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駝山大王還不知道,自己被薛奈套路了。

現在的他疲憊不堪,但是依然想的是如何夜襲葉渡。

在他看來,葉家軍一路急行軍,早就累趴下了,此時他們肯定陷入了昏睡之中。

這個時候,隻要自己去偷襲,就一定能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至於其他人動不動就跟自己說什麽將士們疲憊不堪,駝山大王都是不屑一顧。

這些人,都是賤骨頭,那是沒遇到生死局勢,總是抱著能偷懶就偷懶的心思。

當初自己在梁山被朝廷圍剿時,身邊兒隻有三百多個兄弟,血戰三四個晝夜,都不帶停歇的,自己當初可以撐下來,為什麽現這些人就不行了?

當初自己可是被逼的連飯都吃不上的,渴了喝點山泉水,餓了摘點野果子,不照樣打的官兵嗷嗷叫嗎?

怎麽現在日子好了,反而不能打了?

駝山大王不信,他堅持隻要自己逼他們一把,他們就能爆發出戰鬥力。

隻是他不知道,自己所謂的夜襲早就成了泡影。

此時,葉渡正在處理軍務,別人休息,自己這個當掌櫃的可不敢偷懶。

他手裏正捧著陣亡者名單,想著撫恤之策。

忽然一個哨兵急匆匆地闖了進來。

“報!”

聽到這個聲音,葉渡微微蹙眉,在場喝了不少酒,正在伏案修整的一眾大人物,紛紛起身,這個時候有軍報,肯定不是好事。

“進來!”葉渡招招手。

那哨兵進來之後,直接說道,“主公,我們發現有一支規模龐大的武裝,在五裏之外,正朝著咱們急行軍。”

“在這附近,隻有梁山賊了,王府的衛隊向來不外出,大都督府的主力最近在鎮壓海賊,眼下能夠出現在這裏的應該就是梁山賊。”蘇燦分析說道,“但是這麽晚了,肯定不會大規模的行軍的,是不是對方在虛張聲勢?”

蘇燦的分析,大家都頗為認同。

就連葉家軍都輕易不敢發起夜間的戰鬥,對方除非瘋了,才敢這麽大張旗鼓。

隻是接下來的哨兵的話,直接讓大家震驚了,“即便是每個人都拿著兩三個火把,對麵也起碼要在五千人以上,所以我們估算應該是數千人,乃至萬人以上的大部隊。”

“而且對方的隊伍行軍有序,一看就是軍隊,而不是一般的老百姓。”

“乖乖,駝山大王莫不是瘋了,他真的敢追上來。”吃了醒酒藥的張橫早就醒酒了,一臉的不可思議地起身,雙手攤開,對眾人說道,“兄弟們,都起來醒醒神,一會兒要打仗了。”

“簡直匪夷所思,對方都是鐵打的嗎?這麽晚了,還不休息,他們想幹什麽?難道要跟我們打夜襲戰,還是說發生了什麽變故,夜襲變成了強襲?”程日華一臉的匪夷所思。

以他對軍隊的理解,別說是夜間打仗了,就算是行軍都非常困難,對方這種操作,真的是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

葉渡冷笑一聲,心裏暗道,如果白天正大光明地打,他可能還有些憂慮。

但是晚上折騰,對方這真的是找死了。

當下放下手中的冊子,起身說道,“傳令,讓軍民都起來。”

司馬先生問道,“主公,您的意思是打,還是走?”

葉渡看向程日華,隻見他起身環視眾人一番,開口道,“以在下之見,對方日夜行軍,疲憊不堪,而我軍得到了長時間的修整,正是體力充沛之時,況且敵情已經被我們偵查得知,我們完全可以打一場。”

此時劉向開口道,“對方可是有可能有萬人以上的兵力,而相較之下,咱們的主力部隊也才兩千人,真的打起來,被糾纏住怎麽辦?”

程日華笑道,“先生此言差矣,自古以來,以少勝多之戰數不勝數?咱們以有心算無心,一萬多人怎麽了?”

“若是戰法得當,八百破十萬都有可能。”

劉向忍不住苦笑道,“程將軍可做張文遠,我等卻並非是並州狼騎啊。”

司馬先生被劉向的話逗笑了,“不過我等雖不是並州狼騎,可對方卻是實打實的鼠輩,拿了我等的金銀財物,竟然還追上來,不教訓他們一番,對士氣絕對影響不小。”

“而且我們的百姓太多了。將士們不論是戰,還是走都沒有問題,但是百姓們不行,如果讓他們繼續長時間趕路,根本支撐不了多久的。”

“但具體怎麽打,還需要商榷,畢竟對方的可戰之兵是我們的數倍。”

王猛子、張橫也想開口跟著討論,葉渡卻擺手,示意他們不必了,而是直接說道,“讓輜重隊跟百姓先適當的後撤,戰鬥部隊準備作戰。”

大家都已經習慣了葉渡的操作,那就是不緊張的時候,他可以由著下麵討論。

但是一旦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這位主公就會直接開始發號施令。

見眾人安靜,都看著自己,葉渡繼續說道,“劉向,帶著百姓的撤退的事情交給你,我讓牛家村的人協助你,沒問題吧?”

劉向道,“稟告主公,完全沒有問題!”

葉渡點點頭,然後又看向在場眾人,“餘下諸位,回去之後,立刻聯係部下,做好戰鬥準備。”

“還有不要聲張,咱們能看到梁山賊的火把,他們也能看到我們的。”

“夜戰打就打個隱蔽性。”

眾人齊聲說道,“遵命。”

軍令下達,眾人雖然心裏多少有些沒底,畢竟萬人以上的部隊呢,但是軍令如山,他們也不得不放下心中所想,開始召集部眾做準備。

當然,不點火把,又讓士兵做準備,肯定是不行的。

葉渡邊拿來不少綠色的熒光棒,幾乎做到了每百人一支,讓他們起身,在營帳中穿戴戰甲,擦拭武器。

藍色的光比較微弱,即便是看見了,也以為是鬼火。

這些將士之中,虎子的手下們,行動是最快的。

火銃大隊的訓練充足,將士們年齡整體偏小,反應比較快,而且規矩也比其他部隊多。

將士們即便是睡覺的時候,也是火銃不離身,死死地抱著的。

得到命令之後,基本上轉眼之間,就集合完畢。

最慢的,則是刀盾手,倒不是說將士們比較散漫,而是穿戴戰甲本身就是意見非常麻煩的事情。

等到士兵準備就緒之後,葉渡已經翻身上馬,開始巡視士卒。

葉渡很少操持具體的軍事指揮,而是分配任務讓手下來操作,但是這一次他不得不微操,實在是敵我實力有些過於懸殊了。

葉渡首先安排騎兵,隱匿行蹤,在陣地外圍,隨時準備從側翼發起突襲。

同時命令士兵,準備了不少的拒馬、鐵蒺藜,在陣地外圍。

至於陣地的選擇則是在河穀的一側,敵人想要過來,要麽繞路,要麽就得從河穀上爬上來。

葉渡之前之所以選擇此地作為陣地,一來是隱蔽,二來也是為了在關鍵時刻,可以及時布置陣地,發揮兵種的優勢。

此時他們的布置陣地,在河穀約一側五十多步後方。

同時營地裏,準備了大量的草人,以及穿戴上了葉家軍士兵裝束的俘虜,這些人被灌了很多酒水,暈暈沉沉地散落在營地中。

等到一切準備就緒之後,葉渡示意士兵噤聲,因為此時此刻,梁山賊已經抵達了河穀的對岸。

駝山大王的手下在距離到達一定位置之後,就紛紛熄滅了火把,降低了速度前進。

所以他們覺得他們做的非常隱秘。

駝山大王看著眼前有些昏暗的營地,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諸位,本王說得如何?敵人在河穀裏,如何能看到我們的燈火?現在他們一點反應都沒有,正是我們一站而定的大好時機。”

一眾先前反對的眾人,見狀皆是麵帶羞愧之色。

唯獨薛奈站了出來,開口道,“大王,此事有蹊蹺,葉家軍帶著數萬人出城,可眼下的營盤也太安靜了些,咱們還是先派小股部隊試探一下,以免有詐。”

當下便有梁山的親信,忍不住說道,“你胡說八道什麽?他們是一路行軍,疲憊不堪,此時都在睡夢之中,有什麽聲音,我看你就是誠心找大王的不自在。”

說完之後,人群之中走出三員梁山一脈的小將,單膝跪地請戰,“大王,這些外人貪生怕死,不如讓兄弟們先山上一陣,給您露露臉。”

他們都以為此舉,可以贏得駝山大王的認可。

卻不料駝山大王一鞭子直接抽了過來,嗬斥道,“混賬東西,我們是聯軍,薛將軍也是為了我們好,才提出建議,你們胡說八道什麽。”

一眾小將有些畏懼地看著駝山大王,不敢再言。

駝山大王起初隻是不想跟薛奈他們搞得離心離德,可裝模作樣觀摩了一陣葉家軍營盤之後,也是一肚子的狐疑。

對方的營地確實有些太安靜了。

當下吩咐人手道,“賽熊,你率領一千人,摸過去試試水,稍有挫折,即刻退回來,明白嗎?”

“末將得令。”從人群中走出一個大漢,領著一千人,悄無聲息地朝著葉家軍的營地摸了過去。

而駝山大王看向眾人繼續道,“所有人做好準備,若無埋伏,咱們即刻衝擊對方的營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