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剛才為娘問您靖安府的事情,這支兵馬你練得怎麽樣了?往日裏,你練兵稍有風吹草動,為娘便能聽到手底下人各種議論,為何這一次卻沒什麽動靜。”

“為娘先前收拾你的書桌,看你給他們做的那些裝備草圖,以及訓練綱要,可不像是簡單的軍隊。”

葉渡聽老太太這麽一問,臉上瞬間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老太太竟然能看出靖安府不一般?

見兒子詫異,老太太笑著說道,“怎麽說,娘親也是跟著你爹昔日在長安見識過大世麵的人物,你那些裝備,訓練之法,不就是想搞一支前朝的威壓四方的神策軍,本朝的玄甲軍麽?”

“其實不僅僅是為娘,隻要是稍微有心之人,都能看得出端倪來。”

“隻是朝廷現在變化不斷,人心自私,沒有人注意。”

“都覺得你這是一支有了朝廷編製的鄉兵罷了。”

葉夫人露出了頗有深意的神色,對葉渡說道,“那些靖安府的人手,在咱們這裏拿了土地,家人也都得到了安置。”

“與咱們葉家的牽連越多,越是能死戰。”

“而且為娘也看了早先你這邊兒的兵冊,雖然說大多數都是朝廷裁汰的府兵,但你在靖安府之中,編選了一支人手堪堪不足八百人的童子軍。”

“同時派遣了不少清河村的少年郎參與其中,目的為何,娘親心裏一清二楚。”

“畢竟少年,是會長大的。從小聽你的指揮,聽你的安排,等長大了,就跟死士沒什麽區別。”

說實話,老太太這一番話,讓葉渡越發的吃驚了。

他沒想到,自己的母親看的竟然那麽長遠,竟然跟自己一般想到了數年以後。

不過說到底,老太太終究是古人,見識有限。

她老人家就算是再聰明,也難以識破靖安府之中,這支童子軍,也就是靖安府少年營的真正威力。

實際上,葉渡身邊兒眾人,除了自己,沒有人知道這支童子軍的重要性。

包括葉渡的心腹愛將張大隗。

不過經過了老太太一番提點之後,葉渡算是清醒了不少。

先是協同劉向、司馬先生,以及楊刺史將更多的心思用在民政之上,戰亂結束之後,要用重典。

幾乎到處都是在殺頭,這個過程之中,殺幾個為富不仁的富商、士紳這很正常。

至於那些不服管教的百姓,被處死的更多。

而重典之下,則是輕徭薄賦,恢複民生。

諸多種種文政,有楊長史他們處理,葉渡忙碌一段時間,便能抽出身來。

將更多的心思放在了靖安府,更具體的來說,是自己認為的靖安府的精華,靖安府少年營。

靖安府被葉渡安置在一處倉儲功能的堡壘之中。

這些人很少與外界聯係。

甚至說葉渡都不是每天跑過去親自訓練,而是每三日過去一趟,平日裏則是猛子以及賞金客過去的時候比較多。

反正對於訓練兵馬,清河村已經有了一套完整的流程。

尤其是賞金客,對於自家東家要求的隊列,紀律,士兵的體能訓練早就輕車熟路。

此外便是戰術訓練。

但在初期,這些戰術訓練,一般的士兵還很難理解。

而折衝府的老套路,有不對葉渡的胃口,所以暫時擱置。

前些日子。

摻沙子的隊伍抵達之後,王猛子毫不猶豫地收下了趙家裕的人手。

因為在他看來,師傅這是給了自己天大的援助。

畢竟趙家裕當初都是幹山賊的,造反這一套,他們太熟了。

但是一同前往長見識的靖安府少年營的人手卻沒有得到任何重用。

顯然王猛子不知道如何安置他們。

因為王猛子這段時間帶著“反賊”打仗,習慣了野路子。

講究的就是爆發性,打的就是一個不守規矩。

但是這支少年營的孩子們,還處於懵懂階段,做事情循規蹈矩,在王猛子看來,不堪大用。

又怕傷了師傅麵子,後來幹脆便給了他們一片營地,讓他們在一邊兒看熱鬧。

至於張大隗,對於葉渡指派靖安府去配合作戰,也不是很熱心。

所以到目前為止,靖安府雖然開始組建,但是卻一直處於水貨狀態。

而他手下的少年營更是水貨之中的水貨。

這也意味著,靖安府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是沒有實戰經驗,想要繼續有所提升,就必須找一個專人來訓練。

而且必須有大將之才。

葉渡自己肯定不行。

第一,葉渡沒有那麽多的時間,第二,葉渡在軍中的經曆,讓他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帶兵的天花板。第三,葉渡的軍隊性質,更偏向於騎兵和特種兵的性質。

對於堂堂正正的交鋒上,葉渡缺乏頂級理解。

這也是為什麽,王猛子打仗很猛,卻總是覺得兵書上的內容有些過於墨守成規。

至於張大隗,他也擅長練兵,但是他的天花板比葉渡還要低。

而且軍隊練出來之後,個人特色太強了。

不過這都無所謂,因為在清河村,現在就住著一位真正的大佬,程日華。

前一段時間,程日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葉渡的招攬。

葉渡起先是想殺了他,後來越琢磨張大隗說的話有道理。

所以便準備來個軟磨硬泡。

正所謂烈女怕纏郎,好男怕用強。

所以,今日無事,葉渡沒有去跟小寡婦,小媳婦們閑聊,而是將程日華叫了過來。

當程日華再一次見到葉渡的時候。

他的眼神更加堅定了,甚至趁著葉渡不注意的時候,還會露出一絲不屑。

這些日子,程日華算是看明白了。

葉渡當初想殺了自己不假。

但是後來沒殺自己,是起了歹意了。

這廝想要癩蛤蟆吃天鵝肉。

不然也不會進一步提升自己的待遇,好吃好喝好招待不說,還給自己提供了女人。

連生死都看淡了的程日華,自然不怕葉渡的糖衣炮彈。

看到這家夥一副囂張的樣子,本來就對他很嫌棄的蘇燦直接冷哼了一聲,一抬手就準備叫人先走這廝一頓。

原本還一臉不屑的程日華,見一群大漢朝自己走過來,心裏頓時一顫。

然後趕忙將自己高傲的神色收起來。

他知道,這個叫蘇燦的年輕人,看他的站位就知道,這應該是葉家的元老級別的人物。

不然不可能在葉渡身邊兒,能夠調動人手。

對於蘇燦給這家夥的恐嚇,葉渡並不在意。

而是驅車,直奔靖安府的營地。

沒多久,眾人便抵達。

一行人下了馬車,此時士兵正在操練。

葉渡指著靖安府的士兵問道,“程前輩,您覺得這支靖安府的士卒如何?”

程日華早就看到了這處單獨的營地在訓練士卒。

他轉身望去。

隻見這支被稱作靖安府的士兵正在訓練,不過比較奇怪的是,這支隊伍分為三波。

一波裏麵有很多白發蒼蒼的老翁,這些人主要訓練的是趕車,修橋,鋪路,運輸之類的活計。

程日華心裏清楚,這應該是折衝府裁汰下來的老兵,葉渡準備當做輔兵訓練。

另外一波則是青壯,這些青壯頗為精悍,一個個認真地揮舞著手裏的武器。

模樣和姿態,與尋常大乾的兵馬如出一轍。

不過看樣子,他們的營養不錯。

程日華心中暗暗點頭,他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葉渡的時間和精力是有限的,手頭的人才也是有限的。

現在葉渡的時間被各方麵占用,已經很難**出類似於先前跟自己交鋒的那種鄉兵精銳。

不過當他看向那些少年營的兵士時,卻嚇了一跳。

因為這些少年,雖然身體素質比起那些青壯來說,遠遠不如。

但是他們的訓練非常刻板,每一個動作都有板有眼,循規蹈矩。

他們在嚴格的按照自己的軍官的命令行事。

這讓他非常驚訝。

不要覺得在軍中,士兵循規蹈矩,做事情呆板就是壞事。

很多名將挑選士兵的第一個要求,就是士兵沒有自己的思想,做事情循規蹈矩。

程日華閉上雙眼,略微在腦海中演練一番。

便意識到,再給這些少年郎一段時間。

他們上了戰場之上,應該可以輕鬆擊敗大多數對手了。

而且他還從這些少年郎身上,看到了那日交鋒時,那些精銳的影子。

這應該是結合了葉渡先前訓練體係訓練出來的兵馬。

看來自己先前真的小覷了葉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