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城離安城比安城離京師遠多了,遠遠超出了一倍的路程,他們也日以繼夜地跑了兩天一夜,終於在這天的晌午趕到了溪城。
一路上,卻是沒有追上諸葛本勝的任何士兵,意想不到,他逃跑的速度也是這麽神速。
此時的溪城外,行人罕至,城門緊閉,吊橋高懸,像是預感著將會有一場生死血戰要在這裏爆發似的,劍撥弩張,分庭對抗;城門樓上,人影幢幢,寒光浮金,守兵的弓弩箭咀像是猛獸噬人時露出那排森白的獠牙,正靜候著他們進入射程。
“捕頭們都跟我一起上!其他捕快協助何大人撞門,”飛紅雪回頭望了後麵何大人的守兵還在後麵緩緩趕來,又要排陣形,又要準備巨木撞門,甚是麻煩,不由兵貴神速,想當下以精兵上城牆,打退守兵,再打開城門讓他們進入。
“這城裏已經全是反賊了,你們不用猶豫,一律格殺勿論!”轉而又擔心他們有所顧忌,便又大聲傳令下去。
他所指的捕頭,主要就是那六個七色披風的捕頭。這六個捕頭不是普通的捕頭,正是上次其他六路護送秀女車隊的總督,他們分別是四大名捕:東京鐵手,南都飛索,北麓鎖鏈,西川刑杖,天下第一怪捕不要命及天下第一奇捕赫老頭,他們因為上一次護送途中有損,而被降官一級。飛紅雪更是指定他們隨行剿匪,聽候差遣。
論起來,他們每一個都比他成名早,資曆高,經驗豐富的老江湖,如今則因為在護送秀女這趟差事上,棋差一著,讓飛紅雪升了官,他們降了級。不得不都待在他的麾下,惟命是從。
當下,他們趕到護城河前,也隻好紛紛把座騎交給手下,轉身就施展起各人的成名絕技,飛渡了護城河,冒著守兵已經發起的箭雨,一起沿著吊橋的大鐵鏈飛身上了城門樓,後麵兩位負責砍鏈,要把吊橋先放下來。
可是,城牆上也不乏武林高手在上麵以逸待勞,等著他們上來,兩下一見,便大打出手,頓時掀起了這一戰的序幕。
這一次,飛紅雪沒有再跟唐槿雲他們多費唇舌,就獨自飄去,拋下唐槿雲在後麵茫無頭緒。
這是他的眷顧還是憎恨?唐槿雲一路上也感到飛紅雪對她冷落了不少,也許是前兩次她都太過於理智,沒有緊緊跟上的原因吧。
不一會兒,飛紅雪一夥已經順利砍斷了吊橋的大鐵鏈,那吊橋頓時“轟”然一聲巨響,重重地落在護城河上,讓東城門一覽無遺。
有幾個捕快想要衝過去,卻被城門上的守兵射殺了在吊橋上。
“不要再衝過去了!”唐槿雲見了,心中不如一陣惋惜,連忙喝住其他捕快,自己從長靴裏摸出那柄柳葉軍刀,決意由她衝上前去,炸開那重城門。
可就在這時候,城外兩邊深深的草木之中,陡地伏兵四起,挺著槍戟氣勢洶洶著朝他們掩殺過來。前麵的捕快雖然個個都經驗豐富,身經百戰,但是佩刀對長槍,屠夫遇殺神,即使加上繩索枷鎖,也套不了幾個,擋不下潮湧。
不一會兒,敵兵逼近,兩軍開始廝殺,慘叫聲此起彼伏,駭人心弦,捕快不敵,節節敗退,紛紛退到了唐槿雲身邊。
“往後退,由士兵上!”白昭南這時候也撥劍也鞘,保護著唐槿雲的左翼,但見那些平時的捕快兄弟此時被殺得丟盔卸甲,也忍不住熱血一喝。
有西南的捕快兄弟都聽他的,匆匆形成一線,快速地朝後麵逃去;後麵的何大人見狀也隻好連忙指揮士兵排開一字長蛇陣形,放過那些捕快,開始朝那些伏兵反包圍。
唐槿雲軍刀一出,也當下縱馬殺去,此時,那些伏兵也紛紛湧向中間,擋在吊橋前麵,準備保護著吊橋,不讓他們接近。
唐槿雲想,既然這兩次要不來也來了,不管閑事也管了,不是自己的錯失也錯了,倘若在這時候再猶豫不決,再諸多顧忌,自己的兄弟也隻會死傷的越多。既然諸葛本勝說戰火已經撩起,那麽,就讓她來熄滅吧!
想到這裏,也不由沉聲一喝,手起刀落,寒光乍閃,所到之處,血肉橫飛,濺上了她身上的宮裝上,愣是嚇了她凜然一驚。
一直以來,她的軍刀大多數都是用來野外求生和格鬥之用,極少真正砍殺過人,而每一次麵臨到這種非殺不可的場合,她總會蒙上自己的眼睛,盡量不去聽聞那種裂肉流血的情景。
而這一次,她也需要在這場戰鬥中再次喚起自己的獸性嗎?她稍一停頓,便有數杆長槍挺戳過來,或是刺她或是刺馬,她陡地又接連揮刀,斷槍折戟。
需要啊!如今已經身處在戰場中了,前後左右都是士兵敵軍,白昭南在左翼保護著她,也開始了廝殺,楚問天殿後,正招呼著何大人朝他們挺進,因為他那裏是與後麵士兵的咽喉處,此時也沒有敵軍擠進來,這通道最是適合潛伏士兵。
往右邊看去,就連老實巴交的馬承宣,此時也怒吼著,為了保護自己而揮舞著手中的水晶鐵杖。
沒有敵軍近到她的身邊,她的敵軍隻在眼前。此時正麵對著不足百米外的吊橋,她要踏上去,逼近城門把它炸開,就必須要先通過眼前這百米長的敵軍。
而城門樓上的戰鬥也如火如荼地展開了,飛紅雪那大紅披風在廝殺中時隱時現,上一次隱下去離現在已經有一分鍾了,還是沒有看見它再次出現。
她心裏開始泛起了一種莫名的害怕,總有一種迫切要會合飛紅雪的感覺,不像是戰友的會合,似乎比那種感覺更加強烈濃厚。
在馬背上連揮了數刀,切斷蕩開了不少的槍頭戟鉞,還是避不開越來越多的槍頭洶湧地挺來——她不習慣在馬背上作戰。
凝望遠處的城門已經不足百米,要是用輕功飛越,中途可能需要幾個落腳點。想著,她猶自在馬背上站了起來。
“不要用輕功!”在一旁保護她的白昭南見了,陡地提醒她,“上麵有箭,下麵有槍,很危險。”
但是,如果她不用輕功,她可能連那匹汗血寶馬也保護不了。眼前的人也會死得更多——要知道,他們原來也是熱愛生活的老百姓。
能夠避得開的,就盡量避開他們——這是特工手則上的教條。
她轉臉朝好心提醒的白昭南莞爾一笑,繼而微微默運內勁,暗暗提氣,倏地在敵人新一輪的槍刺刹那間,飄然而起,一下子橫跨十六七米,從他們的頭上輕盈越過。
引起了他們軒然大驚,連忙紛紛挺槍戟而上刺,她眼疾腳巧,往中間一枝正直角的槍尖踩去,但聽沉聲的“當“一聲鋼板碰鐵槍的細響,她又已經翩然而起,倏地消失在他們的眼前,剩下她一路在空中擋射如雨飛至的箭矢。
她那飄逸輕盈的身影,在士兵頭上乍起乍落,優美自然,手上一把短匕般的軍刀連舞,在有如傾盆大雨般的箭矢中,舞出了一個華麗的氣罩,罩著她飄然降落在吊橋上。
頓時把吊橋前和和城牆上的守兵也嚇得瞠目結舌。幾疑遇著了鬼魅。但是唐槿雲的心裏也不好受,還有這麽多的箭矢射下,這說明飛紅雪他們在城牆上還沒有完全壓住他們,取得上風,當下她的心更急了,更想快點趕到城門下,貼藥引爆,為飛紅雪他們爭取更有利的時間。
但見她腳尖剛踮到橋板,忽地一個旋啵兒,也不停歇,又陡地直往剩下十多米遠的城門撲去。後麵蜂湧而至的守後也擠逼上橋,隨著她的腳跟而一擁而上。
她剛來到城門下,他們也即時逼到了她們一米之隔,十分逼近。她想著揮刀逼退他們再貼是炸藥貼,可是,等她稍一抬頭朝後麵看去,但見仍然士兵不斷地朝這城門湧來,似是不怕死地用人海戰術把她死死封住,卻是不敵後麵何大人士兵的陣形,也節節敗退,倒退回城門前,原也意想躲回城中,不料,卻多了一個唐槿雲梗在中間,守門的士兵也不敢妄然開啟。
唐槿雲左靴的微型炸藥包(在第26章用過,新人請查閱)足以炸毀整座城門,但是,它卻需要點火動作,且隻有二秒的時間離開,這一點在當此這麽迫切的情形下,那些士兵就算讓她用軍用火機點了火,也不會輕易讓她逃出——這恐怕會連她自己也會炸掉。
右靴還有一種更微型的炸藥貼(在第二章用過的,新人請查閱),這是一種迷你偽裝的新型炸藥,隻有掌心般大小,采用5分鍾電子引爆,一旦貼上,無法更改時間。
唐槿雲在一低頭的瞬間,立馬取出右靴內的炸藥貼,迅速騰身而上了城門半空,以軍刀插入磚縫,把自己懸著,再把炸藥貼貼到門上,然後迅速地按下中間的凸點,凸點泛露紅色,便是成功啟動的指示。
沒有時間倒數,沒有閃爍指示,隻有自己心裏在數著,盡量利用5分鍾的時候離開這裏五十米以外。
但是,她剛一離開原處,那空隙馬上就被其他士兵填滿,滿是攢動的人頭當中,再也沒有她的立足之地。腳下更是滿滿的槍頭鉞戟在刺向她——所幸她早就計算到恰好躲過槍戟長度的高度,還考慮到眼前這些士兵中沒有一個是弓箭手,而城牆上的弓箭手也射到她此時的位置,否則,她很容易就會成為空中的刺蝟。
而當她正要縮起雙腳,如像蝙蝠倒懸一般,準備再一次從空中飛渡的瞬間,“轟”然一聲巨響,嚇得她魂飛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