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風風火火地趕到太後的“慈寧宮”,太後說她用了早點後,有點不舒服便告辭了,而其他妃子的寢宮裏也沒有她的影子,後來問及了宮門禁衛,他們也說在早朝的時候,看見貴妃召了一乘普通的馬車徑直向城西北走去。
問及城西北的民夫,他們說貴妃娘娘是有來過,她進了一會兒陵墓參觀後,便帶著一眾宮女離開了。
然後,侍衛在南大街中找到了唐槿雲的一眾宮女,卻偏偏少了唐槿雲。
“你們的主子呢?”在禦書房,唐槿熙怒斥著下麵跪著的眾宮女。
“回……,回皇上,主子跟了一個老頭子走了,她說可能要幾天才回來!”其中一位宮女大膽地回答。
幾天才回來?這不是銷聲匿跡嗎?皇上聽了,頓時悟出了唐槿雲果然比他棋高一著,早已經聞風而逃了,這找借口說是幾天才回來,其實都在糊弄著她的宮女,糊弄了所有想要尋找她的人。
然而,我唐槿熙卻不是這麽容易就讓你糊弄得了的。
他屏退了無辜的宮女,待禦書房中剩下他一個後,他陡地從案下取出了一個墨玉斑指——跟唐槿雲那一隻一模一樣的墨玉斑指。
馬車無原由地停了下來,唐槿雲便好奇前麵有人吵鬧,揭簾望去,卻是一道似曾相識的破舊灰袍老頭子的身影。
她不由心中一喜,這不是教她內功輕功的那個“夕穀神醫”孫百惡?正想開口喊去,孫百惡看見了她卻不打招呼,陡地人影一閃,頓時隱入了路旁的小樹林裏去。
“你們不要追來。”她連忙吩咐著宮女在路上等著她,隨即也運功提氣,望著孫百惡的隱沒處飄然而去。
入不了多遠,孫百惡已經飄上一棵樹椏上等候著她。
“師父——”她不由虔誠地輕呼了一聲。
“你現在好大的麵子呀……”孫百惡不忘了揶揄了她恃著貴妃身份沒有即時出迎,說的唐槿雲也不好意思地嫩臉一紅。
“……你的舊病複發,整個江湖都為之瘋狂,整個國家的人民也為你的事操心瞎忙了,”孫百惡話鋒一轉,這才說出說她麵子大的原因,“連我也在‘夕穀’裏聽到了你的消息……”
“所以,我就趕來看看能不能幫得上忙了?”孫百惡從樹上躍到她的跟前,這時候才不無慈祥地盯著她。
“謝謝師父關心,亙哥哥已經把我治好了。”
“嗯,他也得償所願高中了,你們在這段時間都幹的挺出色的,我還沒有看走眼呀……”孫百惡說著,也不由自豪地吐了一口氣。
說得唐槿雲也不好意思了。
“可是,你們都把自己的事幹好了,怎麽還不見香苗的消息了?”頓了頓,孫百惡一下子就把話題轉到了香苗師姐身上,讓唐槿雲不由為之一怔。
說到底,在他的心目中,徒弟就有三個,兩個已經有成就了,而另外一個怎麽可能還沒有下落呢?
接著,他也老實地說出,這次上京,他除了想替她治病,也想著前來問問香苗的消息怎麽樣了,是生是死也總該有個音訊,不能再讓他老人家在那山林裏折磨銷魂了。
既然他說到這個份上,唐槿雲也就現在得到的消息跟他匯報了一下。她有依著香苗師姐當天的路線尋找著她的蹤跡和成盜之謎,但線索卻在她在城東的飛熊村中斷了,據皇上最新的描述,香苗師姐也曾經因為誤入太子隊伍而救下了太子,然後在太子殿裏幹了三個月的宮女,隨後便說要回鄉探親去了。
“可是,我一直也沒有等到她呀?”孫百惡聽了香苗的經曆,也不由虎目含淚。
“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她人一定還活著!”唐槿雲隨後也推出了自己的結論,讓孫百惡的心裏從此多了個希望。
“那,那還等什麽?現在就去找呀!”孫百惡聽了不由得老眼中閃出一縷希冀,連忙纏著唐槿雲要她馬上帶他前往香苗曾經最後出現的地方去看看。
唐槿雲拗他不過,也不太想太早回宮,便也隻好把那些宮女馬夫往城裏遣返,告訴她們有可能幾天後才回來;她則和師父即時施展著輕功直朝城東的飛熊村再去一趟。
在城東,她為師父買了一套幹淨利落的青袍,重新梳理了須發,倒也巍巍然出落成了一個仙風道骨的老人。
孫百惡不由感慨了一番,遂又關心香苗心切,兩人繼續朝飛熊村撲去。
皇上的墨玉斑指在禦書房中一舉,昏暗的柱子後麵即時轉出了一個“鶴衣衛”朝他倒頭便拜。
“傳我口諭,我要馬上知道貴妃娘娘,也就是你們英主的下落!快去!”他不由有點急促地嗬斥。
那‘鶴衣衛’默不作聲地站了起來,隨即不見他有任何動作,隻是在一陣微風吹過,須臾間柱子前便不見了他的蹤影。
“如果你是個間諜的話,那麽,我也隻好收回你對‘暗衣衛’的調動了。”他把玩了一下那隻墨玉班指,臉色陰晴不定的閃爍著。
雖然他也有可以掌管及調動‘暗衣衛’的後著;可是,他還是很不情願唐槿雲就是那個藏得最深的間諜,就算她不是亙秋韻,不是亙家的人,他也不希望她是那些對他不利的人。
回到楚府,賦閑在前廳的馬承宣,見他們兩人好像一對瓷娃娃般的粘著走著,也不由微微一怔。就算不知道唐槿雲的心事,他起碼也不太喜歡飛紅雪,更不喜歡飛紅雪這忽男忽女的變化。
可是,亙雲庭畢竟還是個狀元,也是這個楚府的半個主人,他就給唐槿雲麵子,也要上前問候一下。
當初楚問天買下這個府邸的時候,也說過,這房子是有他們三人和唐槿雲的份兒,這亙雲庭一來,唐槿雲也管他們好好照顧他,這府上就兼多了他一份;可是,飛紅雪就是任何人也不歡迎她。
“亙老弟,今天上朝了?身體受得了嗎?”他們登台入廳,馬承宣不由站起來關心地問。
“還好,總算還活著,”亙雲庭在馬承宣的前麵也不好意思再被飛紅雪粘著了,便輕輕甩開了她的手,白了她一眼就徑直走到馬承宣的旁邊坐下,一邊無不埋怨地說。“這下子,可讓她害苦了!”
飛紅雪則微微一笑,遂跟婢女說了幾句,也以他的對麵坐了下來,恬不知恥地不時用眼神瞟看他。
馬承宣也不知道他們的關係,但從他的話中卻感受亙雲庭正在背負著一個沉重的包袱,似乎是由殿上來的。關於細節,亙雲庭不主動道來,他也不好意思先問。
不一會兒,婢女端上來了幾埕女兒紅,以及眾多酒菜,不由兩人微微一驚。
“來,別在埋怨了,這幾天就哪裏也不要去,就在這裏吃喝玩樂吧。”飛紅雪玉手一揮,儼然像她男子的時候,把他們一一招呼上席,“別擔心,我的薪俸也注入了這個楚府了,他們的月餉我也發了,以後大家就有福同享,有……”
她一溜口說到這個份上,也難怪那些婢女也對她言聽計從了,原來她已經不知在什麽時候鳩占鵲巢,成為了這楚府的女主人了。
馬承宣老實地唯亙雲庭馬首是瞻,但見亙雲庭對飛紅雪的邀請還意猶未決,他也決定暫時按兵不動,不去思量飛紅雪的酒肉。
亙雲庭此時還滿腦子的思考這不久而來的劫難,本來就沒有什麽食欲;但轉而一想,這人即將死了,來一次吃喝玩樂又如何?
隨即也不是由麵子飛紅雪,上前提起酒埕豪氣地咕嚕咕嚕灌下了在半埕,離開了嘴邊,飛紅雪又不失時宜地塞個油雞腿過來,他愣了一下,也接過去,狼吞虎咽起來。
這讓唐槿雲冒名頂替不是他的想法,而是他爹同意了月娘的想法,論起罪名,他們責無旁貸,難逃法網;隻可恨了自己官微言輕,無法以官抵過,保住他們的性命。
想到這裏,他也胸臆難抒地暴飲暴喝起來,還一把扯過馬承宣,兩人以埕對飲起來,倒樂得飛紅雪不時的哈哈大笑。
陡地,廳前一暗,她笑聲頓時戛然而止,引得兩位漢子也不由地往外望去。
廳前不知什麽時候多了兩個黑衣人,他們迅速地走了過來,一把扯下自己的蒙巾,焦急地對亙雲庭說:“亙貴妃到底怎麽了?皇上怎麽會要追殺她了?”
“追殺?”亙雲庭聽了不由得頓時驚得酒也醒了一半,轉眼看見兩人竟然就是楚問天和白昭南,馬承宣也不由連忙驚喜地要跟他們相聚。
然而,他們卻聲稱此時事情迫在眉睫,當他們當知皇上發出秘令,一定要把亙貴妃找出來的時候,他們這才冒著危險前來通報的。
亙雲庭見他們這麽的關心唐槿雲,也連忙把在殿上的事情一一告訴了他們;言畢,四人八道目光不由一下子射到飛紅雪的身上去。
“密令已經傳到城外了,相信不用一個時辰就知道亙貴妃的下落了,到時候我們該怎麽做?”唐槿雲都有恩於他們,他們就是為了她連官也不要都可以。
問題一出,四人也不由聞之色變。這可是一個極其嚴峻的問題,要是一個應付不好,全軍覆沒不說,還可能牽連更廣。
“我們暫且……”四人正當要商量對策的時候,陡地發現飛紅雪也在後麵側耳細聽,不由連忙向偏廳走去。
“嗬嗬,你們私聊吧,我不聽,反正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就看你們瞎起哄了。”飛紅雪被他們排斥了,卻也自鳴得意地繼續自斟自飲。
然而此話一出,更是招來四人的怨毒的目光,若然已經煉成劍氣,必然已經把她大卸八塊。
四人剛躲到偏廳裏,正要低聲密議,耳畔卻又傳來飛紅雪似是夢囈的說話,“不要把你們的女神看扁了!那個女子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麽孱弱,她還是可以救自己的,你們如果真為她著想,就做好自己的本份來,別讓她再擔心就好了……”
四人聽了也不由微微一怔,這飛紅雪也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然而,細想之下,卻又是別有一番道理,於是,四人隻好商議定,先行取得唐槿雲的下落再說。
然後,白楚兩人又匆忙地翩然隱去。留下久久不曾見過他們的兩人,望著他們的背影,回味著那相聚一刻的情義餘味,似乎比指縫中的酒香還要香醇。
若然唐槿雲得知他們這樣為她鋌而走險,不知作何所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