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身負著在蘇離看來無比艱巨的任務,所以她本以為段日子對於她和蘇北而言都將是一段艱難的時光,必得每日殫精竭慮的去苦思她和蘇北這兩個外人究竟要怎麽做才有可能讓一個並不具有太子身份的人登上齊國的王位。醉露書院然而蘇離事先絕對沒有想到,在齊國的這段日子雖然難熬,但卻完全不像她原本想象中的那般。事實上,蘇離與蘇北自來齊國之後,便幾乎夜夜笙歌,完全的過起了日夜顛倒的日子。蘇離覺得,在大淖,好像每天都會有參加不完的宴會,好像每天都在慶祝一個重大的節日。這裏,真的可以說是一個把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精神發揮到淋漓盡致的地方。不是今天環君宴客,便是明天公子鸞做東,直鬧得蘇離每晚像是趕場一樣,一夜也不得清閑。

蘇離眼皮打架的坐在一處小廳中,心不在焉的看著廳內的舞姬們跳舞,楚言坐在蘇離一旁,好笑的看著蘇離道:“怎麽,就這麽犯困嗎?”

蘇離勉強的撐起眼皮看了楚言一眼,終於忍不住奇怪的道:“我說楚言,你難道都不用去招呼別人的嗎?為什麽一直陪我坐在這裏呢?”

楚言橫了蘇離一眼,微翹著嘴角道:“這漪音坊又不是我開的,用得著我去招呼誰嗎?再說,我在這裏陪你坐著,難道不好?”

蘇離歎道:“不是不好,而是你沒有必要一直陪我坐在這裏吧。”

楚言聳肩道:“怎麽沒有必要?你是公子鸞請來漪音坊的貴客,而我則是漪音坊的當家舞姬,我不陪你,還要做什麽呢?”

蘇離失笑,道:“你這話不是跟剛剛說的矛盾了嗎。醉露書院”

楚言無所謂的嬌笑道:“那又怎樣。我願意怎樣就怎樣!我要坐在這裏,你難道趕得走我嗎?”

蘇離無奈的歎了口氣,旋又問道:“為什麽是我?”

楚言奇怪道:“什麽為什麽是你?”

蘇離道:“你為什麽……嗯……我是說……你為什麽會對我這樣另眼相看呢?因為我聽公子鸞說,你平常地時候是極少陪人的呢。”

楚言神秘的笑了一下,湊在蘇離的耳邊,吐氣如蘭的道:“我就是覺得你很有意思,就是願意纏著你,不行嗎?”

蘇離微微的退開了一些。無所謂的道:“倒也不算是纏著,我隻是有些納悶而已。”

楚言失笑。眼神轉向廳內的舞群,而向蘇離問道:“她們可都是我一手訓練出來地哦,覺得如何?”

蘇離敷衍道:“既是楚言一手訓練,那自然就是極好的了。”

楚言似嗔非嗔地瞪了蘇離一眼,道:“哪來的小孩子,也學人家花言巧語。”

蘇離聳了聳肩,終於打起了一點精神看廳內的舞群。舞群之中領舞的人是一個大約隻有十六七歲的女孩,笑靨如花,穿著一身紫粉色的衣裙,舞動間水袖翻飛。腰肢弱。

楚言湊在蘇離的耳邊小聲道:“覺得如何?”

蘇離笑道:“我雖不懂,不過確是極好。醉露書院”

楚言得意道:“那是自然的了。你可知道我在她的身上花了多大的心血!我想再過幾年,她就要跳得比我好了,隻可惜能看見她跳舞地人大約卻不會很多。”

蘇離感興趣的道:“哦,為什麽呢?”

楚言小聲道:“告訴你,她可不是漪音坊的人哦,她是將軍齊靜的愛女。今日你能看見她跳舞,可是我破了例叫她來的。”

蘇離奇怪道:“她既是將軍愛女。又怎麽會過來這裏學舞的呢?”漪音坊雖是歌舞教坊,但也算是***場地,若是將門女子,怎都不該出現在這裏地方才對。

楚言聞言輕輕的哼了一聲,道:

雖是將軍,但在齊國諸將當中也算不上是什麽奇才,好些,才讓他混到了這個將軍之位罷了。他不比那些名門貴族,若想此後地位穩固,甚至更上一層。當然要出些別人想不到,就算想到了也不屑去做的主意了。”

蘇離轉了轉眼珠,道:“你地意思是說,他是要把自己的女兒獻給齊王?”

楚言不屑道:“誰知道他最後是要打什麽主意。反正那丫頭生在他們家是真的糟蹋了。”楚言歎了一口氣。繼續道:“其實我會教那丫頭卻是因為她是真的很有跳舞的天分,自己又喜歡這些。

要不是這樣。我才不屑去幫想要借女兒來升官發財的人來調教人呢。”

蘇離想了一想,道:“既是這樣,今天為什麽你會要她出來跳舞呢,這好像是於理不合的吧。”

楚言笑道:“還不是被煙娘纏得沒有辦法了嘛。說是那個公子鸞死求活求的求了無數次要齊廉跳舞,我沒有辦法才最後答應了的。”

蘇離知道,煙娘便是漪音坊的真正老板,據說十數年前也曾是風靡一時地當頭花魁。蘇離瞥了稍遠處的公子鸞一眼,他同蘇北坐在一起,兩人都正聚精會神的看著齊廉的舞蹈,跳到精彩處時,便不住拍掌。蘇離見蘇北地目光動也不動地定在齊廉的身上,神情專注得像是要把齊廉地每一個動作都刻印在心上一樣,不由得便皺了皺眉頭。

音樂聲止的時候,齊廉的動作也正結束,她燦然的一笑,對眾人施了一禮,然後隨著舞群一起退出廳去。

蘇北的目光一直追隨著齊廉離去,直到齊廉消失在門後,才收了回來。一旁的公子鸞趁著蘇北低頭自思的空擋向身旁的人悄聲的說了幾句什麽。待到那人起身離席的時候,蘇離聽見自己身旁的楚言重重的哼了一聲。

蘇離看向楚言。

楚言冷笑道:“公子鸞為了討好蘇北,未免也太過不自量力!”

蘇離也同楚言一樣猜到,公子鸞必是看見蘇北對齊廉格外上心,而打起了要拿齊廉來討好蘇北的主意。蘇離心中暗自歎息,本來初見公子鸞時,她還曾經覺得他很有可愛的一麵,然而他今日此行,卻也不過同其他的一些王孫公子沒有什麽差別。蘇離知道,女子在此時此刻,不過都隻是男人眼中的玩物和工具,很少能夠得到真正的尊重。如同公子鸞這樣,為了討好一人,而以女子相送者並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不過蘇離也明白楚言不屑的原因,畢竟齊廉乃是齊國的一位將軍之女,公子鸞此次派人前去不過隻是自取其辱罷了,畢竟蘇離也不相信,公子鸞膽敢真的去開罪一位齊國的將軍。

蘇離道:“楚言不太喜歡公子鸞嗎?”

楚言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道:“談不上什麽喜歡或討厭,這些爭權奪勢的,其實裏麵根本就沒有真正的所謂好人。不過是看誰更加讓人無法忍受罷了。所謂的得民心,其實也就隻是去做兩個或很多個壞人之中,比較不是那麽壞得徹底的那個吧。”

蘇離失笑道:“你的這話倒是有趣。”

楚言也笑道:“所以啦,楚太子,想最後登上王位的話,隻要比你的對手稍稍的好上那麽一點點也就可以了,但可千萬不要好得太多哦,不然的話你可就會連自己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了。”

蘇離失笑,終於覺得這樣的宴會也不是那麽枯燥無趣。兩人隨即亂七八糟的攀談起來,直到外麵不知突然有誰在喊:“不好了,不好了,齊廉姑娘從閣樓上摔下來,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