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站在主賽場的外圍,緊張的看著場內的比賽。時間已近黃昏,場內的兩人中將有一個成為今天最後的勝者。

兩個人都沒有使用武器,隻單純憑借身體的力量和技巧來壓製對手。這樣的一場勢均力敵的比賽,無論最後是誰獲得了勝利,都沒有人會感到驚異。場上的兩人,均袒露著上身。一個大約二十多歲,身材魁梧而壯碩,顯示出極大的力量。另一個看上去則要稍大一些,雖然相比對手有些消瘦,但身上的肌肉完美無暇,移動間也非常的靈巧。

然而戰鬥已經持續了許久,兩人幾乎已經無法再靠技巧來做些什麽,所有的攻擊和躲閃都開始出於一種本能的反應,這樣的時候,也許就真的是要看誰能夠堅持的更久。

子沉的雙眼緊緊的盯在纏鬥在一起的兩人身上,一閃不閃,略已有些曬得變成古銅色的臉上滿是堅毅而沉定的神色。

小根卻幾乎沒有去看比賽,而是一直死死的盯著子沉。在圍觀的人群因為場中的一次小而發出驚歎之後,小根終於輕聲向子沉問道:“為什麽將軍要讓你參加比賽?”

子沉仍是神情專注的盯著場內,因為注意力的過於集中而根本沒有聽到小根的問話。

倒是草草趕緊在一旁想要岔開小根的話題道:“小根,小根,你看他們兩個哪個會贏?我賭黑的那個會贏,你呢?”黑的那個就是指年紀稍大,看起來大約有二十七八的那個,他的膚色較那年紀小地會稍微黑些。

小根沒有理會草草,隻一徑盯著子沉。見子沉沒有反應,小根咬了咬牙,深吸了口氣。突然向子沉喊道:“為什麽將軍要讓你參加比賽?”

子沉被小根的喊聲嚇了一跳,驚愕的轉頭看他。反應了好半晌後,才迷迷糊糊地答道:“呃……大約隻是開玩笑吧……那又不合規矩,怎麽可能會真的要我去比賽呢。”

小根神情複雜地看了子沉片刻,旋即低下頭去。

子沉撓了撓頭,問小根道:“怎麽了?”

小根無言的搖了搖頭。

這是人群之中突然的爆出一聲驚歎。子沉趕緊將視線調回到場內,卻隻見稍稍年長的那個此刻已將較小的那個壓製在身下動彈不得。勝負已分,子沉為沒有看到最後地一幕而遺憾的歎息了一聲,隨即便同大家一起向場內的兩人報以同樣的歡呼。

人群中有人跑進場地,合力將勝者抬了起來,跑遍全場。

好半晌後,激昂的氛圍才漸漸的淡了下去,然而大家都以為整個的比賽都已結束,所以當許一謀宣布要讓勝者和子沉再比一場時。全場愕然。

眾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子沉的身上。就在許一謀地話音剛落的時候,子沉還稍稍的愣了一下,似乎也有些不敢相信許一謀地那句話竟然並非戲言。然而馬上。子沉便微微的一笑,步伐堅定地走進了比賽地場地。

場內一些與比賽並不相幹的人來回觀望了一下。也慢慢地退了出去。將整個場地留給了將要比賽的兩人。

子沉走到場地中央,穩穩站定。

那勝者回身看了台上的許一謀一眼後。問子沉道:“你就是那個顧子憂的弟弟?顧家的小公子?”

子沉道:“我叫顧子沉。”

對方笑了一下,道:“我叫範。要用武器嗎?”

子沉搖頭,道:“要歇歇嗎?”

範無所謂的一笑道:“戰場上可沒有人會給你歇息的機會。”

子沉輕輕的一聲。

範出拳攻向子沉,子沉側身退開一步,伸手抓住範的手腕。兩人纏鬥在一起,場外一片安靜。

蘇離想起從前演武大會的時候,子沉耍賴贏了一個高他幾乎兩倍的對手,那時的子沉還明顯的讓人覺得隻是孩子。如今才僅僅大半年過去,子沉卻已經如同一個真正的男人一般沉穩的在場上應付著自己的對手。蘇離歎了口氣,男孩子在這種階段,還長得真快。

同剛剛先是偏重力量的比拚,後來又有些失去章法的比賽不同,範和子沉之間卻完全是以快打快,在快速的進攻之中進行力量和技術的較量,甚至兩人都完全的放棄了防守,純粹以進攻來代替防守。

場中的兩條身影乍分乍合,場外的圍觀者都屏息觀看。雖然範剛剛才看似用盡了力氣似的進行了一場較量,但此時卻像是比剛剛還要體力充沛一般,人群中終於有人看出,其實剛剛的比賽並沒有讓範使出全部的實力,他的真正實力直到此刻才完全的表現出來。然而作為對手的子沉竟也毫不遜色,雖然年紀實在還小,進退之間多少也會有些經驗不足的痕跡,但也已經足以成為範的對手,甚至更強。

互踢了對方一腳之後,兩人分開。範**在外的胸膛上已經被汗水打濕了一片,子沉也開始微微的喘息起來。因已是寒冷的深秋,兩人的周身竟都有些淡淡的蒸汽蒸騰起來。

對峙了半晌之後,範突然的再度踢腿攻向子沉,子沉看準對方過來的角度和時間,屈膝前滑,伸手抓住了對方的腳腕。範一驚,趕緊將腳落地站穩,子沉卻並沒有在抓住對方腳腕的手上使出實勁,而是在對方的另一隻腳一落地的時候就收回手掌,並伸出一隻腳踹向對方的腳腕。

範躲避不及,倒在地上。子沉獲勝。

撫平呼吸,子沉走上前將手伸在範跟前。範看著子沉,自嘲的笑了一下,搭著子沉的手站了起來。

周圍再次爆出熱烈的歡呼。

蘇離高興的跟著幾乎跳了起來,卻聽到耳邊玄衣小小聲的說了一句,“真是可憐。”

蘇離看向玄衣,玄衣指了指正逆著人群擠開的小根。

蘇離愕然。

玄衣道:“本來還以為是可以一直成為朋友而在一起的人,突然之間卻終於意識到原來對方與自己從一開始就不在一個世界,這難道不是一件很可憐的事情嗎?”

蘇離哭笑不得而無法理解:“什麽呀,並沒有改變什麽,不是嗎?”

玄衣正色道:“那隻是太子您的想法罷了,對於我們這些人而言,不要高攀的道理至少也還是懂得的。”

蘇離無語的默然。

台上許一謀正在說道:“顧子沉,照我剛剛看來,你一直都沒有用過左手,是這樣嗎?”

全場再次愕然,範卻仍是微微的低著頭,用腳尖遊戲似的踢著地麵。

子沉算是承認的道:“剛剛他已比過一場。”許一謀冷著臉,淡淡的說道:“戰場上的時候你也要這樣?”

子沉淡淡一笑道:“我隻是覺得輸贏都該毫無爭議,戰場上的時候生者勝亡者敗,不會再有絲毫的爭議。”

許一謀輕輕的哼了一聲,臉上的表情卻說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隻是淡淡的宣布道:“剛剛的一仗隻是最後的娛樂,今天的勝者仍是範。”頓了一下,他大喊道:“有沒有異議?”

“沒有!”台下喊聲震天。

許一謀終於笑了一笑,再要說些什麽,卻因為子憂的突然起立而沒來得及。

顧子憂徑自走到場地中央,看了子沉一眼後,施禮對許一謀說道:“既是娛樂,何不再來一場?屬下願再與顧子沉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