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林大人?大家聽了,心中猶是一驚。這麽說來,那城門上懸著的人頭肯定是千真萬確的林大人的頭顱了。
“稟大人,市場並無混亂,交易一切正常。”另外一個也上前稟報。
還有一個也稟報另外的情報,“守衛皆是士兵,並非市井之徒、山賊強盜。”
唐槿雲又不由一下子迷惑了。這城裏到底怎麽了?一下子沒有了林大人的影子,一下子又百姓又安居樂業,商賈交易正常。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隻是林大人一個人被殺了?可那些士兵又怎麽了?難道不知道林大人被殺了嗎?還有那個坐在城衙高堂上的很明顯不是林大人,難道大家的眼睛都瞎了嗎?
聽說是中年儒士,那會不會就是上一次截住秀女馬前的那一個蒙麵人首領?要真是他,就是蒙麵人的手下了,要是這樣,她是不是應該出手把他給殺了?
這次的情報很好,可是,混亂的有點令人匪夷所思,一時也難以組織判斷,讓她難辨真偽。
這時候,飛紅雪也趕了過來,從探子的口中也知悉了一切。
白昭南三人相視了一眼,由白昭南朝迷茫的唐槿雲抱拳一揖,“如果亙小姐還是不放心,不如我們三人再為你去刺探一下。”
“這……”唐槿雲想以他們做捕頭的思維和身手,倒是應該可以探聽得更多的情報,隻是他們一來沒有充饑,二來她也想他們立功的,做這探子的份,恐怕委屈了他們。
“就這麽說定了,你可以等我們回來再決定的。”楚問天也朝她一揖,朗然一笑,還不忘了瞥上飛紅雪一眼。
當下三人逕自騎著馬直奔城門而去,決意再為唐槿雲刺探虛實。
飛紅雪隻好問唐槿雲,“你認為怎麽樣?中年儒士坐堂?這明顯就是鵲巢鳩占,林大人首級被割,明顯就是親手血刃,還有必要再等他們回來嗎?”
是呀,這麽明顯的占城,明顯的首級,難道還需要猶豫不決嗎?是不需要猶豫的,可是,唐槿雲的心中不知怎的,就是不太願意立馬飛身進去,手起刀落。這本來很容易的事情,在她現在想來,卻成了一種無形的重障。
“是的,我還是想等他們回來再作決定。”
她此時的心裏迷茫得像那原野上的積雪。
城裏沒有像她以前所看見的,血流成河,哀鴻遍野,宵禁夜出,森嚴壁壘等景象,但凡看見這一些奴隸般的侵占,她斷不會有半刻的猶豫。
偏偏,這城裏的市場秩序一切正常,人們都安居樂業呀。這裏麵也有著很明顯的矛盾,那些人怎麽了?蒙麵人到底想怎麽樣了?
難道是那些城民也被他們控製了,被迫裝成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在城裏遊來遊去的,一點也不反抗,一點也不求救嗎?
“那好吧,我已經決定了馬上潛進去占領城衙,緝拿那中年儒士,然後審問他們到底怎麽了。”飛紅雪當下一揮手,那些捕快馬上飛身上馬,有人陡地射出一支穿雲響箭上天,通知了其他各門的捕快,然後整裝待發,就等著飛紅雪再次下令。
“你既然還以為他們兵不血刃,還要跟他們守約,那就不要行動好了,”飛紅雪也包容地望了她一眼,說:“這次就由我來負責,你在這裏休息一會兒,待會兒我再叫人來通知你進城。”
說罷,微歎一聲,即時吆喝一聲,帶頭縱馬而去。
唐槿雲心裏也不由一愣。在這時候,飛紅雪還這麽體貼她,體貼到她的猶豫,這個人真是的,真的把她的心思也看透了?
她望著他們一眾成千人洶湧入城的背影,也熱血沸騰地想策馬追隨,但想到又跟白昭南有了約定,不由心裏泛起一絲歉疚,寧願再在寒風中獨自佇立多時。
***
白昭南他們一行錦袍加身,也不用喬裝打扮,儼然幾個富家公子般遊山玩水回來。手上的劍刀杖,沒有出手傷人的時候,可以看作是一種隨身飾物,驅蛇趕獸之用。
來到城門,那些守衛也對他們檢查了一下,但見他們隻是普通俠客的身份,也就不加幹涉,隨他們自由出入,就如平常一樣。
“如果我沒有記錯,他們不像是我們以前遇過的那些守衛。”白昭南回憶起當天穿過安城這東西城門的時候,那些守衛的臉孔跟這些守衛有些出入。
“難不保他們調崗了?”馬承宣連忙作出假設。
“但願如此。”白昭南一時也無可辯駁,又沒有再看過南北兩城門的守衛,馬承宣的假設也不是沒有道理。
走在大街上,店小二吆喝,青樓院門盈客,其他小販也都吆喝著要趕在日落之前,把手上的貨物便宜賣掉,一些商旅也開始找客棧酒樓住宿用膳……
一時間,他們感覺自己就是這其中的一個,優哉悠哉的溶入了他們的氛圍,絲毫也不像進入了一個龍潭虎穴般的地方,反而處處都洋溢著一團和氣。
“沒有什麽不同呀?”楚問天此時也疑惑不已,憑著他多年的查案經驗,也瞧不出他們是在刻意裝腔作勢的還是自然流露的。
“這要是裝模作樣的,也太配合,太和諧了吧?”馬承宣也想像不到,這能夠全城人一起裝作若無其事嗎?要是真的,這蒙麵人的首領也太厲害了吧?
街道上找不出什麽異常來,三人又直奔城衙。此時,衙門聽審前仍然人頭湧湧,裏麵好像也有案情要審,他們也下了馬,擠入其中聽堂,但見公堂之上,一個中年儒士果然坐在高堂之上,東指西點,判的頭頭是道,大家也聽得頻頻點頭頷首,心悅誠服。
馬承宣低聲地疑問:“那堂上的中年儒士不就是上次後來截住秀女前進的首領嗎?”
大家看了看,也確定是同一個人。便悄然退出了外麵,重新上了馬。
走在街上,楚問天歎了一口長氣,“這跟他們偵察的差不多,這個城很怪異呀。”
白昭南沉吟著說:“的確沒錯。林大人不在堂上,此城就是易主了;守衛的臉孔有異,就是被侵占了;至於百姓的生活沒有打亂,也算是他們手段高明……”
“這城看似一片祥和,但是暗藏殺機,就像此時頭頂覆著一朵烏雲,隨時都會傾盆而下。”白昭南環顧了一下四周,最後仰望天際的夕陽,頭頂上的紅霞果然也緩緩變成鐵青。
“那,應該怎樣跟亙小姐說?”馬承宣又不由小心翼翼地問。
白昭南坐在馬背上,抱著劍,淡淡地說:“那中年儒士確實是蒙麵人一夥的,理應把他抓起來呀。況且,隻見那儒士細皮嫩肉的,不像是練家子,他的身邊恐怕還有著上次那些高手在保護著他呢。”
“管他了,我們也保護亙小姐就是了。”楚問天冷笑一聲,“憑我們四人的身手,難道還敵不過他們嗎?”
白昭南也不由笑了笑,扭頭衝馬承宣說:“再好的身手,也要喝飽了吃足了才有力氣,老馬,是時候你請我們吃一頓了。”
馬承宣聽了一愣,轉而馬上恍然大悟,也笑說:“要得要得,這就去,這就去。”
說著,他也連忙縱馬酒家,訂酒菜打包去了。
等他們提著食物走到城門,城門的行人已經被肅清在兩旁,那些守衛也隻能呆站一邊,對他們的經過也視而不見,不再阻攔,那過道上滿是淩亂的馬蹄印。
“他們已經攻進去了?”楚問天微微一驚,眼珠子轉到白昭南的身上。
白昭南立即拍馬狂奔而去,須臾間就消失在茫茫藹色之中,空氣中還停留著他的話,“希望亙小姐還在那裏等著我們吧。”
唐槿雲隻等了半個小時,那東城門上,又陡地塵土飛揚,奔來三匹駿馬。想必是白昭南他們吧。
隨著他們越來越近,她臉上浮起的笑意越來越濃。
三人走近一看,看見唐槿雲仍然單人匹馬佇立在寒風之中,不由暗籲了一口氣,同時也感激她的遵守約定。
楚問天來到身邊,一把勒停了馬,笑著揚了揚手中的食盒,“亙小姐,有東西吃了。”
唐槿雲笑意一斂,心中乍驚還喜,“你們都吃了?”
“沒有,打包出來,跟你一起分享。”馬承宣趕過來,連忙老實地說。
然後楚問天把四個食盒一一分到他們的手上,四人同時打開四個食盒,每個食盒裏麵居然有著香辣鳳爪、鹵肉片、香脆蔥油烙餅等不一些的十幾種食物,還呼呼地冒著熱氣,這可比飛紅雪的肉饃豐富多了。
“哇,在這裏擺酒宴呀?”唐槿雲也不由歡喜得輕呼起來。
“酒?隻能這樣喝了。”楚問天說著,果然從腰間掏出了一個小酒袋,一口燒酒一口燒雞的,吃得不亦樂乎。
一時間,他們什麽也沒有說,隻是在馬背上相互錯馬換食,圍著唐槿雲一邊轉悠兒,一邊喝酒送菜,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你們出來的時候,有看見他們嗎?”唐槿雲輕咬了一口蔥油烙餅,忽然問他們。
“沒有。”白昭南剛拿了她盒上的一塊鹵肉片,很幹脆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