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封我為‘京師八道總指揮使’,馬上就要去緝拿那一群劫匪,昨天下午我就集合完畢了,你要不要一起同去?”

飛紅雪在馬車旁策著馬,緩緩道出原意,然後,朝她微微一笑,這才詢問她的意思。

飛紅雪被封為‘京師八道總指揮使’的事情,她從馬承宣的口中也得知了;隻是不知道皇上馬上就要求他這麽快就行動了,可皇上這樣做,也無可厚非,劫匪嘛,當然是越快鏟除越好。

可他帶她脫離出宮的原意不是要把她八人抬轎,風風光光地娶進門嗎?這可是他說的呀。想到這裏,唐槿雲的心裏又矛盾了:剛才以為都準備好了大紅花轎,她又一副不想嫁的樣子,現在弄成要去緝拿劫匪了,她又很恨嫁的樣子。

盯著飛紅雪的那愁眉不展的臉容,她心裏也不由一疼。算了吧,他也是可能被皇上逼急了,才沒有空娶她,自己就當陪他一同去吧,這出雙入對的,也總比宮裏宮外,分隔千裏的好多了。

“要呀。”想通了,她又莞爾一笑,光彩照人。

飛紅雪也扭頭報以同樣溫和的微笑,可是,這笑容在他那本來冷峻的臉上出現,似乎有點不太自然。

“停!”

忽然,唐槿雲陡地叫住了馬夫,也嚇得飛紅雪一愣。

此時,他們已經來到了大街上,唐槿雲跳下了馬車,正對著的就是昨晚那間“京東味酒樓”。

“你稍等我一下,我馬上就來。”她也神秘兮兮地朝飛紅雪笑了笑,轉眼又飛一般地鑽進了酒樓裏去,也不理飛紅雪此時是怎麽樣的臉色。

飛紅雪仰頭瞟了一眼“京東味酒樓”那塊牌匾,嘴角緩緩一勾,一聲不屑的輕哼了一聲。

直奔入酒樓,登上二樓,推開了馬承宣他們各自的房間,她估計,這時候他們應該還沒有起床洗漱吧。可這怎麽行呢?飛紅雪不是已經在城外集合好了嗎?他們可是還沒有醒來呀,不行,她要趕快叫醒他們。

不料,她先推開馬承宣的房間,再去推白昭南的,卻被馬承宣從裏麵追了出來,看見推楚問天房門的人,卻是唐槿雲,他才不由“咦”了一聲,“亙小姐,咋了?”

“神捕大人要出京追捕劫匪了,你們怎麽還沒有換好衣裳呢?”唐槿雲連忙催促地說,“快要遲到了,快……”

“你是說飛紅雪嗎?”這時,白昭南的身影也倚在門邊上,不以為然地問。

唐槿雲看他這時候還一副吊兒郎當的神情,又再看看楚問天,馬承宣的表情,都是一副淡定、無奈的樣子。

“怎麽了?”她的腦海裏也不由升起一襲迷霧,她一時間也弄不清楚,這時候他們應該是這樣的表情嗎?

“他沒有叫上我們。”馬承宣見她一副呆若木雞的樣子,也不忍心瞞她,就老實地說。

“怎麽會?”唐槿雲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臉色微微一變,忍不住退後一步,再看看他們的臉色,卻是一致的無奈,“一路而來,你們不是配合很默契的麽?”

她還真的難以置信,憑著他們的身手和責任及正氣心腸,飛紅雪怎麽可能不起用他們?難道還有人比他們更優秀嗎?

三人冷漠過後,卻都朝她歉意一笑,仿佛隻是一時隱瞞,也好像是欠了她錢不還一樣,但也足以證明說,他們和飛紅雪之間的關係似乎被一種隔膜隔開了。

唐槿雲此時思緒萬千。陡地想起昨晚他們對飛紅雪的問題欲說還休,如今又說飛紅雪沒有邀上他們,他們又處之泰然;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就在她甄選宮女的一天兩夜之中,他們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不愉快的事情,讓他們的關係充斥著令人齒冷的空氣。

“不行!”唐槿雲想,飛紅雪怎麽可以這樣對待他們三個人?一路上,馬承宣為他鞍前馬後,疲於奔命;楚問天為他甘於殿後;白昭南更為他出謀劃策,沒有他們三人的默契配合,哪得飛紅雪如今這般風風光光,金甲披身?

“就算他們不邀你們,你們也得跟我走!”三個臭皮匠也賽一個諸葛亮,她認為他們三個可都不遜色於飛紅雪,起碼也及得上兩個飛紅雪,他不要的,她要了。

三人聽了不由微微一怔,盯著唐槿雲那認真嚴肅的臉色,不由得微微的倒吸了一口氣。

“快,去梳洗!”唐槿雲一抬頭,正色地盯著他們,飛紅雪可能不想他們立功,可是,她卻一定要帶著他們去立功。

三人倒吸盡了那一口氣,很快又相視一眼,嗬嗬一笑起來,笑著轉回屋內。不一會兒,已經快速地穿戴整齊,可惜不再是捕快裝,而是一身的錦袍勁裝,隨意而穿。

唐槿雲也不管這個,隻管匆匆地出了酒樓,外麵飛紅雪卻麵不改色地淡然一笑,“你來這裏幹什麽?”

“以保萬一,我要帶上白大人他們,”唐槿雲一腳輕踏轅木,轉而盯著他堅決地說,“他們會是很好的幫手,緝拿劫匪怎麽可能沒有他們的同行呢。”

這時候,馬承宣三人也從後麵的馬廄騎著馬出來,緩緩地踱到馬車的旁邊,隻是淡淡地向飛紅雪施了一禮,然後,都把目光轉到唐槿雲的身上,再也不看他一眼。

飛紅雪目視前方,臉色如常,依然淡淡地一笑,“我不是不邀請他們,隻是皇上說他們要留京任用,另有安排,我才不敢擅自調動他們。”

對於他這個說法,白昭南三人這次連辯駁也懶得辯駁了,隻是默默地把馬兒貼近馬車,對飛紅雪的說話充耳不聞,視若無睹。

“那就當我調用他們吧,這一次我們的對手可不是一般的占山劫匪,多了他們三位會更有勝算。”唐槿雲倒是接受飛紅雪這個解釋,隻是,這一次不讓白昭南三人隨行,她也總覺得會少了什麽似的,她相信,他們三個一定會發揮他們的作用的。

飛紅雪臉上的笑意越濃,語氣又是溫婉有情,一邊輕聲地催促她上馬車,“隨便你好了,有他們保護你,我也能夠安心指揮其他人。”

唐槿雲這也心中一寬,朝白昭南他們浮起了一絲得勝的笑意,轉身又鑽上了馬車,直望城外再次駛去。

一路上,唐槿雲挑簾觀察他們,但見他們一直也不靠邊,更不說話,中間的過道都能塞進兩匹馬,不由幽幽一歎,怎麽前段時間還稱兄道弟的,現在卻弄成這樣子了,那隔膜真的這麽大嗎?到底是飛紅雪做錯了什麽,讓他們這麽的厭惡?還是他們做錯了什麽,讓飛紅雪棄而不用呢?

隨著馬車駛出了南城門外,沙場之上,但見旌旗飄飄,一眾白衣繡金的捕快精神煥發,衣甲鮮明地騎在馬上,在寒風中佇立多時,靜候著飛紅雪的到來。

在他們的前麵,更是一排六位七色披風的捕頭,軟甲加身,威風凜凜。場中更有一匹良好的汗血寶馬由馬夫牽著,悠然地用前蹄輕刨著泥土,那模樣也是準備好了撒蹄狂奔,一躍千裏的樣子。

寒風吹起飛紅雪的大紅披風,紅衣白馬行走於蒼茫的大地,煞是意氣風發地來到他們的跟前。轉眼瞟了白昭南一眼,淡淡地說:“怎麽不把副總指揮使請下來?”

白昭南不由微微一怔,不料,飛紅雪話音剛落,楚問天也已經一劍挑起車簾,衝裏麵的唐槿雲說:“亙小姐,請下車吧。”

唐槿雲從馬車上下了車,陡見眼前旗幟鮮明,人馬整齊,熙熙攘攘的約有四千多人,場麵恢宏壯觀,氣勢磅礴。也不由微微一驚。這八道總指揮使能一下子指揮這麽多人呀?怎麽像是指揮軍隊似的。

越過飛紅雪馬旁,飛紅雪又示意馬夫把那匹汗血寶馬牽過來,對她說:“寶劍贈英雄,寶馬配美人,我想,還是騎馬力氣,行動又靈活。”

唐槿雲想他考慮的這麽周到,心中不由微微一甜,便走過去輕輕的撫順那匹汗血寶馬的鬃毛,溫柔地替它揀去頭上的雜毛,輕輕的撥開它的睫毛,讓它的眼底赫然映進了一個美豔絕倫而溫婉嫻雅的少女,但身上透著洶湧澎湃的霸氣,讓它也喘不過氣來,最後不由眼神一黯,承認了她體內的強大,唐槿雲櫻桃般的薄唇這才勾起了一絲甜美的笑意。

眾人陡見唐槿雲一縱而翻身上了馬,但那匹汗血寶馬卻仍然甘居人下,安之若素。大家不由微微一怔。這女子頭一次騎這馬,按理不會是這樣的呀。

“咱們這一趟清匪行動,她就是你們的副總指揮使!”飛紅雪忽然對著那些捕快捕頭用馬鞭一指旁邊的唐槿雲,大聲地宣告。

“參見副總指揮使!”大家當下朝她抱拳一揖,心裏卻對一個宮裝女子當他們的首領,很是不服,卻也隻好弱弱地唱喏,隻有中間那一群捕快最是叫得激動;唐槿雲定眼看去,看見有好幾個都是西南路熟悉的捕快,也朝他們微微地報以一笑。

“好!”飛紅雪很是滿意,便厲聲地一喝,“離此不遠的溪城城主已經變節,先去取他的首級,要他們為我們死去的兄弟們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

捕快們在飛紅雪的激勵下,也對那些劫匪發出了憤怒的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