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鸞拉了蘇離,急衝衝的穿過人群又出了大殿,來到一處小花園內。園內草木已凋,一個侍女伴著楚言立在園中。

蘇離隨著公子鸞走入小園,突然想起初見楚言的時候,似見她在岐環君府中把弄著花朵,那時不覺,此刻才突然想起,雖然齊國氣候較暖,但畢竟時已深冬,怎麽還會有那樣繁盛的花朵開出。蘇離覺得奇怪,自然便不由得放目四處,看還能不能見到這宮中也有花朵盛開,便任了公子鸞自去楚言麵前,軟語討好,她則避在一旁不停四顧。此刻若有人從旁走過,見到此情此景,倒指不定會以為這是男女幽會,而蘇離則在一旁放哨。

公子鸞並沒有與楚言說上幾句好話,楚言便以不耐,繞開公子鸞便要離開。

公子鸞攔不得楚言,隻得向蘇離求助道:“離兒,你好歹站在那裏也說句話吧!”

蘇離看了兩人一眼,事不關己的淡淡道:“這與我有些什麽關係?”

公子鸞聞言氣結。

楚言瞄了蘇離一眼,從蘇離身旁走開。

公子鸞隨在楚言身後,仍舊討好道:“楚言姑娘要是現在不想聽我說話,便待這宴會結束之後,由我做東鄭重向姑娘賠罪如何?”

楚言回身冷笑了一聲道:“那倒不必。公子身份尊貴,公子一句話,便可掌奴家生死。奴家怎敢要公子賠罪。更何況,宴會結束之後,奴家也還要赴王後之約,怕也無法應公子之邀了。”

公子鸞滿臉著急地解釋道:“不是,我沒想到……”

楚言卻根本不聽公子鸞把話說完,徑自離開了小園。

公子鸞望著楚言漸漸遠去的背影歎了口氣。轉過身又埋怨蘇離道:“離兒剛剛怎麽也不幫忙說句話呢?”

蘇離神情冷淡,勾了勾嘴角道:“鸞公子覺得我能幫你說什麽話呢?”

公子鸞欲言又止的看了蘇離一眼,歎了口氣,半晌之後,才喃喃說道:“我隻是……我真的沒想到齊廉會去尋死……我其實隻是要她去幫忙討好一下蘇北大人嘛……這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公子鸞一邊說著。一邊將眼神遞向蘇離,似是在尋求蘇離的認同。蘇離冷冷地掃了公子鸞一眼,淡淡道:“也許吧。”

蘇離說完,也順著小路走出小園,公子鸞低垂著頭,鬥敗公雞一樣的跟在蘇離身後。

兩人回到大殿的時候。齊王已經出現,眾人各尋了自己位置,蘇離自去尋了蘇北,聽齊王說了些場麵話,宣布宴會開始。

楚言會來這裏,自然是為了跳舞,不過在楚言出場之前,已有幾個舞隊跳過。蘇離聽人說前來獻舞的正是趙家班的舞團,但卻並非當家地舞姬。那隻有在齊王的生日宴上才會正式表演。楚言作為壓軸出場,水袖翻飛間卻是神情冷淡,與周圍酣熱的氣氛多少有些不和,卻更是惹得眾人情緒高昂,如癡如醉。其間看得最為專注的蘇離便覺是齊王。齊王同蘇離想象中氣勢威嚴的樣子有些不同。看上去不過是一個明明瘦骨嶙峋卻大腹便便的幹癟老人。幾乎已經眯成了一條縫地眼睛下卻掛了半圈大大的眼袋,完全沒有一點一國君主的氣勢。楚言表演的時候。齊王的身體前傾著,嘴角掛著曖昧而貪婪的詭笑,讓人覺得不舒服到了極點。

蘇離盯了齊王半晌後,終於忍不住湊在蘇北的耳邊小聲道:“公子鸞真的是齊王地兒子嗎?”

蘇北好笑的順著蘇離斜視著齊王地眼神看過去,道:“當然了,齊王年輕的時候長得應該還是不錯的。不過是現在老了,又酒色過度罷了。看,齊國太子長得也不錯呢。”

蘇離疑惑的“嗯”了一聲,蘇北便指了一個方向讓蘇離看去。

齊王下首的一個位置上,一個大約才十歲地少年正襟危坐,若不是眉頭緊鎖,染了愁容,倒真讓人覺得像得精雕細琢地白玉娃娃。

蘇離忍不住往前伸了一下脖子,仔仔細細的瞪了過去,好半晌後才回過神向蘇北確認道:“那是齊國太子?”

蘇北微笑點頭。

蘇離忍不住皺眉道:“要說他是齊王地曾孫我都信了。”

蘇北失笑,小聲道:“這話可不要在外亂說。”

蘇離點頭,旋又奇怪道:“可他好像不太開心的樣子啊。”

蘇北聳肩,無所謂的道:“天下本來也就沒有那麽多能夠讓人開心的事情吧,更何況他生在宮廷。不開心的話,又有什麽好奇怪的。”

蘇離默然。

楚言一舞過後,翩然離開。殿內眾人讚歎了一陣之後,便開始各自離席暢飲。蘇離陪著蘇北在席上坐了一會兒,後來見許多人都過來同蘇北攀談,便起身自去尋偏僻的角落。

蘇離穿梭於人群,正自搜尋安靜去處時,卻見齊太子竟一人站在角落裏。

蘇離心中奇怪,忍不住向他走了過去。

就要走近他時,他卻突然像是看見誰了似的迎了過去。

蘇離想了一想,見他根本一心隻去尋人,根本沒有留意四周,便繞到一邊,隻避過來人的視線,而跟了他去。

齊太子迎上來的那人,那人卻隻是一身內侍打扮,兩人也沒有走出大殿,隻在角落裏悄悄說話。蘇離隱在一旁,隱約便聽到一個好聽的聲音略帶著急的道:“怎麽樣?截到了嗎?”

另一個有些尖細的聲音回道:“小人該死,楚言姑娘去黎闔宮的時候是夫人身邊的小翠兒而領的路,小人雖然看見了楚言姑娘,卻根本不敢上前說話。”

那好聽的聲音歎息了一聲,有些無措的道:“那該怎麽辦才好?”

兩人之間靜默了一下,那尖細的聲音道:“太子,太子恕小人說句話,夫人不論做什麽都是為了太子您……這些事情……您還是不要過問了吧。”

齊太子帶了點怒氣低聲道:“這不是混賬話嗎!母後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這我自然知道。可是……可是……我不能讓母後為了討好父王就去幹這麽下作無恥的事……”

那內侍道:“太子現在不如趕緊派人去通知岐環君吧,岐環君因為身體有恙,沒來參加今晚的宴會。可他與楚言姑娘一向最是交好,也正是因為看在岐環君的麵子上,王上也才一直沒有向楚言姑娘出手……”

齊太子否決道:“不行,父王肯定待會兒就會離席,等到岐環君來了,一切就都晚了。”

內侍遲疑道:“那……怎麽辦啊?不如……太子,我們就真的當作什麽都不知道吧,畢竟這是夫人主意……若是出了差錯,王上再怪罪夫人……那您……”

蘇離一旁聽齊太子痛苦的呻吟了一聲,然後便是手掌拍在額上的聲音以及內侍勸阻的聲音。雖然她並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但聽兩人所言,似乎是齊後為了討好齊王,設下了圈套要拿楚言來獻給齊王。蘇離咬了咬唇,齊國的這幫無恥之徒還真是沒有新鮮的把戲。

不再偷聽兩人說話,蘇離離開隱身之處,向蘇北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