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個人的勇武,已經沒有什麽用處。
賊人自從撞破大門之後,便如同潮水一般蜂擁而至。
這群人從破城開始,便發了癲的一般的瘋狂屠戮,到如今人越殺越多,士氣也越發的高昂。
秦縣令拚死而戰,不僅沒有起到任何的效果,反而身上又多了數道傷口。
最後甚至於連武器都握不住,被縣衙的十幾個親信死死地護住。
秦縣令靠在牆根處,不停地劇烈喘息著。
“秦二。”
“老爺,您有何吩咐?”部曲秦二的表情很是複雜。
“剛才我命人探查過,州衙裏有一條密道,通向外界,你拿著我的印璽和書信出去,直奔幽州,將這裏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大都督府。”
“老爺!”秦二的臉上都是眼淚。
他實在是不想走,他知道,自己一旦走了,老爺就徹底沒命了。
秦縣令擺擺手,喝道,“趕緊去,一定要替我狀告刺史,這個畜生,竟然棄百姓於不顧,他該死!”
都是千年的狐狸,其實有密道這件事情,秦縣令從刺史一動手,他就已經知道了。
至於楊長史的反應,秦縣令卻覺得,他已經做得不錯了。
他逃走,反而是一件好事。
起碼他能阻止反抗,至於刺史,那就是一攤狗屎。
至於他自己呢?
自忖,他從始至終沒有想過逃走。
他覺得,自己完全對得起聖人了。
就在這時,房頂之上,拿著弓箭的衙役忽然大叫一聲。
“援軍?”
“老爺,咱們真有援軍!”
“援軍來啦!”
隨著牆頭上眾人的呐喊,秦縣令也好,劉參軍也罷,都愣住了。
秦縣令第一個反應過來,高聲道,“扶我起來,我還能打!”
而劉參軍的第一反應則是,“快快快,將長史背回來。”
隨即高聲喊道,“兄弟們撐住,雖然刺史跑了,但是咱們家長史大人還在。”
“咱們再支撐片刻,援軍就到了。”
聞言,不停後撤的眾人,竟然士氣一陣,有將反賊趕出去的趨勢。
城門外。
清河村的鄉兵,正在下車整隊。
而城池裏的百姓,則背著包袱,不停地往外跑。
男女老幼,哭嚎聲不斷。
王猛子從馬背上跳下,抓住一個讀書人,拽到了葉渡麵前。
“葉東家?”
那讀書人本來嚇得魂不附體,待看清楚眼前人是葉渡的時候,反而不那麽害怕了。
這裏的讀書人是認識葉渡的。
因為葉渡和先前的孫縣尉,經常給他們送福利。
他們吃的速生鴨子,穿的麻衣,甚至用的紙都是葉氏商行亦或是孫縣尉捐獻的。
他們平日裏經常為葉氏商行和折衝府歌功頌德,自然了解葉氏商行的實力。
葉渡輕輕頷首問道,“城裏具體有多少賊人?”
那書生咽了口唾沫,焦急道,“不清楚,隻覺得到處都是賊人,逢人便殺,見到東西就搶。”
“葉東家,您派個人幫我看護家眷,我給你們領路。”
一邊兒的女人見狀,嚇得嗷嗷叫,“當家的,這群賊人太凶狠,你跟著去,不是尋死嗎?”
那讀書人高聲道,“死則死矣,為國而死,乃我輩之榮。況且葉東家待我不薄,我無論如何都要盡綿薄之力。”
葉渡點了點頭,這個時代的讀書人還是頗有氣節的。
當下繼續問道,“刺史、長史、秦縣令現在還活著嗎?”
“秦縣令受了很重的傷,但是依然在戰鬥,長史和參軍都參加戰鬥了,但是情況不清楚,至於刺史一直沒看見。”
葉渡道,“可以了,你不用逃命,跟你妻子在城外等候片刻即可,我等會悉數將賊人剿滅。”
誰料那讀書人卻道,“走什麽走!”
當下高聲喝道,“鄉親們,莫要逃了,葉氏商行的葉東家來救我們了。”
“是爺們的就跟著我抄家夥,隨著葉東家進城跟他們拚命。”
“跟他們拚了,剛才跑得急,夫人和孩子還在城裏。”
葉渡見身邊兒聚集的百姓越來越多,便對他們說道,“你們在我們後方跟著撿漏,但是不要靠前。”
然後提起長槍說道,“步兵列陣前進,有散兵遊勇盡數誅殺。”
“騎卒隨我斬殺賊首!”
說罷,催動戰馬,快速進城。
虎子等騎卒也快速跟上,剩下的步卒,則在王猛子的帶領下,沿街推進。
城池內,早就亂的不成樣子。
一片片的街道燃起熊熊大火,有些住戶心疼自己的房子,不停地拿著水盆去潑水,但是一點用處都沒有,片刻間就被大火吞噬。
城池內,不少從反賊裏分出來的小隊伍,在搶劫財物。
葉渡看的清楚,一個年輕的婦人,懷裏抱著孩子,匆匆的逃竄。
結果遇到了賊人,被人家直接抱起來,衝向了小巷子。
扒了褲子,就要行不軌之事。
轟轟轟!
馬蹄聲陣陣,葉渡恰好路過此地。
馬蹄聲不斷,讓那些反賊一愣。抬起頭,就見幾個騎卒朝著他們衝了過來。
刷!
長刀劃過,頭顱衝天而起。
虎子罵罵咧咧道,“狗日的,有本事去殺長史,欺負娘們算什麽本事。”
說著領著幾個兄弟歸隊,催動戰馬,直奔州衙而去。
縣衙已經徹底毀了,熊熊大火燒得滲人。
州衙外,崔慶之麵色陰狠。
他千算萬算,就是沒有想到,一群貪生怕死的官人,竟然能爆發出如此恐怖的戰鬥力。
他們本來,已經衝進了州衙之內。
連那個一直帶隊的縣令都不行了。
結果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援軍來了,結果他們竟然把自己的隊伍給硬生生的殺了回來。
崔慶之心裏也很急躁,他知道遲則生變的道理。
而且這群百姓組成的反賊,靠的隻是一股子心勁兒。
這股子心勁兒一點泄了,就徹底完蛋。
就在他焦急萬分之時,忽然不遠處有一陣馬蹄聲傳來。
馬蹄聲非常緊湊,卻不顯得絲毫雜亂。
這是訓練有素的騎兵。
崔慶之的心瞬間如同打鼓。
這個時候,滄州哪裏來的騎兵?
扭頭望去,就見不遠處的街道上,一隻騎兵洶湧而至。
為首一人,身材高大,手持一杆大槍,身後還背著一根黑漆漆的管狀物。
葉渡!
崔慶之雖然沒見過葉渡。
但是一看見那管狀武器,就知道是此人了。
葉渡出現在此地,說明自己派遣手下滅掉清河村,最不濟也要拖延的計劃徹底失敗了。
可這才過去了多久?
此時此刻,崔慶之是完全不能接受的。
不過,眼下崔慶之根本沒有多想的機會。
突然出現的騎兵,不僅讓牆頭上的衙役們,高聲呼喊,士氣倍增。
更是讓自己的手下,一個個驚慌失措,如喪考妣。
崔慶之一咬牙,高聲道,“不要亂!不過是三四十個騎卒而已,你們繼續攻打衙門。”
安排好手下繼續攻打衙門之後,他一拽韁繩,讓身下的戰馬調轉方向。
口中輕聲道,“兄弟們,葉渡出現在這裏,說明肯定還有其他援軍。”
“今日之戰,沒有希望了。”
“我一會兒高喊破敵,咱們一戰即走。”
“姓葉的保護衙門心切,肯定管不著我們。”
“咱們伺機再圖大事。”
眾人連連點頭。
崔慶之高聲道,“殺啊!”
十幾名梁山賊騎在馬背之上,揮舞著手裏的刀槍,對著葉渡殺來。
尤其是崔慶之,弓馬非常嫻熟。
一邊兒催動**戰馬,還抽時間將背上的弓箭取出。
對準了葉渡,抽弓搭箭。
待雙方距離不足六十步時,猛然間射出了一箭。
隻聽咻的一聲。
箭簇如同閃電一般朝著葉渡射出。
葉渡用槍去挑。
卻不料那箭簇飛的極快,而且角度甚是刁鑽。
最後箭簇正中心口,震得葉渡的胸口生疼。
若不是沈家提供的寶甲庇護,此時葉渡十有八九會跌落戰馬。
來而不往非禮也。
葉渡從箭壺之上抽出一支破甲錐。
然後抽弓搭箭,手中的破甲錐猛烈射出。
隻聽嗡的一聲。
那箭簇的勢頭,竟然如同床弩!
“他娘的,這麽狠!”
崔慶之反應極快,一個蹬裏藏身,躲避葉渡一箭。
可他身後的兩名兄弟倒了大黴,竟然悉數被射穿。
崔慶之閃身重新回到馬背之上。
卻見對方已經衝到眼前,手裏拿著那根黑黝黝的管子,對準來自己。
崔慶之反應不可謂不快。
猛然間從馬背上竄起來,直接跳到一個兄弟身後。
砰!
噴子吞吐火舌,無數密集的鋼珠射出。
崔慶之隻感覺胸口一陣劇痛,再去看自己的兄弟的時候,隻見他半邊兒身子都沒了,而自己的胸口也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小洞。
“崔大哥!”
“崔大哥!”
梁山賊都懵了,一臉的不可置信。
說好了,一擊即走,將麻煩交給葉渡呢?
怎麽這一擊都沒結束,就碎了那麽多人?
崔慶之乃是崔家子弟,自幼習得文武,乃是梁山的頭等猛將。
不論是戰術戰略,還是武藝,都強悍的沒邊兒。
不然也不會被先生派出來。
可結果就連一個回合都沒招架住,便已經死了。
這還怎麽打?
而就在一群梁山賊驚懼萬分之時,葉渡等人已經開始提速。
“轟!”
雙方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