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想吩咐下去要把他追回來,但轉而一想,他逃了,那不正中了皇上的下懷?他會棄下唐槿雲而逃嗎?還有他寒窗苦讀了十年才高中的狀元,如今榮升了吏部侍郎的他,會舍得了這份榮耀嗎?

她肯定他兩樣都不會舍去,便連忙回到本部,著手下前往各門追截,又往其他客棧酒樓查訪。直至黃昏來臨,才有人回來通報,說在城西的“喜迎鳥大酒樓”裏發現了亙大人的蹤影。

於是,她便氣衝衝地踹開了他們包廂的房門。席上的五位高手也不由迅速地放下了酒杯,霍然地站起來,正要抽出武器,卻聽見飛紅雪那聲傳千裏的尖吼。

“亙雲庭,你找死了!你忘了除了亙府和吏部,去哪裏都要經過我的同意嗎?你還真的以為我不敢殺你了是不是?給我趕緊回府去!”

然而,她的突如其來以及厲聲喝斥,也不能恫嚇著亙雲庭,狂天雨不清楚他們的關係便麵麵相覷地盯著他。

半晌,亙雲庭這才冷然一笑地站起來,忽然一指飛紅雪也厲喝起來,“放屁!我堂堂一男子漢,竟然受製於你這樣一個妖女?你欲置我於兄弟麵前顏麵何存?”

飛紅雪也不料他竟然罵她了,不由微微一怔。這位稱為涵養最深的當朝狀元,竟然也用粗話來罵她了?是要作反了嗎?他要作反了嗎?

她不由也冷嘲熱諷起來,“你要麵子,所以就來這裏請他們喝酒了?哼,一群狐朋狗黨,怎麽配得上你的吏部侍郎身份。”

此話也誌在離間他們。不料,卻弄巧成拙地造成了亙雲庭和狂天雨一起怒喝:“你在說什麽?”

狂天雨轉過頭來,也冷然地問亙雲庭,“亙公子,她是你什麽人?”

聽了狂天雨這樣的問話,大家都知道,狂天雨就是要聽他的話出手了,要是亙雲庭一個說不好,說不定飛紅雪就有難了。

亙雲庭聽了,瞥了微微驚愕的飛紅雪一眼,不由一陣冷笑,繼而豪邁地仰天大笑起來。笑得狂天雨他們也有了幾分緊張,飛紅雪則渾身也感到毛骨怵然。

“仇人!”陡地亙雲庭笑聲一止,冷冷地從牙縫裏迸出了這兩個字。

狂天雨的怪刀即時向天一震,大喝一聲:“天幻魅刀!”

飛紅雪的眼前突然出現了數百把怪刀,呼嘯著朝她砍來,她凜然一驚也連忙抽劍出鞘,迎著那些怪刀一陣擋格。

但要她在一瞬間擋下數百把怪刀,她的速度還是跟不上。但見電光火石之間,數百把怪刀已經稍縱即逝,由她的前麵穿過她的背後,她一個閃失便“哎呀”一聲,右肩上不慎中了一刀,鮮血頓時染紅了她的紗衣。

她意猶驚恐地瞪著眼前的狂天雨,又求助地瞟向亙雲庭。他一聲仇人的斷定,就害得她受傷了。

可是,此時的亙雲庭又已經坐了下來,隻顧著替他的兄弟們斟酒,眉梢也不再瞟向她一眼,對於她的受傷,更是置若罔聞,儼如一位寡情薄幸的公子哥兒。

“你,這是造反,這是在抗旨……”既然他的兄弟已經幫他出麵了,看來用武力已經不能把他拉回去了,飛紅雪便隻好利用皇權來威嚇他,但話到一半,突然眼前一花,一柄四葉草般的飛刀赫然地從她的耳畔擦過,割斷了她的官帽上的帶子,駭得她的冷汗也潸然而下——這亙雲庭到哪裏認識的一群狐朋狗友,怎麽一個比一個厲害了?

她不吃眼前虧,便萎靡地退了出房外,“……你這是在跟皇上對著幹,定然討不到好處的!”

說完,便要轉身而去,但亙雲庭最後還是不忘了叮囑她一句。

“你踹壞的門,記得賠給掌櫃了!”

隨著房內又爆出一陣此起彼伏的狂笑,飛紅雪縱然身心受辱,也隻能含恨離去。

“走,這裏已經被掃興了,咱們回房裏再喝!”一句“仇人”,狂天雨便要飛紅雪受挫,他並沒有生出半點憐憫,也沒有幸災樂禍。

反而在狂天雨那詭異淩厲的身手中讓他看到了一絲希望。

回房途中,那三個高手都在責怪狂天雨和趙紫宸太過逞強了,竟然隨便出手,露出自己的身份;狂天雨聲言這是為兄弟兩肋插刀。

亙雲庭見他們有這樣的擔心,也笑說,不用怕,在這京城保護朝廷命官,還有獎賞的。他們這才稍微放心。

一行臨到狂天雨的房門前,走在後麵的亙雲庭忽然一把拉住狂天雨的手,凝視著驚愕的他好一會兒,才狠狠地說:“狂兄弟,你那個不情之請,我想,可以考慮。”

他的話不由狂天雨他們的眼中閃出了一道驚喜的異彩。

離開了酒樓,飛紅雪便一路不顧路人死活地策馬直朝她本部奔去,迅速地把剛才所受的恥辱狠狠地甩在後麵,讓自己也快要把它們忘記。

但是,越是飛快,那肩上傳來的疼痛越是清晰。

這亙雲庭,怎麽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找到了這麽多又這麽厲害的高手了?無論那個怪刀青年還是那個飛刀手,身手都在她之上!他亙雲庭是怎樣辦到的?他有這樣的能力她怎麽不知道了?

回到本部,她想要馬上召集全部人,前去把他們一網打盡,但轉而一想,他們的武功修為既然都在她之上,她自己也是一個一騎當千,萬夫莫當的人,她麵前這些垃圾部下去了,還不是如冬瓜青菜般讓人切得爽快?

這樣一來引起了大宗血案,皇上還會因此不高興呢。在沒有把握把他們一網打盡的時候,她也隻好暫時按捺下自己的怒氣,試著從其他方麵來擊散他們,分離他們。

敷上了金創藥,一陣清涼的感覺頓時把那灼痛給掩蓋了。她知道,這還隻是皮肉之傷了,是人家對她的警告,若是人家真下起毒手來,她定然不會有命站著走出酒樓。

那怪刀青年的招式,真是詭異呀!這世上真有這樣的刀法嗎?她沒有上過“雲裳川”,沒有見過狂天雨,自然任她想破腦袋也無法想像,但親身的經曆已經讓她吸取了教訓。

可是,他們已經決意為亙雲庭遮風擋雨了,如果想要亙雲庭重返她的身邊,她必然要分開他們,從中把亙雲庭給拉回來。但他們的強悍,又會讓她這樣輕鬆地得逞嗎?

想到他們的怪異和強悍,她又想如今亙雲庭已經不能回到她身邊了,那麽,她是否應該按照跟皇上的約定,在他出現行蹤異常的時候,進宮跟皇上稟報一下呢?

想到做到,她轉而又召來馬車,在夜幕降臨之際,直往皇宮裏奔去。跟皇上稟報一下,那麽,她的責任就可以推卸給他了,這又何樂而不為?

這次,她倒是可以堂而皇之的隨時入宮。進宮後,她直撲向禦書房,想這時候,皇上也可能在禦書房裏批閱奏章了。

可是,守門的太監卻跟她說,皇上今晚不在禦書房。

不在禦書房,難道還在養心殿裏用晚膳?自己趕快地過去,也許還能蹭到一頓跟皇上同吃的晚膳呢。

來到養心殿,那守門的侍衛告訴她,皇上不在養心殿內,問及皇上去哪裏了,侍衛聲稱不知曉。

養心殿也不在,那麽是在他自己的寢宮了還是去了其他妃子的寢宮了?這下子,要她逐個妃子寢宮去拜訪,可能要她跑到天明還沒有結束呢。

這皇上今晚到底去哪了?偏偏是在她有急事的時候找他,他卻不見了蹤影,問其他人,其他人也不知道,知道的也許不會透露皇上的行蹤,平時常跟在皇上身邊的太監宮女,今晚她也是一個也看不見。

萬般無奈之下,她也隻好先行折返府中,待明日早朝之後,再到禦書房裏跟他提起吧。

在狂天雨的房中,六人又圍坐在一起,這一次,桌上沒有酒隻有茶,大家沒有狂笑隻有嚴肅。

雖然他們對亙雲庭答應了做副總寨主,他們很是開心。但是,亙雲庭接下來道出的一些原委卻讓他們心潮澎湃。

原來,他們剛才教訓的那個女將,卻是當朝京城八道剿匪總指揮,正正就是他們山賊的克星!然而,這個消息還不是最嚇人的。

最嚇人的是皇上把他和這個女子賜婚,讓她繼續控製著亙雲庭,一生也不得讓他進宮見亙貴妃,一敘舊情。

而最讓他們震驚的竟然是他們崇拜的唐槿雲,此時正被困在皇宮中,由假變真地成為貴妃,出入行動都製肘於皇上,也是無法再出宮了。

“這還得了?我們現在就去把總寨主救出來!”鬼頭雙鐮刀的雲龍比狂天雨還要火暴,他對亙雲庭不太感興趣,但是,唐槿雲勇鬥紅鸞那一幕簡直就成了他的偶像;此時聽說她有難,也頓時火冒三丈。

看見他們比自己還要緊張衝動,亙雲庭也不由微微一怔。轉而想這也是唐槿雲在‘雲裳川’豎立下的良好形象吧,不然,他們也不會力邀她做總寨主了。想到這裏,他心中也寬懷一笑,這次好了,有了他們幫忙,見唐槿雲便多了一層希望。

“不,你們不能隨意進宮,這個事情,我們要認真地從長計議……”他連忙安撫著雲龍,然而他話還沒有說到一半,狂天雨卻也搶著說。

“嗯,那個妖女,就交給我們吧,她要是再敢來騷擾你,我就要她這次連皮也不剩!”

當下他最擔心的就是飛紅雪的追殺,那妖女,還真的弄不懂她的心思,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是真什麽時候是假;如果有了狂天雨他們的保護,他就可以大膽向宮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