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瑤伸手去扶跪在地上的荷君,誰知這丫鬟卻是倔強得不肯站起來,一個勁地在那邊說讓她原諒景差之類的話。

“我家公子為人溫厚,對宋公子和姑娘更是掏心掏肺得好,如果有什麽做得不足的地方,那也就那麽一次,請姑娘看在公子多年來一直為此努力彌補,這一回又帶著病堅持到魏國來的份上不要再計較那件事……”

秋瑤並沒有怎麽認真地在聽荷君的話,但直覺告訴她,荷君口中的“那件事”應該和白起所說的是同一件事。

沒再拉她起來,秋瑤重新坐回了床沿,一臉堅定地看著跪在自己跟前的丫鬟,“我原諒便是,你站起來。”

“多謝姑娘恩典。”荷君沒有立即站起身,而是對著秋瑤又狠狠磕了個頭。

照理說秋瑤應該問清楚當年景差究竟做了什麽錯事,但荷君的最後幾句話已經讓她無暇去想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舊事,惜取眼前人,比什麽都重要。

“站起來好好說話,”在白起府裏當了幾年主母,即使從來不掌事,但多少也練出了些樣子,秋瑤坐直身子,定定地看著麵前的荷君,“你說景差生病,可知他生的是什麽病。”

“醫士說是操勞過多外加受了風得的寒症,但一半也是積鬱成疾,所以才一直不見好。姑娘不在的這幾年,兩位公子都每日每夜地忙著公務,連奴婢有時候都看不下去。”話未說完,荷君的聲音便已開始哽咽。

“好端端的怎麽會忽然受了風。”秋瑤眼角不覺有些濕潤。

“奴婢不清楚,隻是有一回聽聞公子去請宋公子出山,回來之後便受了風得了這寒症。”

秋瑤心中一痛,荷君所說的,多半就是景差來到雲夢那一次。

而景差離開沒過多久,白起便帶了人到了雲夢。

是因為後來她的事情所以才會得病的嗎?他必定是以為是自己的出現引來了白起,從而造成了那一切呢?

他將一切的一切,都歸咎到他自己身上,才會積鬱成疾,寒症漸陳。

一顆心忽然痛得無法自抑。

夜間獨自蜷縮在被中,滿腦子都是景差輕咳時候的壓抑情形,秋瑤不知自己是什麽時候醒來的,隻是迷蒙間感覺有什麽微涼的東西輕輕掃過自己的臉頰,睜眼時,便見宋玉坐在自己的床邊,平時清冷的眸子裏多了幾分溫柔。

秋瑤沉溺在那雙迷人的明眸中,嘴邊情不自禁地扯開一個微笑,天色已經亮了大半,半明半暗的房間中,溫馨而安寧的氣息在靜謐的空氣中流轉著。

“什麽時候過來的呢?”秋瑤眨了眨眼。

“在你醒前不久。”

似乎是想起了什麽,秋瑤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猛地坐了起來,“你傷這麽重,怎麽可以隨意走動?!”

“都是些皮肉傷沒什麽大礙,隻是想過來看看你。”微涼的指尖重新撫上她的臉龐,他當然知道自己的傷勢,隻是失而複得的喜悅讓他情難自禁,他知道她在這個房間,便迫不及待地想來看看她,仿佛是要確認她確實在這裏。

隻是一看到她,他便挪不開步子。

“明明就傷得很重,”秋瑤撇撇嘴,卻不敢亂動,唯恐牽動他身上的傷口,沒想到宋玉也有這麽任性的一麵。“我扶你回房休息吧。”

宋玉點點頭,淺笑不語。其實他渾身是傷,稍微動一動就全身疼痛,但是隻要看她好好地在自己麵前,所有的痛感似乎都不那麽明顯了。

秋瑤披上衣服,攙著宋玉緩緩像另一間屋子走去,清晨的院落極靜,荷君捧著藥一直在外頭站著,見秋瑤攙著宋玉出來也不出聲,一時間四圍隻有窸窸窣窣衣衫摩擦聲。

將準備好的藥擱在桌上,荷君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廚房的桌子上,擱著另一碗剛剛涼好的湯藥。

抬起袖子擦了把臉,端著藥碗走到景差的臥房中,卻見那人隻穿了件月白的中衣,靜靜立在窗邊。

“這麽冷的天,公子穿這麽點站在窗邊會著涼的。”荷君將手裏的藥放在桌上,拿過一件毛領的袍子走到景差身邊,卻見他視線落在對戶緊閉的房門上,心中一緊,欲言又止。

景差旋即轉身,拿過她手上的袍子披上,“出來時夫人給你的東西還在嗎?”

“在,奴婢一直好好收著。”

“晚些時候給子淵送過去。”景差回到桌案旁,拿起上麵的文案細細看了一會,忽然聽得外頭有人通報,說是信陵君到訪,景差眉頭一皺,擱下手中的簡牘迎了出去。

雖說這信陵君不是什麽壞人,但是在別國與王族走得過勁終是不妥,何況他聽聞這信陵君頗受魏王忌憚,宋玉之前那個罪名雖然被洗清,但空穴來風的道理世人皆知,楚王那頭到時候也不好交代。

景差禮貌地微笑著延請魏無忌進屋,一麵思忖著這位高高在上的王弟打算做什麽。

形式地相互問候了一番,魏無忌又順便問了下宋玉的傷勢,景差一眼便看出他是為了宋玉而來,不過既然他在這裏,必定也不會讓魏無忌跟宋玉走得太近。

“宋公子的傷一半都應歸咎於無忌,因而無忌希望景相可以幫忙勸說宋公子,給無忌一個補過的機會。”魏無忌的態度已經謙恭而不卑怯,景差對其不免頗有好感,但是思及宋玉的處境,即使是魏王親自來請,也是不能答應的。

“既然信陵君到子雲這邊來當說客,可見信陵君深知他本人不會答應這個請求。信陵君執意要留人,隻會坐實了子淵的罪名。”景差說得毫不客氣,荷君見狀識趣地替兩人斟了茶,同魏無忌的親信一同退到了門外。

“那無忌也就不強求了,”訕訕笑笑,魏無忌捏起手中的杯子,意味深長地看著景差,“今日在牢中的那位女子,是宋玉的妻子?”

景差聞言眉頭一皺,將手中的杯子輕輕一擱。

“這件事情,信陵君還是不要過問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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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比睿智的你,一定看出了我此刻的糾結。。。

==我卡文了。。。

==放寒假,目測會懶散一些,不過我會努力,恩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