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眾人議論時,外麵忽然傳來了喊聲。

“報!樁子來信!”

聽聞此言,眾人眸子一亮。

樁子竟然來信息了。

駝山大王起身喝道,“速速呈上來。”

很快,便有一名山賊雙手捧著一封密信,一路小跑進入聚義大廳。

駝山大王接過密信,檢查了標記之後,又看了看蜜蠟,並沒有拆開,而是轉身遞給了雙手捧著,遞給了旁邊兒的俊美男子,“先生,請。”

俊美男子點點頭,拆開了信封。

細細查看了一番之後,清冷的臉上泛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大事定矣。”

嘩!

這個消息讓聚義大堂瞬間亂了起來。

幾乎所有的賊首都麵露喜色,情不自禁。

就連素來號稱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大軍師,都忍不住麵露喜色。

駝山大王控製不住內心的興奮,連忙問道,“先生,樁子怎麽說?”

所謂的樁子,其實就是梁山派出去到外麵的細作,搜集情報,偶爾傳達信息用的。

“宋汝林已經潛入五行山,且經營得當,準備起事,而宋汝林一派的賊寇,也會相應與他。”

俊美男子說完之後,並未將信遞給一臉急迫的大當家,而是拿給了大軍師。

大軍師掃了一眼,又滿意地遞給了二軍師,急得賊首駝山大王臉色發紅。

而二軍師在看完之後,忍不住朗聲笑道,“宋汝林一旦起事,河西、河北勢必糜爛。不僅如此,天下深受朝廷加稅之害,兼之北方大旱多年,到時候天下各地豪傑勢必雲集響應。”

“這狗日的朝廷,要完蛋了。”

“至於咱們梁山,經營多年,根基深厚,正是乘勢而起的時候。”

眾人聽完二軍師的話,紛紛又看向大軍師。

畢竟這位才是謀主。

隻是讓所有人詫異的是,如此歡喜的時刻,大軍師反而笑著搖頭道,“趁勢而起是遲早的事情,但也不必急於一時。”

這話並不是很中聽,就連坐在上首的俊美男子,都斜視了他一眼。

不過不滿的情緒並未表露出來。

這是,外麵一個山賊走入大廳,抱拳說道,“大當家的,馬戶醒了,但是行動不便。”

“走,去看看這小子,能活著回來,已經很不容易了。”

“咱們不能寒了兄弟們的心。”

駝山大王說著看向俊美男子,似乎請示之意。

那俊美男子也點了點頭,駝山天王這才起身。

駝山大王,身材高大,如同石柱。

相比之下,那俊美男子則比駝山大王要矮上半頭。

不過他,相貌英俊,豐神俊朗,頗有幾分世間美男子的姿態。

一行人齊刷刷一並出了聚義堂大廳,直奔藥堂而去。

因為頻繁與無當軍摩擦交戰,所以藥堂的病患非常多。

梁山早就積攢下了經驗,知道這些傷兵的重要性,所以花費在這上麵的費用極高。

但往往這些老兵康複之後,對於山寨更加忠誠,且戰鬥力極高。

馬戶此時在一處單間之內,仰麵躺在**。

麵色蒼白,身上紮滿了銀針。

胳膊、雙臂、雙腿、胸膛、脖頸之上,到處都是白布。

嘴上發出嘶嘶的慘叫聲。

旁邊兒一名醫師正在給他把脈。

“馬兄弟如何?”

駝山大王一開口,噪門極大,震得大家耳膜嗡嗡作響。

馬戶更是一口鮮血直接噴了出來。

俊美男子瞪了駝山大王一眼,嗬斥道,“混賬,馬戶受傷這麽嚴重,你想震死他不成?”

駝山大王麵露尷尬之色,連忙點頭道,“先生教訓得對。”

馬戶苦笑,艱難想要起身行禮,最後掙紮了一頓,被大軍師按住,示意他不必起身。

遂語氣極其虛弱地說道,“先生,大當家,小的辦事不力,不僅大事沒成,還沒保護好崔大哥。”

“不要想之前的事情,你現在的任務是好好康複。”俊美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對醫師說道,“安神醫,馬戶的傷情如何?”

按神醫喚作安道全,撫摸著頜下的胡須說道,“又是銀針,又是湯藥,好一番折騰,總算是救回來了。”

“不過敵人手段不可謂不狠辣,刀傷、箭傷、槍傷,都是朝著要人命的方向來的,肋骨一口氣斷了六根,差一點就插入心肺。”

“還有,您且看胳膊上的刀傷,刀口極深。”

“當時我救治時,馬戶兄弟可是穿了皮甲的,可對方竟然能砍斷皮甲傷刀胳膊,可見其兵士的力道到底有多大。”

“還有此處,您看這槍口的深度,紮入的位置,明顯是邊軍的技巧,而且槍法精準、淩厲,咱們梁山的兄弟即便是對上了,同等人手,未必能贏。”

俊美男子緩緩點頭,他知道,安神醫這是給自己留了臉麵。

還同等人手未必能贏,數倍都贏不了。

當下俊美男子繼續問道,“那馬戶多久可以康複。”

安神醫道,“若是順遂的話,估計要半年以上,要是中間出點岔子,傷口化膿,隨時會死。”

俊美男子道,“無論如何,一定要保住他的性命。”

“老夫明白。”

俊美男子鮮有的朝著神醫抱了抱拳,“有勞您了。”

待其他人探望過馬戶之後,俊美男子開口道,“大家不要耽誤神醫救治馬戶,且散了。”

很快,藥堂單間之內,隻剩下傷患馬戶,神醫安道全,俊美男子和大軍師。

連大當家都一臉無奈地退出。

“確定對手是葉渡嗎?”俊美男子開口道。

“確實是葉渡,不過他的幫手極多,而且甚是彪悍。”馬戶開口道。

“幫手?軍隊的幫手嗎?折衝府?”

“不是折衝府,應該是另有其人。”馬戶艱難地說道,“滄州折衝府都是花架子,可戰之兵確實有一些,但不至於這麽精銳。”

“這麽強悍?”大軍師皺眉道。

“確實強悍,要知道起事時,崔大哥分出去數千人去攻打清河村,不僅沒有效果,反而被人家悉數鎮壓。”

“這還不算,葉渡甚至派了上前精銳,直接來撲滅我們的起義。”

“而且,他們還有騎兵,隻是一個衝鋒,便殺了崔大哥。”

說到此處,馬戶忍不住流出了眼淚。

雖然傷口在說話時被牽動,很是痛苦。

但是一想到崔大哥的慘狀,他的心更痛。

聞言,大軍師沉默了片刻。

看向俊美男子開口道,“先生,這個葉渡也是個狠角色啊,將來天下梟雄之中,必有他的名字。”

俊美男子開口道,“不至於吧,雖然樁子送來的消息說,葉渡之前做過軍中都虞侯,但畢竟退伍做了村正。”

“如今的心思在生意上,即便是手下人能打,頂多也是為了錢財而戰。”

“他能成為梟雄?”

大軍師搖頭道,“先生,剛才馬戶和安神醫都說了,葉渡手下有軍人,要麽就是軍隊投靠了他,要麽就是他收編了某支軍中行伍,幫他訓練軍士。”

“此外,他經營生意,每日獲利千萬。”

“兼之與地方官關係默契,又與折衝府互相合作,先生不覺得這些操作很眼熟麽?”

仔細一想,俊美男子臉色瞬間變了。

這不是他們之前的法子嗎?

隻是後來玩脫了,徹底得罪了朝廷,引來了連綿不絕的朝廷攻擊。

“莫非葉渡也想造反,席卷天下?”說完之後,俊美男子疑惑道,“可是我不理解,他若是想要造反,為何不趁著崔慶之創造的機會,也鬧一鬧呢?”

“他手頭有兵,有糧食,有武器,他如果造反,聲勢肯定更大。”

大軍師繼續道,“這才是他恐怖的地方,此人心思陰沉,知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所以即便是崔兄弟起事,鬧出那麽大的陣仗,他也不願意出頭,而是繼續悶聲發大財。”

俊美男子搖頭道,“我還是不懂!一個被崔慶之砸碎了的滄州,甚至是河北道,不是更利於他的發展嗎?”

“那他為何大張旗鼓地援助滄州城,這不是暴露了自己嗎?”

大軍師思索了片刻,解釋道,“他這是跟官府、軍隊勾結極深,根本不怕暴漏自身,這一點可見其根基之深厚,經營之有道。”

“此外,老夫觀其行事,有古之豪俠之風,說不定他心中愛護百姓,不忍百姓受苦。”

俊美男子冷笑一聲,“屁的豪俠之風,敢殺我手下的人,這個愁不得不報。”

“先生,莫要衝動。”

說著,大軍師四處看了一眼,領著他走到外麵,輕聲說道,“咱們梁山自從起事以來,雖然占據了不少山峰,可一直難以走向城市,甚至連士紳、官員也隻是利用我們,不願意深交。”

“但是葉渡不一樣,他懂得經營之道,又懂得嗬護百姓,最為難得的是能征善戰。”

“這樣的人才,若是能加入您的麾下,何愁大事不成呢?”

“您覺得,眼下您手下的諸多兄弟,有誰有良將之才?又有誰有治理地方之能呢?崔慶之雖然優秀,可也不能做到這般麵麵俱到吧?”

“咱們梁山要想再進一個台階,哪怕是有血海深仇,先生您也要有海納百川的胸懷。”

俊美男子聞言,心中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