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墓內,寬逾大殿,雖然點著了火把,卻仍然感覺脊梁有點寒意。朦朧中可以看見十幾根石柱,雕牛畫馬的,分排在正路的兩邊上。唐槿熙戴著防毒氣麵罩,懷揣著地圖,默念著欽天臨和工部侍郎教導的破解之法。
突然,他在一排地磚麵前停了下來。因為工部侍郎告訴他,這地上的地磚可不能亂踩,要是踩上了單數的地磚,就會有暗箭從旁射出。
於是,他便隻好邁開大步,一步一地磚地跨過單數的地磚,兩臉頰感覺嗖冷地擔心一步踏錯,便會飛來數箭把他射成了箭豬。
好不容易,他終於默守著心神,驚險萬分地趟過了地磚箭陣;沒走幾步,卻又站在一潭水旁直發愣。
但見眼前是七丈多寬的“護靈河”,上麵流瀉滿是水銀,隻有幾個紅木做的平台漂浮其上,還左搖右擺的,漂移得參差不齊。
這就是“急流浮石”的陷阱,工部侍郎告訴他,要登入前麵的靈樞之地,就便從那些浮台上躍過去。但是要時刻計算好躍的距離及中點,若然踩偏了,它們會左右搖擺的把人給甩到水銀裏,中毒身亡。
唐槿熙想到了這跳躍也要這麽高的技巧,也不由心虛地咽了一口唾沫。平時深居簡出的他,哪會這些呀?但想到中毒身亡,如果他不跳,那麽中毒身亡的就會是唐槿雲。
想到這裏,他也頓時來了勇氣,“秋韻,你等著我,我一定會把藥取回來救你的。”
說罷,他屏氣凝神地忽然朝前一躍,落在第一塊的平台,那微微一晃的平台,可把他嚇的差點連火把也給扔了。
“鎮定!慢慢來!”他又不得在這裏深呼吸,隻能夠在心裏痛苦而默默地為自己打氣。轉眼瞥向前麵朦朧的先帝靈樞,也不由在心裏祈求不已,“父皇,請莫怪臣兒,都是為了救你的兒媳的,保佑保佑啊。”
說畢,又咬緊牙關拚命地一躍,落在第二塊的平台上。這一次,那平台更是晃得厲害,都晃得他臉無血色了。
“我的媽呀,嚇死我了,這都是誰做的呀?等我回去後把那製造者砍了。”
皇上驚得連粗口也罵出來了。
這時候,外麵的太後同樣對他單人匹馬擅入皇陵擔憂得坐臥不安,喝多少的寧神參茶也補不回來。
“他可是什麽也沒有經曆過的,這孩子,這一次咋這麽強出頭了?”她一邊在擔心著皇上的安危,一邊又喃喃自語,“莫非,他真的愛上了那個丫頭了?”
想到了唐槿雲,她也無話可說。唐槿雲的功勞可是比宮裏任何一個人,包括她和皇後都要大;況且,豔絕群芳,技壓群雄,也就差還沒有生育,要是再給她誕下個皇孫,那這女子可就完美無缺了。
“這先帝呀,孩子他爹呀,要保佑你的皇子,你的皇媳呀,瞧他們一對郎才女貌的,羨慕不來,也要祝福他們啊!”她又在喃喃自語地也祈求先帝不要責怪皇上。
陵墓內。唐槿熙又奮力躍過了一塊平台。這塊平台搖晃得幾乎翻側了過去,嚇得他不由匍匐下來,要以頭猛/撞台地急忙撲向另外一邊,才得到它漸漸地平穩下來。
“乖乖,我都快要瘋了,這到底還有多少塊呀?”已經鼻青臉腫的他絕望地望著前麵朦朧的輪廓,卻總也無法辨清前麵。
“好吧,為了秋韻,我已經沒有退路了!”陡地想起了唐槿雲,他的心中又像是燃起了一支火把,把他心底裏的灰霾照得煙消雲散。
“嘿——”他再次發力地朝前麵的平台飛躍過去,卻“啪”地重重地摔在地上,摔得他眼睛直冒金星,仿似摔在大理石上。
“哎喲,這次要死了嗎?”皇上不由痛得幾乎要喊出來,所幸欽天臨對他千叮萬囑,萬萬不能吸入這陵墓的毒氣,不然的話,他就會出不來了。
痛了一會兒,火把了燒的差不多了,要是他再消磨下去,沒有了火把,他也會走不出去的。
當下,他隻好緊咬著牙關,拖著自己疼痛的身體,點著火把,四處地了解一下。
原來,這裏竟然是一個高台了。按地圖來說,這裏就是靈柩的所有地了,可是,他尋遍了整個高台,就是找不到先帝的靈柩。
可是,這地圖上可是千真萬確地把靈柩畫在這高台上的呀。這誰欺騙他了?出去以後一定要滅他九族;還是,先帝的靈柩已經被人先盜了?
呼,千萬不要呀,要盜也等他取到了‘玉貞子’再盜吧。其他金銀珠寶的不重要,就這‘玉貞子’卻是萬萬不可以遺失了!
想到這裏,他也已經悲痛欲絕地仰天長歎。不料,就在這當兒,眼底裏赫然映入了一具棺材般的靈柩就懸在他的頭頂!
“嗬,原來是懸了起來,嗯,好,壞人偷不了,聰明呀。”他心中又不由一陣狂喜,可是,問題又很快出現了,“這麽高,要怎樣上去取呀?”
隻見他頭頂上的靈柩被四根粗大的鐵鏈給懸了起來,旁邊都係有不少的鮮花靈藥、寶器神具,另外在靈柩下方板的四角也連著四根大鐵鏈,分別連接地下高台的四個角,皇上剛才隻顧著尋找靈柩,也沒有太在乎四角上的鐵環。
“是鐵鏈呀?”他這時候才恍然記得工部侍郎擔心他記不了這陵墓裏的那麽多機關,便寫了一張箋紙給他。他連忙掏出來查閱,紙上說:要想去到靈柩處,必須沿著鐵鏈往上攀爬,而且,這四根大鐵鏈中,隻有在坤位的那一根才是沒有塗毒的,其他三根可都塗了上劇毒,觸者必死。
“這麽複雜的設計,沒有難到盜墓者,倒先難倒朕了,朕這是倒的哪八輩子黴呀?”唐槿熙看完,一邊尋找著坤位的鐵鏈,一邊自嘲。
在坤位的鐵鏈前,他還不太確定是不是沒有塗毒的,便決定了犧牲一根尾指去摸一下。結果沒有什麽不適的感覺,才深深地望了望那粗大如小兒手臂的鐵鏈,咽了一口唾沫。
要用爬的嗎?他可是沒有受過這麽的訓練呀?看到這鐵鏈,也不由讓皇上又犯愁了。可是,腦海中唐槿雲那仍然不省人事的模樣一閃而過,他也不由對自己咬了咬牙。
“秋韻,你等我!為了你,我也拚了!”
這時候,他也不知道應該怎樣去解釋心中這種感覺。總是感覺如果自己這次不為貴妃娘娘做上一些事,心裏總有那麽的不踏實;要是出現了悲劇,那麽,他就會留下一輩子的遺憾和內疚。
想畢,他也隻好先放好火把,伸出他那嫩白的手掌,一把握住那粗糙的鐵鏈,腦裏浮現著平時看侍衛表演的情景,就像條菜蟲般附在鐵鏈上麵,什麽肮髒邋遢的事兒也顧不上了。
可就算這樣子原來還是不夠的,這攀爬的動作可都是真正紮實的活兒,沒有那個真力氣,還真的寸步難移;他要好艱難才移動了方寸。
然而,沒辦法了。這皇陵容不得別人進來,那些平時依仗的禁宮侍衛,這時候卻一個也用不上。為了要救貴妃娘娘,要了為救亙秋韻,他隻好一次又一次地咬緊牙關,極度吃力地讓自己一寸一寸地往上挪動。
過了好半晌,他感覺就像過了好幾十年的光景。就是這二十幾年以來,他也沒有這般的勞苦過,也沒有這般的艱難過,隻是不足兩丈的鐵鏈,就讓他經曆了許多許多似的。
憑著最後一口氣,一把攀住上麵的鐵環,他使出最後一分力氣,硬生生把自己後麵的身子大半部分也拖了上去,然後躺在那裏,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無原由襲來一種不想再世為人的感覺。
然而,就差臨門一腳了,為了貴妃娘娘也好,為了自己也好,為了太後皇子,為了全國的百姓也好,他一定要拿到他想要的‘玉貞子’,然後大步走出皇陵去。
皇宮內,貴妃寢宮的浴桶旁,宮女圍侍,一旁勞累不堪的亙雲庭也在其他宮女的按摩下,和他們一起靜待唐槿雲的醒來。
他因為每一個時辰都要替她推宮過血,所以,此時也得到宮女們的特別優待,在他每次消耗後,都會得到她們端來的一些參湯,給他和唐槿雲兩人進補及按摩。
此時,宮女們也正像平時一樣灌唐槿雲喝進一些參湯。忽然,她黛眉輕輕地蹙了一下,隨即喉嚨一陣咕嚕聲響,一口還沒有下咽的參湯頓時嘩然地給吐了出來,弄的滿桶名貴藥材的水全是油漬。
“呼,又要換桶了。”一名宮女幽怨地說。
“還換什麽,人都已經醒了……”亙雲庭聞聲驚起,不敢相信地跑過來,欣喜若狂地說。這時候,大家才意識到這已經不是又要換桶換藥材的問題了。
“唐,唐小姐,你,你醒了……”亙雲庭盼了好幾個日夜,終於熬到了她重回陽間,心中頓時放下了那份沉重的擔憂,喜形於色。
不料,唐槿雲迷糊地一把推搡他,嘴裏喃喃地說:“不是說了,不能叫我唐小姐嗎?”
“呃,是的,是,貴妃娘娘……”他被嚇了一跳,但隨即明白了過來,便也不跟她計較,由著她打罵去了,總比她一動不動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