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北帶著燎洛回到楚宮的時候,銀焰正坐鎮在楚宮之中,見到蘇北抱著渾身是血,昏迷不醒的燎洛回來,銀焰很是吃了一驚,竟一時說不出話來,隻能猛的挺直了身體,呆呆的看著蘇北。

直到蘇北命人將燎洛帶去治傷,銀焰才緩過了勁來,不敢置信的指著蘇北道:“你……你是在欺騙我嗎?”

蘇北溫和的笑了一下,道:“銀焰,你做得很好。”

銀焰甩著袖子衝到蘇北麵前,狠狠的道:“什麽做得很好!蘇北,你是真的不要命了嗎?你難道覺得你救了燎洛一次,他就會放過你嗎?你到底在想些什麽?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在想些什麽?你難道真的不要命了嗎?”

蘇北安撫的拍了拍銀焰的肩膀道:“好了,好了,銀焰,你不要著急嘛。就算不是燎洛,而是季甑,你以為他一旦穩固了權勢,就會放過我了嗎?自古權臣,要嘛終身握權,要嘛不得好死,擱上哪個帝王都是一樣的啊。”

銀焰搖頭道:“可季甑隻是個廢物而已,沒有了你,他根本就不能成事。他也根本就沒有辦法殺得了你。”

蘇北微微的翹起嘴角,自信的道:“那麽銀焰,難道你以為燎洛就有辦法鬥過我了嗎?你以為他是我蘇北的對手?你以為他就能殺得了我?”

銀焰窒了一下,解釋道:“當然不是,可是燎洛……”

蘇北無所謂的道:“那不就好了嘛,季甑也好,燎洛也好,他們都不過是我手中的棋子而已。季甑辦不到的事情,燎洛自然也沒法辦到。他們倆個又有什麽區別呢?”

銀焰頓了一下,歎氣道:“既然他們倆個沒有區別……那麽蘇北……你又為什麽要執著於燎洛呢?如果你是誌在天下,那麽季甑與燎洛倆人哪個當你的傀儡不都是可以的嗎?甚至季甑不是還要更加聽話一點的嗎?為什麽要是燎洛?為什麽一定要是燎洛?”

蘇北微笑道:“因為燎洛是我養大地孩子。燎洛的命是我救的,燎洛的所學所知都是我教的,燎洛是我一手栽培的。”

銀焰怒喊道:“可燎洛他是要殺你的!”

蘇北笑道:“那不就更有意思了嗎?比起一個單純聽話的傀儡,這樣……不是更有意思嗎?”

銀焰無法理解地輕搖著頭,喃喃道:“不行,我不能讓你這樣亂來。蘇北。我……已經為你……連原毀都背叛了……我不能讓你再這樣亂來……你休想……你休想拿著自己的性命去做這樣瘋狂地事情……”

銀焰說著,連退了兩步。轉身就要離開。然而就在她轉身背衝蘇北的刹那,一把長劍卻直直的從她的後背貫穿到胸膛。銀焰感到胸口一片冰涼,無法置信的低頭看著從胸前貫穿出來的劍尖,以及頃刻染紅了前襟地血液,然後慢慢的,慢慢的轉過頭。說不清是驚訝還是釋然的看著蘇北握劍的手掌,喃喃道:“蘇北……你怎麽能……連要我死……都不給我一個擁抱的機會……”

蘇北聞言,瞬間愕然的挑了挑眉,隨即失笑道:“銀焰,若是我想要擁抱地人,那麽一開始的時候我就不會給他背對我的機會……更不會讓他死在我的懷裏……銀焰,若還有下一輩子……千萬別信騙你利用你的男人……不要指望一個傷害了你地男人能夠再給你溫暖……若他是想要溫暖你的,那他不會傷害你,至少不會故意的傷害你……若他傷害了你,卻還給你溫暖,那隻能說明他還會再傷你一次……而我與你之間。銀焰,我不會再傷你了,可那是因為你已經沒有價值了,銀焰。”

蘇北說完,回手抽出長劍,劍鋒帶起的血珠濺在蘇北的衣角上。層層滲開。

失去了支撐的銀焰頹然地向前傾倒。所有曾經地愛戀都隨著血液一起流滿了那個人腳下的地麵,等待幹涸。

大殿之內地侍女們全都驚慌失措。沒有人說得清楚自己究竟是目睹了一些什麽,一次王權的爭鬥,還是一場盲目的愛情,都不重要,隻要不是送自己通往死亡的令牌,一切都好。所以當蘇北聲音冷清的要她們將銀焰送回公主府時,所有人爭先恐後,甚至也沒有人在意她們抬在手中的是不是一具屍體。

殿上隻剩了蘇北一人的時候,虎賁才走了進來。

蘇北抬眼看著他,表情玩味道:“虎賁,原毀死了,你沒保住他。”

虎賁沒有說話。

蘇北惡意的笑道:“怎麽樣?是不是很懊惱呢?你一直都在防著我,可你沒有想到,最後動手的人竟是銀焰吧。我想原毀也沒有想到,所以說,人還是不要去相信誰的好,你說是嗎?”

虎賁一直默默的咬著牙聽蘇北說話,待到蘇北說完的時候,虎賁終於忍不住伸手掐上蘇北的脖子道:“蘇北,我會殺了你的。”

蘇北抓著虎賁的手腕,卻也沒有使勁,隻是一邊抑製著咳嗽,一邊艱難的道:“虎賁……殺了我很容易……可是……這種時候殺了我……你不怕楚國大亂嗎?滕姬死了,原毀死了,楚離走了,燎洛受傷,這種時候殺了我,隻會讓季甑得利而已……你……要讓季甑那個廢物登上王位嗎……你想要原毀最愛的這個國家毀在季甑那個廢物的手上嗎?”

虎賁緊捏著蘇北的脖子,眼見著他的臉色一點點的變得青紫,最後終於猛的一下甩開了蘇北,大口大口的喘息起來。

蘇北被甩在地上,劇烈的猛咳起來,好半晌之後才費力的從懷中掏出一顆藥丸塞到口中,勉強吞下。然而終究是咳得太過厲害,引起了發病,沒有片刻便昏死過去。

蘇北醒來的時候,天色已黑,大殿上沒有掌燈,他倒在大殿的台階上,周圍沒有人聲,隻一陣陣血腥氣撲鼻而來。

蘇北神經質的笑了一下,站起身來,走到殿外。外麵倒是站了一排的內侍,像是等待著吩咐,全然不顧這偌大的宮中早已沒有了真正的主人。

蘇北一時竟突然的茫然起來,不知該去做些什麽。直到虎賁順著長廊走來的時候,才回過了神來。

蘇北看著虎賁。

虎賁卻將眼睛調到了別處,口中道:“我已經控製了這個楚宮,外城則已由許將軍進行了全城戒備,沒有人可以乘機興事。”

蘇北點了點頭,道:“他怎樣了?”

虎賁頓了一下,沒什麽特別語氣的道:“如果你是問燎洛,太醫說燎洛傷得不深,但失血過多,加上急火攻心,還有以前的舊傷未除,雖然死不去,但幾年之內是別想徹底好了。如果你是問銀焰,她還沒死,不過也不致會礙你的事了。”

蘇北靜默了一下,突然失笑道:“虎賁你是不是也找太醫來看過我呢,然後他也說我死不去,你就不管我了?”

虎賁冷笑了一下,道:“我沒找過太醫來看你,我怕太醫說你死不去的時候,我會想讓他死去。”

蘇北既像安撫又像挑釁似的拍了拍虎賁的前胸道:“虎賁,冷靜一下嘛,我們……可還有好多事情沒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