而是她一直以來,都盡量以擊暈對手為目標,盡管她在考核之中,成績最好的,就是殺人!

這邊剛踢倒了幾個,打開了一個缺口,可身後的亙雲庭又岌岌可危,她不得不又轉回後麵,一手擋住了要砸向亙雲庭後腦的木棍,翻腳一踢,把木棍的主人給踢飛,奪得木棍,揮舞起來,暴雨般的棍頭落在他們的頭上、肩上。

這邊的人見她那麽神勇,都萎靡著退後,可那邊的人又準備襲擊亙雲庭,她每一次奪得的逃跑生機,總是被他們的牽製一次次地錯過——為了保證亙雲庭的安全,她這次逃的慢,打的十分辛苦。

忽然,洶湧的山賊齊刷刷地退下,不知怎的,竟然讓開了一條直通回原路的過道。唐槿雲和亙雲庭不由一怔,這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