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鬆刻意展示超越這個時代的數學知識，原本是打算收蘇太公的兒子為徒，類似王進收史進為徒。

不同後世師徒關係，水滸裏師徒關係極其親密，一旦認了師徒關係，就殺頭的事也會陪著一起幹。收了蘇太公的兒子，就等於擁有了一個蘇家莊的支持。

不料橫地裏跳出個蘇先生，

武鬆還沒說話，蘇太公急了：“蘇學究，你於算術一道精研十幾年，早已是方圓數州無敵手，還不夠還要拜師麽？不如讓犬子拜孤鬆大師為師，你為副師，與大師同為犬子之師？”

一個人可以拜多個老師，比如曾頭市曾家就請了史文恭和蘇定，蘇定就是副師。

但蘇太公擔心的是蘇先生是他兒子的老師。如果蘇先生拜孤鬆大師為師，那麽他再讓兒子拜孤鬆大師為師就有種亂了輩分的尷尬。所以蘇太公提議，請武鬆和蘇先生同為他兒子的老師。

蘇先生搖搖頭道：

“學無止境，哪有夠不夠一說？”

“蘇某癡迷算術一道，精研十幾年原本以為已是無人能及，今日見孤鬆大師，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大師真天神下凡也！求大師收下小徒。”

蘇先生猜出蘇太公顧慮，又說道：

“太公無須顧慮，我拜師與令郎拜師無妨，孔夫子門下尚且有顏路顏回，子有子魯，曾皙曾參三對父子同為學徒。各論各的。”

聽見蘇先生這樣說，蘇太公大喜：“好！各論各的。”

轉頭對兒子喝道：“還不拜師！”

見自己景仰的蘇老師都要拜武鬆為師，少年早已沒了不服氣，納頭就拜，口稱師父，恭恭敬敬。

蘇太公對武鬆拱手道：“犬子不才，盼孤鬆大師不吝指教。”

眼看武鬆要留下教徒，四軍漢怎麽辦？如何找個借口留下？

孟如虎外表憨蠢，其實甚是機靈，他領著四人趁機也下拜，表示仰慕大師高深德行，願意追隨大師，侍奉左右。

如此一來，蘇太公蘇先生等人完全看不出幾人本來就是相識。

武鬆本來就是仿效王進收徒史進，培植力量，自然是一概允諾，當場收下兩個徒弟，四個隨從，孟如虎四人順勢留下，公開成為“孤鬆大師”追隨者。

就這樣，各論各的，

蘇能文拜“孤鬆大師”為正師，蘇勝青為副師。蘇勝青又拜武鬆為師。

拜師禮成，蘇太公大喜，當下殺羊宰雞，安排酒席。

武鬆既已收了蘇太公的兒子蘇能文為徒，又扮作行者，有度牒在身，就沒必要讓孟如虎四人呆在身邊無事，

酒席之後，安排他們四人出去，兩人一組，以行商為名四周活動，打探周邊情報消息。重點，自然是周邊山寨土匪的情況，畢竟，早晚是要尋一山寨落腳的。

武鬆自己則留下來教育蘇先生和蘇太公的兒子算術：

蘇先生，全名蘇勝青，今年二十八歲，比武鬆大兩歲。

蘇太公的兒子，全名蘇能文，今年十四歲。

沒有教材，就照著蘇勝青原有的《孫子算經》開始，

武鬆不是好老師，但是蘇勝青卻是好學生，他本身熱愛數學，研究多年，所以武鬆的上課基本都是蘇勝青的各種發問請教，武鬆的解答，在解答中把現代知識傳授給他。

先從阿拉伯數字的使用開始，到使用現代運算符號，到方程式解題，到求體積麵積，引入基礎的幾何知識。其實也不過是後世初中生的數學知識，但全是生活中實用的內容。

這些知識，放在今天，不值一提，但是放在千年前的北宋，那時候的數學最高水平就後世小學水平的年代，這些初中數學的知識卻是讓“算術一道上周遭數州無人能及”的蘇勝青佩服得五體投地。

蘇勝青學得如饑似渴，如癡如醉，就這份熱愛的勁頭，放在後世，多半是學霸，兩人同學，蘇勝青基礎又好又極其熱愛，學得很快，蘇能文基礎較差，往往是蘇勝青學會再教他，副師一職倒也名副其實。

一晃近二個多月過去，

這日，武鬆與太公等正在大廳吃飯，莊客來報蘇太公，村中莊中騾子俱已老需要更換，如何是好？

原來，蔡州騾子便宜，十幾年前，恰好遇到從蔡州販騾子的經過，蘇太公牽頭，全村幾百戶人家買了一百多頭。現在十幾年過去，昔日所買騾子漸漸老去，而騾子是不能繁殖的，因此需得再買一批更換，但是蔡州的騾販子不見蹤影，而附近的騾子較貴。

“何不買牛？”武鬆奇怪道，印象中後世都是用耕牛，要說牛少吧，怎麽整天到處都是賣牛肉吃牛肉的？

“大師有所不知。”

蘇太公一番解釋武鬆才明白，原來這個年代，耕牛價格受官方控製，活牛的價格非常便宜。

比如，一頭耕牛的售價不準超過五貫錢或者五兩銀子，否則就是違法。

不料出現一個荒誕的現象，就是賣活牛遠不如殺了私下賣牛肉貴，一頭牛殺了賣肉能賣出活牛三倍四倍的錢。

當然，宋朝殺牛賣肉違法。但同樣違法，賣牛肉能得到幾倍錢，而賣活牛，如果賣出高過官府定價的，對方事後玩賴的，可以去報官拿回高出官府定價的錢。

如此一來，就沒人肯賣活牛了。

身為穿越者，武鬆自然理解，官方限製價格原意是打壓耕牛的價格，讓更多的農戶買得起耕牛用得起耕牛。

沒想到最後就成了活牛沒有人賣，牛肉有人賣。

用後世的話來說，這就是不按市場規律辦事，扭曲市場價格的結果。

“蔡州騾販子已有十年不見蹤影了。”蘇太公不勝感慨。

蔡州騾販子不見蹤影的原因武鬆很清楚：沿途皆匪。

根據孟如虎幾人的報告，蘇家莊往南百多裏地的嵩山，就有一夥山匪盤踞。

武鬆道：“蔡州騾子與周邊騾價差大否？”

蘇太公道：“怎的不大？前不久有客自蔡州過來，說起那邊騾價格約十貫錢一頭，這邊須得十五十六貫錢。”

鞏義到蔡州距離不算多遠，這樣一頭差了五六貫錢，50%~60%的差價，一百頭能差出五六百兩銀子，也不是小錢了，武鬆決心幫忙。

“左右無事，不如本大師跑一趟蔡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