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他痛恨飛紅雪越深,也就是表示越是喜歡她呀。
他這般的隱瞞,還不是不想被皇上知道她是假冒的麽?若然她被揭發了,不僅是她的地位不保,就連他的爹娘家人也會被牽連入內。
懷著這麽重大的機密,他才一次又一次地隱忍不語,這種心情,唐槿雲會了解嗎?
“咦,你在這裏等我嗎?”飛紅雪滿心歡喜的聲音突然在耳畔響起,不由得在亙雲庭死灰般的心情上吹了口氣,頓時點燃了他那熊熊的怒火。
他忿然地轉過身去,怒目而視,“你怎麽會在這裏出現的?”
飛紅雪先是微微一怔,轉眼明白他的意思後,便燦然一笑,“我是剿反賊總統領,不在這裏出現才奇怪吧。”
亙雲庭又頓時被她反問呆了。要是他知道她會在這裏出現,他一定會無論如何也會把唐槿雲攔下,要求她先回隆城探親,避免跟飛紅雪碰上的。
可是,如今才知道,才知道後悔莫及、無可補救。
“你還想問我,剛才為什麽向你暗送秋波了嗎?”飛紅雪剛才也在後麵見他們忿然分開的情景,當然知道亙雲庭此時在想什麽,想問什麽,卻火上澆油地不打自招,然後就是得意地咯咯一笑。
亙雲庭想她在公堂上那樣子望他,也是故意的,故意引起唐槿雲的猜忌,好讓唐槿雲把他恨之入骨,便冷哼一聲,不跟她再深入探討地忿然想拂袖離去。
“你還要避開我嗎?你竟然要在她的門前想避開我嗎?”不料,飛紅雪卻閃身攔在他的麵前,不無陰險地冷笑地要挾他,“你就放心我呆會兒不衝進去跟她坦露一切嗎?”
“你到底想要怎麽樣?”亙雲庭心中一駭,她上次就說要讓唐槿雲好看了,這在公堂上她不方便開口就用眼神,要是真讓她現在衝進唐槿雲的房裏亂吐一通,那還得了嗎?
飛紅雪一旦要挾得勢,也得意地仰頭想了一會兒,然後娓娓地道出她的計劃,“當然是想你去直接……”
不料,話到一半,腰間突然一麻,話也說不下去了。身子也一下子被亙雲庭捧了起來,連忙逃離唐槿雲的廂房附近,隨便找個婢女問出飛紅雪的房間,便把她抱了進去,扔在了床上,才喘氣不已。
要想阻止她們見麵,他也隻好出此下策,點了她的啞穴,讓她說不出話來,點了她的麻穴,讓她一步也不能走動。
此時,他還不忘了湊過去察看一眼飛紅雪的氣色。但見她的秀臉上緋紅如霞,碰上她那癡迷的目光,她張了張嘴,似乎有些嬌柔的說話要傾吐,亙雲庭連忙扭頭避開去。
想就這樣一走了之了,可是,想那穴道一個時辰後就會自動解開的,要是她解開了,趁他不在要衝進唐槿雲的房裏攪和怎麽辦?
亙雲庭也隻好坐了下來,守在她的床邊,一邊數著時辰,等一個時辰快要過去了,便又上前在穴道上補點了一下,讓飛紅雪今天寸步也不能離開這間房。
一直在亥時點了最後一次後,他才疲憊地回到自己的廂房裏去。
他這麽辛苦地為了大家,誰知道?
不知不覺地,不知在被衾裏哭了多久,昏睡了過去有多久,直至被宮女們輕聲地喚醒。原來,她鳳輦上那些宮女太監也隨著大軍緩緩進了城,找到了她。
“娘娘,城主在客廳已備了薄酒,特邀請您過去一敘。”然而,她們一到來就替城主傳達了邀請。
“有說是什麽事嗎?”唐槿雲此時身心俱疲地不想動,可是,宮女也說不知道是什麽事,隻說了連大將軍也在那裏。
想必是跟她商討一些戰事的問題吧,她此次是答應了皇上而來的,今天她已經耗去了幾個點火炸藥包,替他取下了義城。如果大將軍還要跟她商討下一城的策略,那麽她就不能不去了。
於是,她也隻好抹幹淚漬,由宮女們替她重新上妝,煥然一新之後才姍姍出現在城衙的客廳上。
客廳裏,大夥兒都向她行了貴妃之禮,把她奉若上賓,坐在主席上。
席間,大將軍果然向她匯報了當下的戰況。這時候,他們才知道,杜堅南早已經從義城潛逃回章城去了,大將軍決定趁著士氣正盛之際,明天也要起程,一氣之下拿下章城。
“就這點事?也不用要向我匯報了,你帶軍直追就是了。”她倒是有點不明白,這麽簡單的事情,大將軍自己也拿不定主意嗎?
大將軍這才誠惶誠恐地道出自己的原意:“京城之內,誰人不知貴妃娘娘‘卸去鳳裝是戰袍’,是超一流的武林高手,還是快速反應的一流謀士。這次如能再得娘娘相助,我軍定會勢如破竹,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那麽,就追殺下去吧,到時候,我再出手相助就是了。”她了解了大將軍的用意後,也沒好心情地搪塞了幾句,隨後便辭席回房去,城主也吩咐婢女把她的晚膳送到她的房間裏去。
“謝貴妃娘娘,願貴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大將軍當下朝她的背影伏地拜謝。
能活到千歲又怎麽樣?自己喜歡的人都已經斷袖分桃去了,即將孤獨的她,就是連一歲也不想再增了,恰好,趁明天那個機會,戰死沙場一了百了算了。
翌日大清早,她為了躲避亙雲庭,反而早早地約上大將軍,急急地出發。
大將軍也驚喜莫名,士氣大增,連忙招呼大軍急行軍了一天,走了百餘裏,終於在黃昏前來到了章城下。
章城上,杜堅南卻高掛著免戰牌不出戰,以逸待勞地消彌他們的士氣,等待晚上才派人出城偷襲疲勞的軍隊。
大將軍當然也知道他們一路急行趕來的危險,便跟唐槿雲商量,要求大軍堅持在晚上叫陣夜戰,不然大這一躺下的話,就會熟睡過去,很容易被人夜劫兵營的。
唐槿雲想他的策略也是對的,便著他吩咐一部分士卒先睡,一部分士兵則隨他們前往城下叫陣挑戰。
“來人可就是‘鎮唐皇後’亙秋韻?”走近過去,城門樓上一位白衣老將忽然高聲地問話。
唐槿雲見人家已經點名叫她了,也隻好接過話茬,“亙秋韻是我沒錯,但我可不是什麽‘鎮唐皇後’。”
“原來就是你!”那白衣老將忽然情緒波動,激動地指著她,恨得咬牙切齒地罵道,“是你壞了我們的大事,毀了月兒,逼死了她!”
按他這個恨度,想必他就是杜月兒的父親、這場戰事的始俑者杜堅南了。唐槿雲抬頭認準了他,卻不屑一顧地冷哼了一聲。
這誰毀了誰還不知道呢?要不是你做父親的讓個女兒出頭,會發生這後來的一連串事情,會讓自己的女兒有福也不懂得享,讓她淒慘地懸梁自盡,客死異鄉嗎?我也隻是把她趕到了一個胡同裏去,尚有一線的希望;可不知你給了她什麽硬指標,她完成不了,就想不開了。
然而,在這件事上誰對誰錯都不要緊了。杜堅南也總算為了女兒而造反了,在這城前仇人相見,也讓他追憶往事,悲痛萬分,聲聲嚷著要唐槿雲血債血償,一命換一命,怒吼著吩咐弓箭手,箭如雨下般紛紛朝唐槿雲一人射來。
大將軍見狀,大吃一驚,連忙派出重盾牌手,高舉著高於一丈的盾牌,保護著唐槿雲撤退了回來。
唐槿雲也不好打亂大將軍的計劃,便從容地調轉馬頭,徑自悠然地弓箭的射程範圍外踱去。
這時候,但見大將軍後麵的士兵一陣**,不一會兒踱出了一匹戰馬,馬背上赫然就是亙雲庭。唐槿雲見了,連忙愁眉不展地想轉過頭去。
不料,此時,在亙雲庭的身邊又轉出了一位宮裝戰袍的女將,臉容冷酷俊秀,頭上的巾幗在夕陽下迎風飛揚,一副英姿颯爽的樣子。
這下子,不由大將軍跟她也微微一怔。這陣上,除了她唐槿雲外,誰還是這唐國的女將呀?
“怎麽了?貴妃娘娘,這麽快就不認識我了?”那女將忽然嘴角微微一揚,輕笑著跟她打招呼。
聽聲音,完全就是飛紅雪的聲音,可是,不定眼細看,還真的差點兒辨認不出來。
“是你?”驚疑的說話一下子脫口而出,但是,很快,唐槿雲便意識了這是一種錯誤,一種驚天地泣鬼神的錯誤!
為什麽飛紅雪會是女兒身?她第一個反應還沒有完,轉而也鬆了一口氣。畢竟,亙雲庭跟她眉來眼去,也不算是染上斷袖分桃之癖,喜歡男人了。
可是,這不喜歡男人的念頭一冒起來,她又被他們並馬而立的樣子震驚了。這,亙雲庭不喜歡男人,她固然是欣喜,可是,他們眉來眼去了,一並喝酒了,他了承認了“不僅僅熟絡”,那是什麽,那是什麽呀?
是他喜歡上飛紅雪了?這個想法冒了出來,她也被自己嚇了一大跳。再看看飛紅雪那刻意化回女妝的黛眉遠隱,塗脂抹粉的樣子,就知道她春心蕩漾了——還一副向自己挑戰的模樣?
這,這……,唐槿雲此時的腦海裏漸漸地蒙上了一層白茫茫,左心房開始隱隱作痛。這是怎麽回事,他們是什麽時候開始的?是在那崖邊綠地就一見鍾情了嗎?在那‘承歡台’上就兩情相悅了?在那高中狀元那個傍晚,就開始相親相愛了……
“啊!貴妃娘娘,你,你怎麽了?”突然,大將軍也直接著她的那芽露出來的發梢而大吃一驚。
我,我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