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秀帶著他的兩個屬下,上了小船,再度出發,往河對岸去了。
看著對方不急不緩的離開,葉渡喃喃自語道,“這家夥有點意思。”
孫霖上前說道,“主公,我們。”
葉渡點點頭,吩咐道,“從今天開始,每天分早中晚三個時間段,在老僧渡接應人手。”
“在大河上行進的時候,你們也順便進行訓練。”
“讓那些對岸的軍民,見識見識我們的戰鬥力,也是好的。”
“你跟我談的短管火器,過一段時間,就會裝備給我們。”
孫霖不敢猶豫,立刻應下。
從老僧渡回來之後,葉渡便來到作坊。
將手下的優秀工匠召集起來,和他們談論了一番短火銃的製作問題。
果不其然,大家都覺得,這種短管火器難度並不高。
甚至可以說,這種短管火器的製作,比起衛民一式要簡單很多很多。
利用現有的技術,加工出來的短管火銃,基本上不會出現跟衛民一式一樣的廢品。
葉渡很快便確定了短火銃的規格,使用的也是尖頭子彈,同時使用燧石擊發,葉渡將這種火器命名為短火一式。
規格確定之後,生產便馬上就提升了日程。
但眼下最大的問題,還是在人員方麵,製造衛民一式的人員不足,哪裏有充足的人手打造短火一式?
最後說不得,短火一式還隻能暫時掛起來,等到人手充足之後,再行開工。
現在的作坊,還必須將精力放在衛民一式上。
從作坊回來,劉參軍來麵見葉渡。
“劉兄,好久不見。”葉渡笑著說道。
劉參軍朝著葉渡拱手,“我家大人,讓我替他向您問好。”
雙方寒暄了一陣,二人分賓主落座。
最近這段時間,葉渡沒有回河北道,楊刺史和劉參軍二人更有事情要忙。
劉參軍因為經常去各地收買糧食,也相當於變相的拓寬了渠道,葉家除了本身生產的私鹽,可以通過那些來葉家進貨的商人大規模賣出去之外,還可以通過劉參軍的渠道,對外售賣,可以說是生活火爆。
後來,葉渡便將私鹽業務,拿出來一塊,與楊刺史和劉參軍進行了深度綁定,由劉參軍專門負責。
事實證明,劉參軍可能打仗是個實打實的廢物,但是做生意,人家還是非常妥帖的。
從始至終,就沒有給葉渡惹過什麽麻煩。
河南道本來有很強的地方保護主義,但因為前些日子灶丁一口氣死了那麽多,河南道各個關卡幾乎沒有人巡視,於是乎,頭號煙販子劉參軍自然忙碌起來。
葉家軍原本有所積壓的精鹽,幾乎瞬間一掃而空,大賺特賺的劉參軍,幹活勁頭十足。
“葉郡守,小弟是來求您幫忙了。”劉參軍開門見山道。
“先喝茶。”作為自己的盟友,又是個踏踏實實的人物,葉渡自然沒有什麽虛偽的。
劉參軍在葉渡麵前,也沒有什麽客套。
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
他想請葉渡幫忙解決難題,其實之前就遇到過,就是粗鹽的產量不足。
他的原材料不夠了,產量自然無法保證。
想要擴大產能,就必須有葉渡的強力支持。
最近一些日子,見到葉家軍開始大規模出鹽,河北道不少鹽販子也開始在各個鹽農手裏收購鹽巴,以至於最近劉參軍可以收購到的粗鹽,數量越來越少。
當初葉渡實行新鹽政的時候,考慮到沿海大量鹽農的生存問題,就可以控製了新產區的產能,同時在鹽農手裏收購粗鹽,進行再加工,成為精鹽對外販賣。
如今反而成了葉渡他們不得不麵對的一個麻煩。
葉渡沉吟了片刻,緩緩的說道,“其他幾個州,你聯係了沒有?”
劉參軍謹慎的說道,“聯係倒是聯係了,其他州縣積壓的粗鹽也不少,那些鹽販子也願意賣給我們,但是你現在在河南道,河北道這邊兒有些蠢蠢欲動每個,這些人擔心受到打壓,不敢公開和我們做生意。”
葉渡不以為道,“所謂的打壓問題,我來處理。自古以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隻要有錢可以賺,他們連砍死他們的刀都會賣給我們的。目前咱們的粗鹽加工技術最為成熟,隻有賣給咱們才能賺大錢,我不信他們會不跟我們合作。”
劉參軍點頭。
目前各地的粗鹽,其實都有非常嚴重的積壓問題,因為到處都在打仗,各地的鹽都暈不出去。
同時,大量江南來的鹽,已經開始搶占北方市場。
劉參軍想了想,著重強調道,“葉兄,關於鹽的問題,我們跟各地的鹽商都有所接觸,其實積壓最多的,不是咱們河北道,是河南道,據我所知,有些大鹽場,能積壓幾十萬斤的粗鹽。”
“要是這些原材料,都經過我們加工,轉化為精鹽,利潤可就太大了。”
葉渡緩緩的說道,“你想吞掉河南道的市場?”
劉參軍肯定的說道,“這需要葉家軍的支持。”
葉渡明白他的意思,他想大規模吃掉河南道的粗鹽,加工精鹽之後,對外販賣。
要知道,粗鹽和經驗的利潤差額,在將近十倍左右。
但這裏麵有兩個問題,需要葉渡想辦法去解決,第一那邊兒是三郡的地盤,怎麽占據這些地方去生產。
第二,那就是葉家軍會受到無數人的注意。
將粗鹽經過加工之後,一轉手就是十倍,甚至十幾倍的利潤,這種暴利,幾乎所有人都會眼紅。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雖然李依依看不上這份生意,但是說實話,鹽鐵自古以來,就是會下金乳汁的奶牛。
是百分百會引來其他勢力的注意的。
這年頭,為了錢,什麽事情都會發生。
戰爭,那都是小卡拉米。
如果沒有強悍的武力作為支撐,精鹽買賣的好處,足夠讓有心人將一切碾碎。
上一次,對手蜂擁而至,就有這方麵的原因,葉家軍在河北道的鹽賣的太好了。
此外,葉家軍還有大量的作坊,也在**著他們。
因此,擴大精鹽生意的前提,還是葉渡手底下的軍隊。
隻有強悍的武力,才能震懾各方勢力。
相反的,如果葉家軍的實力不足,那麽精鹽的生意,還不如保持眼下的規模,以免惹來更龐大巨頭的注意。
葉渡隻是思索了片刻,便果斷的說道,“幹。”
劉參軍精神大振。
葉渡起身,來回踱步,最後說到,“目前咱們直接吞並三郡之地並不現實,但是我可以在固河一帶,甚至一個收購站,專門收購濱州方向的粗鹽。”
“注意,任何鹽販子都不可以進入博平郡地界。我會在那邊兒同時設置一個兵站,駐紮一個大隊的兵力,如果有人試圖攻擊你們,軍隊會立刻進行幹涉。”
劉參軍一一應下。
二人又商議了一番其他方麵的細節,劉參軍這才離開。
葉渡繼續踱步,思索著此事可能帶來的後果。
隨著葉家軍的發展,包括並不限於鹽鐵的利潤,會瘋狂地吸引著對手,風險係數會逐步增加。
劉參軍的擔憂是沒有問題的,葉家軍這塊肥肉太吸引忍了。
想要踏踏實實的拖日子,想要安安穩穩的賺錢,自古以來就不可能。
該死的舊時代。
該死的落後生產力。
沒有充足的工匠,衛民一式的生產一直是個問題。
葉渡是不願意大規模的擴充舊時代的軍隊的,起碼眼下不願意。
因為盲目的擴張,會大規模增加成本,到時候反而會影響百姓們的生活。
但眼下衛民一式無法大規模生產,葉家軍就沒有辦法迅速裝備。
新武器不能大規模裝備,戰鬥力就很難有質的提升。
戰鬥力不足,在麵對外來壓力,以及積極開拓的時候,就顯得心有餘而力不足。
真的是個煩人的事情。
不知道劉若宰回來的時候,會給自己帶來什麽樣的答複。
這是葉渡第一次覺得,原來工匠對於自己來說,竟然是那麽的重要。
“工匠同誌們,工匠同誌們,你們快點加入葉家軍吧。”
葉渡忍不住在心裏,使用洪荒之力瘋狂的呐喊。
兩日之後,劉若宰再次抵達。
果然,三郡之地的長官們,對於葉渡的要求,處於一種各懷鬼胎的狀態。
尤其是唐禎,對於馬彬的要求,並不配合。
他最後隻答應按照他們的需求調換人員,最後葉渡看了一眼名單,他們隻願意提供大約六百餘名工匠。
這所謂的六百餘名工匠之中,還包括他們的家屬,這麽一算下來,最後葉渡可以利用的工匠,也隻有百餘人。
根本就滿足不了需求。
葉渡準備大規模的生產衛民一式和短火一式,指著增加一百個左右的工匠,能有多大的用處。
“劉老先生,您覺得我會答應嗎?”葉渡冷冷的說道。
劉若宰沒有多言,隻能無奈地離開。
他其實很清楚,這一次必然是白費功夫,葉渡是要一千多名工匠,而且不包括家人。
而馬彬他們這幫子文官,卻隻願意給一百多名工匠,用剩下五百餘家屬來搪塞,差距那麽大,葉渡怎麽會答應。
但是,在這幫人的高壓也好,哀求也罷,老夫子不得不跑著一趟。
想想之前自己不過是主動站出來幫忙,最後卻被動的成為了雙方的談判工具,劉若宰心裏其實很鬱悶。
年輕人的世界太瘋狂,以後再遇到這種事情,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會盲目出頭了。
三日後,劉若宰再次抵達。
這一次,老先生顯然有些受不了了。
畢竟年紀大了,整個人氣喘籲籲,疲憊不堪。
要知道,這往返一趟,將近七八十裏地,老爺子有沒有多少錢,坐的是最簡陋的馬車。
如此往返奔波,道路有不好,對於一個年邁的長者來說,確實有點過分了。
幸好老爺子這一輩人,當時讀書人也是講究有些武藝傍身,身子骨還湊合。
葉渡也知道了實情,原來不是唐禎不願意給人,是蕭元蔚知道工匠的重要性,不願意放人,他雖然損兵折將,但是還有些家底,準備利用這些工匠東山再起。
最後在唐禎和馬彬的雙重壓力下,依然死死地咬著牙,隻願意給一百五十戶工匠。
別人不知道工匠的價值,蕭元蔚太知道了。
一群合格的工匠,隻要手底下有錢,有資源,隨時可以幫你打造出一支精銳之師出來。
雖然之前的大戰,他輸得一敗塗地,但是他心裏很清楚,換做別人的部隊,絕對比自己更慘。
“大人,對麵說了,再多,是絕對不可能了。”劉若宰無奈的說道。
“張橫!”葉渡忽然冷冷的開口道。
“到!”張橫抱著镔鐵大刀就進來了。
葉渡冷冷的說道,“將蕭元蔚的手底下的親信全都拉出來。”
張橫很快便照辦了。
因為這些日子,葉家軍給他們提供的夥食不錯,又讓他們進行了適當的勞動,這些俘虜的臉色看起來都非常紅潤,更為難得的是,他們知道自己即將被贖回去,一個個都未來都充滿了希望。
現在看起來,沒有先前那麽喪了。
有些家蕭元蔚的親信是認識劉若宰的,看到他在場,就知道談判已經開始了。
說不定,還有了些許進展,回去的希望,比之前更大了。
葉渡冷冷的掃視了這些人一眼,不動聲色的說道,“你們這些人,跟蕭大人關係都不錯?”
那些親信還以為葉渡是準備在談判過程中,先放一部分人,表示一下誠意了。
紛紛急切地拉進自己與蕭元蔚的關係。
“我!”
“我也是。”
“我的蕭大人的幹兒子!”
……
葉渡眼前一亮,看準了其中一個年紀大約四十多歲的男子,半信半疑道,“你這麽大年紀了,還做了蕭大人的義子?”
那男子非常不服氣的說道,“有誌不在年高,不對不對,我隻是看著年紀大罷了,其實我才十八歲,而且我是真心孝順蕭大人,也為他做了很多事,所以才做了他老人家的義子。”
葉渡臉一沉,原來是個不知廉恥的,當下冷聲道,“拉出去,砍了。”
“啊?”那男子瞬間傻眼了。
其他人見狀,也是渾身一震,忍不住就開始屎尿齊流。
本來以為是要放人,原來是要大開殺戒啊。
幾乎隻是眨眼之間,那些還叫囂著自己是蕭元蔚親信的人,一個個心如死灰。
麵前的一切都好像感受不到了,剩下的都是一具具行屍走肉。
張橫親自將這個四十多歲的倒黴蛋拉出去之後,讓幾個士兵按著他的後背,然後手中的大刀一甩,直接砍向了對方的腦袋。
其人慘叫了一聲,旋即腦袋飛了出去。
接著對方的身子栽倒在地上,一條性命,就此終結。
其他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臉色煞白,嚇得呼吸都停止了。
就連劉若宰都嚇得渾身戰栗,看葉渡就像是看閻王爺一樣。
他知道對方的行為,會激怒葉渡,但是著實沒有想到,葉渡竟然會當場發飆到這種地步。
竟然直接當著自己一代大儒的麵,動刀殺人。
嗯,準確的來說,不是殺給自己看的,而是殺給蕭元蔚看的。
葉渡冷漠的看著老夫子,說道,“我有談判的誠意,但是蕭大人興致缺缺,既然如此,我從今天開始,就每天槍斃一個親信,直到他們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