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天天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切處於迷茫狀態,腦子裏一片空白,感官上隻是感覺喉嚨幹的受不住,用手揉了揉眼睛,當看到自己的手,猛地坐起來,驚恐的看著這雙手,那麽小,王天天感覺自己的心要跳出來了,惶恐不知所錯,想叫卻發不出聲音,正在這時進來一個端著藥的婦女,見王天天坐在床上驚恐的看著自己的手,那婦女忙把藥放在桌子上,快走了兩步抱著王天天輕聲道“花神,風神,地神,可憐我芳姐兒年齡小,莫要嚇她,我早供香,晚供香,祈求我芳姐兒回來穿花衣裳?”那婦女輕輕的低吟著。

王天天驚恐的抬起頭看著那婦女,見她頭戴一隻銀釵,一身看似古代的衣裳,王天天真的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麽了,迷茫的坐在那個婦女的懷裏,這好像是場夢,但是卻那麽的真實

這時候門口走進來一個中年漢子,手裏拿著做活的把式,緊張的問道“姐兒怎麽樣了?”

那婦女輕歎一聲,帶著淒涼輕聲道“還是老樣子,不言不語,這姐兒到底是撞見什麽了,都這麽多天了還是這樣”試了試淚,問道“地裏的活都做完了?”

那漢子放下手裏的把式,走到門外打了打身上的土,道“恩,這幾天忙的腳不沾地的,地裏的活兒不能耽擱,今兒晌午武兒他舅到地裏找我了,說鎮裏的觀音廟很靈,讓你明兒晌午早點帶著姐兒去拜拜,興許能好點”

那婦女輕輕的摸著王天天的頭,無奈道“這隻能試試了,那明兒個午間的飯怎麽辦,要不我烙幾個玉米麵餅子,你們爺兒幾個先湊活一頓”

漢子摸了摸藥碗,端了過來,道“我們爺幾個好湊活,就是長工,今兒晚上你做出來,明兒個讓豹子擔到地裏,你喂姐兒吃藥吧,我去看看武兒下學了沒有”說完把藥碗放到那婦女的手裏,惦著把式出去了

那婦女哄著王天天喝藥,王天天這才從迷茫中醒過了,慢慢的張開嘴喝了下去,真苦,王天天二話不說吐了出來,那婦女趕緊的拿起身邊的帕子給王天天擦了擦嘴,哄著她吃藥,王天天把頭扭過去,死活不吃,那婦人驚喜的抱著王天天快步出去,喊著“武兒他爹,武兒他爹,姐兒有反應了”

這時從門後竄出一個十來歲的半大小夥子,跑到婦人跟前,驚喜道“娘,妹妹可是好了”說著要抱王天天,王天天見手黑的跟掏了煤堆似的,緊緊地摟著婦人的脖子。剛剛那漢子也出來了,憨厚的臉上也露出驚喜,激動的搓著手走過來,摸了摸王天天的頭,對著王天天仔細看看,見她眼睛裏也有了點神似才略略放心,對這婦人道“姐兒看是見好,但是藥還是要喝的”王天天喉嚨幹的不行,也不敢說太多,小聲道“水”

漢子聽高興的道“可見是好了,武兒,趕緊給你妹子倒水”婦人把王天天王漢子身上一送道“火上的水看是開了,我去”說完一路小跑去了廚房

那個叫武兒的小子,急的跟什麽似的道“爹,讓我抱抱妹子,讓我抱抱”

漢子虎著臉子道“抱什麽抱,看你的手去那掏糞了,還不趕緊去洗洗,去個學堂能成這樣”

武兒笑了笑,跑開,漢子輕輕的搖著王天天,王天天聞著他一身汗味,很是不自在,也不往他懷裏鑽,隻是靜靜的看著天,心裏道“真狗血,居然穿越了”

王天天從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口腔醫學院畢業後回國,在自己的城市最大的醫院工作,工作勤勞,父親是x城市的市長,母親是位高雅的芭蕾演員,不光有這麽一個家庭,王天天長得又明豔可人,這麽一個幸運兒卻在二十八歲查出癌症,而且是晚期,王天天絕望了,但是還是希望自己活下去,一次次的化療,一次次的疼痛,一枝枝的杜冷丁,父母和親戚朋友在自己麵前的強顏歡笑,王天天崩潰了,用玻璃片結束了自己二十九歲的生命,用一年的時間體會了生不如死。[]

王天天,哦不,現在的芳姐兒,環視著自己現在的家庭,七八間瓦房,寬敞的院子,幾隻雞在院子裏吃食,現在的母親張氏坐在一個大簸箕旁邊搓著玉米棒子,芳姐兒自己坐在母親旁邊手裏拿著哥哥豹子給的剝好的玉米杆子,吃著有點像甘蔗卻沒有甘蔗甜,這個家庭和前一個家庭是天壤之別,現在的家庭是個莊戶人家,也可以算是個小地主,有七八頃地,前後有十來間大瓦房,四五匹馬,若幹長工,根本沒有什麽奴婢,家務活還是張氏自己處理

張氏今年三十二了,十五的時候嫁給了大自己五歲的劉強,芳姐兒的父親。張氏在二十九歲上有了芳姐兒,因中年得女甚是寵愛,前頭有兩個兒子,大兒子武哥兒和小兒子豹子,大兒子十三,小兒子十二,在莊戶人家也是能出力的時候。

芳姐兒才剛三生日,前幾天張氏帶著芳姐兒去了姥姥家,回來的路上不知道怎麽了芳姐兒哭個不停,回到家裏就癡癡呆呆,好幾天不見好,在大家都絕望的時候倒是好了,所以都以為是撞了什麽邪。

坐在母親身邊的芳姐兒慢慢的吮吸著玉米杆子,張氏笑著扭頭看著自己的閨女道“姐兒,甜嗎?”芳姐點點頭無語

現在的芳姐兒還是無法將自己融入這個家庭,真是太有距離了,還是很想自己的父母,想那個高雅端莊的母親,想那個有點笑麵虎的父親,想那個不知道自己病情的奶奶,想著想著,心裏像憋著一坨棉花上不來氣,想哭有不敢哭,張氏發現了閨女的不對勁,忙放下手裏的活兒抱著芳姐兒緊張的問“怎麽了,可是這玉米杆子割到嘴了?”芳姐兒好像找到了一個哭的理由,淚水不住的流,嚎啕大哭,心裏不停的想;既然我死了,為什麽不讓我喝孟婆湯,為什麽不讓我忘記過去。

張氏不停的哄著芳姐兒,道“姐兒不哭了哦,咱以後打哥哥,誰讓他給咱這不中用的玉米杆子吃,割了咱的嘴,來讓娘看看割到那兒了?”說著正住芳姐兒的臉要看傷哪兒了,張氏的手上的繭子劃過芳姐兒的臉生疼,芳姐兒把臉扭到一邊哭著道“疼呀,別動我的臉”手打開張氏的手,張氏看自己閨女白嫩的臉上一片紅,心疼的不行,忙道“娘不摸姐兒的臉,娘看看可是很疼”芳姐兒看著滿臉心疼的麵孔,心裏一軟,趴到張氏懷裏哽咽的哭著,張氏起身抱著芳姐兒輕拍著轉來轉去哄她,可能年齡小躺在張氏著懷裏沒有一會子睡著了。

傍晚劉強從地裏回來,張氏趕緊的打來一盆水,放上毛巾給劉強抹洗,劉強擦了擦臉,問“姐兒今兒可好?”

張氏把水倒到洗茅廁的水缸裏道“哭了一會子,現下睡了,這幾日,見姐兒成天蔫蔫兒的,沒啥精神頭”

劉強搗鼓著自己的莊家把式,歎了口氣“你沒聽老人兒們說,這病來如山倒

病去如抽絲,好生養著,咱家的白麵都給姐兒吃,雞也宰一隻,給姐兒補補”

劉氏拿了身幹淨的粗布衣裳給劉強換上,笑道“那哥兩兒可是歡喜的緊”

劉強躺倒炕上歇著,看著自己的婆娘還是風韻猶存身下一熱,一把抱住劉氏,劉氏唬了一跳,臉一紅,道“沒個正經,孩子們都回來了”話還剛沒有落地,就聽到噔噔噔噔是腳步聲,哥倆回來了。

武哥兒和豹子跑到大屋,上前請了安,跑去看妹妹

芳姐兒愣愣的看著門外夕陽,心裏生起一片淒涼的感覺,自己似乎已經被世界遺棄,淚水不停的流,心裏的慌亂淒涼貌似在痛哭中有了點緩解。

哥倆兒跑到裏屋,見妹妹揉著眼睛,高興的跑到床邊見妹妹眼睛紅紅的,忙抱起妹妹,道“妹子,別哭,哥哥呦兒著你怎麽樣?”說著忙把芳姐兒鐃到頭上,讓芳姐兒騎在自己的脖子上,芳姐兒嚇得不行,想自己一個思想二十多快三十歲的人被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哄著,有點不好意思,但真是嚇得不行,恐怕掉下來,忍不住大叫,張氏聽見閨女叫,忙出來看,見兄弟兩一個呦兒著閨女,一個扶著,芳姐兒嚇得不敢睜眼,張氏跑快兩步,抱起芳姐兒,照兩兄弟的背上狠狠的打了兩下,罵道“你妹子剛好,你們就去試煩她,仔細招出病來”看著閨女煞白的小臉,心疼的不行,低聲道“芳姐兒回來,回來穿花衣裳了哦”這是老人兒見孩子嚇著了招魂兒,哥兩兒揉著被張氏打的地方呲著牙,嘿嘿的笑了笑道“娘,福哥兒說明個舅來家看妹子”福哥兒是張氏的侄子,自家哥哥的獨子同豹子一般大。

張氏悠著芳姐兒,輕輕的拍著安慰,聽到武哥兒的話,道“你舅可是知道姐兒病好了?”

豹子從大屋拿了二根玉米杆子遞給哥哥一根,武哥用嘴劈著玉米杆子,含糊點了點頭,張氏一見著玉米杆子,想起今兒個芳姐兒的鬧人,道“以後可是不許給你妹子杆子吃,你妹子吃不動不說,今兒個還把嘴給割了,要是以後我再見著了,仔細你們的皮”

晚上一家子坐到炕上吃飯,芳姐兒看著他們狼吞虎咽,吃飯發出很大的聲音,心裏不由得討厭,倒不是芳姐兒看不起他們,在是王天天得時候受的教育和行為都很文雅,生活在一個藝術氛圍很濃的家庭裏,高品質,高質量是她以前生活得宗旨,現在根本沒有辦法接頭,幽暗的煤油燈,粗糧,黑乎乎的菜,用的碗也是粗瓷,芳姐兒看著就沒有食欲,已經好幾天了,都沒有好好的吃一頓,其實這個家庭不算窮,家裏的地是這個莊上最多的,牛馬也不少,還有長工,隻是他們生活太節省。

張氏看芳姐兒還是蔫兒蔫兒的,去廚房打了一個雞蛋,用白麵做了一碗雞蛋麵疙瘩湯,從隱秘的上格子裏抓了一把糖灑上,芳姐兒見白麵雞蛋湯,有了點食欲,喝了整整一大碗,哥兩兒看著白麵雞蛋湯,眼饞的不行,狠狠的吃了口棒子麵餅,劉強看了一眼哥兩兒道“你妹子病了,吃點好的,你們還眼饞?”

武哥兒揚起頭,不屑的道“那個眼饞了,妹子小,吃好的該得的”說罷喝了口菜湯。

劉強夾了口菜道“咱們能吃飽已經謝天謝地了,更不用說你們倆還能上學堂,你們看看咱們這劉家莊上,有幾戶孩子能去的,地裏的活兒沒有讓你們出大力氣,書可得好好讀,不指望你們出息,但不能不明理”

芳姐兒看著劉強,不是個莽漢,劉強見自家閨女看自己,笑著夾了一筷子菜喂芳姐兒,芳姐兒看了一眼,頭扭到劉氏懷裏,打了個哈欠。劉強笑了笑又把菜送到自己嘴裏,呼呼的喝了兩口菜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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