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
彼時,張子清還不知道她這小蝴蝶小小的一扇翅膀對曆史的走向造成什麽重大的影響。
剛從那幽深的胡同裏走出,她就見到在巷口坐立不安等候的福晉等人,一見著她出來,無不激動的圍了上來,尤其是老十三福晉,緊張的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顫著音急切的問道:“我家爺怎麽樣?爺他情形如何?他……可好?”
福晉不著痕跡的左右看了眼,忙拉開老十三福晉低聲道:“一切待回府再說。”
說著,福晉朝著巷口那邊正雙臂環胸倚著牆麵的胤禔福了福身,道:“弟妹在這裏謝過大哥的仗義相助。時候也不早了,我們幾個也就不在這打擾大哥辦公,就先行告辭。”
胤禔揚眉:“皇父之命不好違逆,還望幾位弟妹莫要怪做大哥的今個沒給你們多做通融。”
福晉趕忙道:“大哥嚴重了,實在是弟妹幾個令大哥為難了,還望大哥莫怪今日我等的造次。”
胤禔一揮手:“你也說了,都是一家子骨肉,哪來那麽多怪罪。”
福晉又福身謝過,告辭過後,招呼著其他人一塊離開。
胤禔望著愈行愈遠的馬車,又輕微掃了眼幽暗狹窄的巷子,搓了搓手指,嘴角微揚不知在想些什麽。
回來的途中,老十三福晉的眼神就從沒張子清的身上拿下來,勉強忍耐了一路,待進了府下了車入了屋,老十三福晉就再也忍不住了,抓著張子清的手哽咽急急問道:“小四嫂,老十三他究竟如何了?他是不是情形不好?是不是鬱鬱寡歡?是的,一定是的,他最為受不得拘束的,卻一下子被關在那樣的地方,情形又如何好的了?”
福晉到底是體諒人的,盡管也擔心著四爺的情形,可體諒著老十三福晉的思夫心切,就按捺住心底對四爺的擔憂,道:“妹妹,你快說說吧,老十三情況到底如何?那地方想來也是簡陋的,有沒有短了什麽?又有沒有受了什麽委屈?”
早就想好說辭的張子清就娓娓道來,說老十三在那裏情況還好,他相信他皇阿瑪隻是一時生他的氣,氣過了就會放他出來,所以情緒還算穩定,能吃能喝的還說是每日都堅持打熬身子骨,等出來後給他皇阿瑪獵幾張虎皮給他皇阿瑪消氣。
老十三福晉淚流滿麵,卻倔強的睜大眼睛看著張子清:“小四嫂,你說的可是真的?真的不是哄我開心?老十三他情況真的還好嗎?”
張子清道:“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這人向來嘴笨,連話都說不好哪裏還有那本事編造瞎話?老十三看了你給他帶的那些戲本,倒很是動容,說這麽多年了,也就他的福晉最為了解他。”
老十三福晉的淚流的更凶了,哽咽不能言。
“對了,老十三還托我轉告於你,說要是要你擦亮眼好生看著你們府裏的下人,莫要他們多出事端。”
老十三福晉深吸口氣,目光閃過一絲銳利:“回去後我定當好生看著他們,誰要敢在這個節骨眼上鬧事,我就剝了他的皮。”
見老十三福晉情緒漸漸穩定,福晉這才急急相詢:“那咱們爺呢?咱們爺情形如何?”
張子清實在不想提四爺,可又不得不如實稟來:“爺的情況還好,不過身處那荒涼地身邊又沒人伺候著,也就難免看著落魄了些。可爺精神好,問了妾如何來他這兒的,又問了妾家裏的情況如何,末了又讓妾回來跟福晉說,要福晉好生的看緊家裏頭,關緊門戶,是非莫惹。”
福晉鄭重了臉,點點頭道:“爺的話我一定我謹記在心的。爺還有沒有其他交待?”
張子清道:“爺讓大家不必擔心,爺說過不得多久就會回府的。”
福晉這才長長鬆了口氣,既然爺這般說,想必這回是有驚無險了。
直到兩個月後,四爺和老十三才被康熙下令放了出來。因著二人是被同時放了出來,一出了那關押他的院子,四爺就忙朝著對麵看去,想那老十三畢竟年少輕狂又心高氣傲的,突然遭受這種打擊,定還不知會頹喪成個什麽模樣,在這兩個月時間裏他沒有一刻不再掛念著對院人的情況,提著的心就一直沒放下去。這會出來了,他能不焦急的想看看對麵老十三的情況嗎?
那老十三一出來,那四爺就給震住了,不是他當哥哥的不厚道憑天見的期望弟弟的日子不好過,隻是,隻是這老十三的這兩個月來的日子是不是有些滋潤的過火了?且不提這兩個月來牢獄般的日子這老十三是怎麽過得,就看關了兩個月後出來的老十三,麵色紅潤精神飽滿的,麵色不顯憔悴不顯絲毫落魄不說,瞧那身子板壯實的,竟是比來這前都魁梧雄壯!敢情人家老十三這兩個來月不是來受罪受災的,敢情人家是來養活身子來著,瞧人家這心態好的,敢情這兩個月不知是怎麽好吃好喝的,敢情他這兩個月來都是白操心了。
“四哥!”
四爺看著老十三兩眼發亮,神采奕奕的衝他走來,頓時有些頭痛了,該有多麽沒心沒肺你才能將自個養活成這樣啊?皇阿瑪將咱倆關在這裏反省,即便你不認為自個有錯,也別如此變本加厲的將自個伺候的如此麵色紅潤啊?要是讓皇阿瑪見著了,你要讓皇阿瑪心裏咋想?
四爺看了眼精神飽滿的老十三,又掃了眼明顯消瘦了小半圈的自個,頓時抑鬱了。沉聲道:“出去再說。”
老十三摸摸腦門,聲音響亮的誒了聲,四爺聽了,愈發的沉悶了。
兩家女眷一早就得了信,早早的就備了馬車早早的就在巷子口候著她們各家的爺,待見著她們的爺終於走出那暗無天日的巷子,在場的女眷無不激動的落了淚。
老十三福晉一見著老十三回來,早就顧不上什麽體麵不體麵,喚著她家爺就一陣風似得奔了過去,緊緊抱著老十三啜泣不止。
福晉自然是做不出這種出格的事,即便內心激動還是帶著其他女眷給四爺請了安,這才紅著眼看著四爺哽咽道:“真是苦了爺了……”
李氏看著四爺蓬頭垢麵的落魄的不成樣,不由哭道:“爺在裏麵真是遭了罪了。”
張子清暗下狠掐了下大腿,這才得以讓自個兩眼淚花直閃,望著四爺顫聲道:“爺,您可算回來了。”
四爺的目光在張子清身上定了兩秒,然後轉開看向福晉:“府裏還好吧?”
福晉福身:“回爺的話,一切安好。”
四爺淡淡點頭,回頭看老十三:“十三,先回府吧,拾掇一番咱也好早些去宮裏去跟皇阿瑪謝罪。”
一提皇阿瑪,老十三的神色這才黯然了下來,悶聲恩了下,就帶著他福晉一言不發的走向了馬車。
坐在自家馬車上的時候那四爺還在發愁,那老十三麵色紅潤的,瞎子都能看得出來他在裏頭絕對沒有半絲悔改之意,到時候皇阿瑪見著了,不氣個夠嗆才怪。要是皇阿瑪惱了,又將老十三關進去反省那該如何是好?
李氏在旁小聲的跟張子清咬耳朵:“老十三倒是想得開,進去一回倒是將身子骨養結實了。隻是可憐咱家爺消瘦成這副模樣,回去後可得好生養養。”
張子清小聲回道:“別說話了,小心讓爺聽見。”
四爺沉聲道:“張佳氏,說什麽好話還不讓爺聽見呢,說來聽聽。”
張子清牙疼,這丫滴耳朵怎麽就這麽尖呢?
李氏忙無道義的坐直了身子,臉瞥向福晉做與她無關狀。張子清極為不滿的瞪她一眼,這丫滴人品也太差勁了點吧。
“妾也沒說什麽,就是說起老十三看著結實了許多,妾身就想起前頭去看老十三時,老十三念念不忘的想要給皇上獵幾張虎皮,好讓他皇阿瑪消氣,唯恐他皇阿瑪因他而氣傷了身子。看老十三如今模樣想來這兩個月必定是日夜打熬身子骨,不禁讓妾身動容,老十三果真是純孝至善之人。”唯恐四爺懷疑老十三的異狀,於是張子清就拐彎抹角的將老十三的異狀往合理的原因上湊。
四爺麵無表情的看她:“就這麽點事還瞞著爺?還不想讓爺聽見?張佳氏,莫不是爺才兩個月不在府裏,你就不將爺放在眼裏了不是?”心裏想著,這理由不錯,回頭就讓老十三照這個跟皇阿瑪說。
福晉忙打圓場:“張佳妹妹那是說笑呢,哪裏敢不將爺放在眼裏?爺剛回來,她這是心裏頭高興著卻又怕叨擾著爺,這不才小心翼翼的不敢吵著爺嗎?”
四爺這才淡淡恩了聲不再不依不饒的沒事找事。張子清無限鬱卒的臉朝車廂壁吐氣,突地身體一僵,眼角餘光微微一掃間便掃到了四爺直勾勾向她釘來的目光。
機械的將臉一寸寸挪正了,身體坐直,手搭小腹,眼看雙手,張子清無限怨念的在軲轆軲轆的車輪滾動聲中接受者四爺目光的洗禮。
終於,四爺一行的馬車到了府邸。
四爺的馬車剛一停下,前頭先一步到達四爺府邸的老十三一行人就急急下了馬車,四爺掀開車簾一瞧,就瞧見老十三那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向他走來的身影。
四爺下了馬車,詫異的看他:“老十三,你不先回府上看看?”
老十三的小眼神往四爺身後瞟了下,又看向他四哥咧著嘴笑:“四哥,我那府上沒什麽好看的,再說了,四哥的家就跟我老十三的家一樣,我今個就暫且在四哥這歇著先,拾掇一番咱倆就進宮。”
四爺點點頭,道:“也罷。”
等四爺和老十三一前一後的跨了火盆,入了府邸,四爺就發現怎的在他身旁到了老十三心不在焉的,時不時的撓撓這,抓抓那,再時而東張西望左顧右盼的,簡直就跟個不安生的猴一樣,實在讓四爺瞧著鬧心。
弟弟都都這麽大了,四爺也不好拉下臉來訓斥,隻得幹咳兩聲提醒他安分點。
老十三這才老實了很多,不過卻是有什麽困擾著他似的,依舊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四爺狐疑的看了他好幾眼,心裏琢磨著莫不是因著要見皇阿瑪了所以心裏邊就不安生了?
跟在後頭的張子清一顆心始終都在淩空飛旋著,這倒黴鬼催催的老十三,她不就是沒履行承諾將那降龍十八掌的秘籍遣人捎給他嗎,他至於這麽不依不饒的,頻頻回頭遞給她一副‘你是騙子你騙我’的小眼神來提醒她的食言嗎?他丫的知道要往那堪比天牢的地方送點東西有多麽不容易麽?萬一不小心被人沒收了,指不定她就會被定個妖言惑眾罪,到時候你們一個個自身都不保的丫丫的哪個能趕得過去救她?再說了,那三招別說你練上兩個月,就是煉兩年都夠你練的,何必急功近利的想要一口氣都學完呢?
趁著他四哥不注意,老十三又回頭遞給她一個幽怨的眼神,張子清抓心撓肝的簡直恨不得給他跪了,神呐,別再頻頻回顧她行了嗎?你沒看見你旁邊的那尊黑臉神已經注意到你了麽?你再這般頻頻回頭看,當然倒黴的不是你這催催的,而是她啊——行了行了,待會就將那書拿給你,一頁都不少的拿給你成了麽,成了麽偶滴神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