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除了這些狗頭金之外,葉渡最為中意的繳獲,還是那些高麗山參。
這可是好東西。
人參作為一種名貴的藥材,但是其本地生產出來的質量並不是很好。
葉渡曾經找醫生了解過,大乾的千年野山參,主要來自長白山。
但自從契丹崛起之後,便占據了遼東大量的地盤,徹底壟斷了這種名貴藥材的貿易。
而中原想要買這種東西,價格就極其昂貴。
這些野山人參看起來,起碼有好幾十根,如果賣到有需求的買主手裏,輕輕鬆鬆搞個幾萬貫不在話下。
但這些年中原戰亂不斷,反而江南的世家購買力更強一些,葉渡想要變現,估計還是要找江南的世家。
“主公,我還發現了這個。”
葉渡在檢查人參的功夫,虎子拿過來一些羊皮。
葉渡仔細看了看,發現好像是契丹文字,而且是比較原始的那種,葉渡看不明白,便暫時將羊皮收了起來。
隨後葉家軍並沒有著急撤退,而是要將這些屍體埋葬起來。
這麽多屍體,要是扔到黃河裏,亦或是隨意暴屍荒野,是要爆發瘟疫的。
不過索性這裏是個大洞,坑坑窪窪的地方比較多,大家找了個之前的坑,便將屍體扔進去,然後拿土覆蓋了。
等到這一切都收拾完畢之後,已經天放亮了。
昨天晚上看大河,感覺像是恐怖的魔鬼,一望無垠的樣子,讓人感覺到無比的恐怖。
而如今天色放亮,兩岸鬱鬱蔥蔥,便是大河的水雖然渾濁了些,但是陽光下閃著銀色的光輝,讓人覺得還是有些美感在其中的。
葉渡看了兩眼,揮揮手對眾人說道,“撤退。”
大家收拾好東西,將傷員和受傷袍澤的遺體搬到船上,將帶不走的賊人行囊,一口氣全都燒掉,然後陸陸續續上船。
陽城的父老鄉親,都在河邊兒等著呢。
看著葉家軍凱旋歸來,瞬間歡呼雀躍起來。
幾個支團長也非常興奮,上來就問詢作戰的情況。
葉渡給他們簡單的介紹了一下做完的戰鬥經曆,眾人都覺得將兒郎們交給葉家軍是真的有前途。
契丹人的腦袋,很快擺放在鄉親們麵前。
看著堆積得如同小山一樣的異族頭顱,百姓們的情緒越發的激動。
這年頭,誰不知道契丹人很能打。
可葉家軍卻領著部分精銳,夾雜著大量的新兵,過去就把他們滅了。
“不可思議!”
“葉家軍威武!”
“天下第一強兵!”
周大海用了三句話來形容眼前的葉家軍。
他是去過前線,跟契丹人交手過的,他可知道契丹人到底有多猛。
整個北疆,有那麽多大乾的好兒郎在前線坐鎮,給契丹人交鋒了那麽多次,就沒有說一口氣,可以輕易斬殺那麽多契丹人的。
往往是人家的仆從軍,就能跟朝廷的兵馬打得有來有回。
等到契丹的精銳加入到戰爭的時候,甚至可以輕鬆擊潰朝廷的大軍。
可葉家軍卻隻出動了幾百人,就消滅了那麽多契丹人。
這讓他不得不感慨,自古英雄出少年,自己是真的老了。
葉渡讓彭達給鄉親們講解戰鬥的詳細經過,安慰受傷了百姓,將部隊暫時交給了虎子,而自己則帶著繳獲的文字,回到了玉皇廟。
他覺得這上麵的內容,可能有些價值,但是自己卻看不懂。
現在整個葉家軍體係之中,最有文化的應該是司馬先生和魏先生。
魏先生在葉家軍的日子過得並不是很如意。
現在葉家軍的體係的讀書人,都是為軍隊服務的,讀書人每天都非常忙碌,而且葉家軍雖然尊重讀書人,但是不代表讀書人的地位高人一等。
這讓魏先生心裏很不爽,但如今自己為葉家軍控製,又不得不默默承受著這一切。
“見過縣令!”
見到葉渡的時候,魏先生有些驚訝。
因為葉渡的身上到處都是血漬,絲毫不像是往日那麽體麵的樣子。
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過葉渡了,自從來了玉皇廟之後,他就頻頻的跟著部隊下鄉,腳後跟都磨出了老繭。
所以他對葉渡的厭棄又多了一條,那就是不尊重讀書人,反而是過度在乎泥腿子。
不過葉渡卻不管這些讀書人的小心思,反而笑著說道,“先生最近在葉家軍可還適應。”
魏先生表現的很是恭敬,“為縣令做事,沒有適應不適應一說,都是卑職的本分。”
“隻是縣令大人,您這般急匆匆地來找我,可是葉家軍遇到什麽困難的戰事,需要卑職給您出謀劃策嗎?”
葉渡搖搖頭,很是隨意的說道,“戰鬥已經結束了,弄死了不少契丹人。”
魏先生在心中蔑視了一波。
不是他看不起葉家軍。
連大乾的精銳邊軍都收拾不了的人馬,指著葉家軍就能做到了。
而且他沒聽說調動多少葉家軍,也就意味著葉渡很有可能用了新兵。
指著那群新兵有什麽用?
胡吹大氣,也要講究些邏輯不是?
葉渡不理會他的神色,向他說道,“我找你有事,你需要幫幫我。”
魏先生不敢造次,連忙說道,“卑職可擔當不起幫忙二字,縣令大人請說。”
葉渡自然不指望一個窮酸書生,相信自己可以創造奇跡。
畢竟在大乾人心目中,契丹人的戰鬥力太恐怖了。
甚至於為何大乾的官員,動不動就往北邊兒送錢,還不是他們從心底畏懼那些蠻夷。
他將繳獲的文字推了過去,說道,“我知道你博才多學,幫我看看,這上麵的文字你可認得。”
魏先生拿過文字來之後,緩緩地開口說道,“沒想到孫彪竟然會契丹老文,這是孫彪寫給契丹人的信,您真的跟契丹人交手了?”
葉渡頷首說道,“確實如此,我們殲滅了他們的一支主力,另外還有不少人手被我們困在了老僧口,是否有其他殘餘的人手,暫且還不知道。”
魏先生大致看了看之後,氣得怒喝道,“混賬!畜生!數典忘祖的玩意!”
葉渡皺眉道,“魏先生,是不是先給我說一說?”
魏先生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給葉渡複述。
原來,大澤山的孫彪告訴契丹人,你們不要東奔西跑了,現在河南道很窮,大的世家豪強你們又拿不下來,瞎折騰隻會讓你們人手越來越少。
不如現在來攻打大河以西的博平郡。
博平郡被一個愚蠢的跟豬一樣的縣令管理,百姓現在富裕的不行。
你們大可以直接攻打博平郡的鄉村,不需要麵對高大的城池就能富裕起來。
同時他還能給對方做內應。
此外還有一點,那就是有一批契丹人的餘孽,現在在大都督府的某個折衝府的庇佑下,成為了他們的鐮刀。
看誰不順眼,就去收割誰。
葉渡上下打量了魏先生一眼,心想這個老夫子還真的有幾分本事。
自己和司馬先生都看不懂的東西,到了他手裏,直接信手拈來。
葉渡疑惑不解的說道,“這個孫彪是漢人無疑,之前我們調查過他的身份,但是他是怎麽會契丹人的文字的,還是我都看不懂的老文。”
魏先生笑眯眯的說道,“這個卑職就不知道了。不過契丹人雖然一直推廣他們的新文字,但是在貴族之間,老文是一直沿用的。還有,其實這也沒有什麽奇怪的,當年給契丹人做仆從軍的漢人不少,甚至有些人一直盼著契丹人打回來,想給契丹人做狗,他們懂得契丹人的文字,也很正常。”
“畢竟不懂主人的文字,算什麽好狗呢。”
葉渡緩緩點頭,這封書信不管怎麽說,都是一個精通契丹文的人寫的,目的就是為了保密。
葉渡繼續問道,“先生,您怎麽懂得契丹老文的呢?”
魏先生繼續笑吟吟道,“家父曾經投筆從戎,做過軍中的書辦,最後戰死疆場,所以卑職年輕時,也曾經想過有朝一日上戰場替父報仇,所以學習了一些契丹文字。”
但是說完了這些,魏先生也發出了他的疑問,“這些契丹人,怎麽好端端的來到了河南道?”
葉渡便將南院大王的事情跟他說了說。
魏先生有些難以置信道,“你的意思是,契丹的兩個最高掌權人分裂了,到時候可能有更多的契丹人流竄到河南、河北道?”
“這豈不是意味著,又要生靈塗炭了?”
葉渡沉吟道,“有這個可能,但是現在說這些,還有些早。”
魏先生麵露憂色,一時間對於河南河北的前途,越發的擔憂起來。
葉渡倒是不怎麽擔心。
契丹人現在的汗主,雖然有著雄才大略,又是跟巔峰的聖人可以交鋒的存在。
而且,契丹在他的帶領下,的確蒸蒸日上。
現如今每一次南下,都會給漢人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
但是現在大乾隻是虛弱,邊境的邊軍一直防備著他呢。
所以即便是有契丹人想要大規模流竄到河南、河北也未必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葉渡卻擔心一點,那就是對方的滲透。
比如說河南道徹底亂了起來,河北道失了援助,到時候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