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僅僅是崔玉,在場的眾人,有一個算一個,就沒有心態不崩潰的。
在他們看來,大家人數上旗鼓相當,即便是無法速勝,憑借官兵武器上的優勢,起碼也可以壓製。
可結果太打臉了。
就連都尉都險些命喪黃泉。
所以大家在心裏都不想繼續打下去。
但李噲卻明顯不給大家機會,隻聽鏘的一聲,利刃出鞘。
“想要某軍法從事嗎?”
眾人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起身。
其實對於李噲來說,他心裏也有些畏懼的心思,畢竟今日之戰,他意識到,八臂黑龍在鴛鴦島耕耘多年,根基深厚。
他們所接觸的或許依然隻是皮毛,繼續攻打鴛鴦島,不知道還有什麽艱難等著他們。
但說到底他跟葉渡有情分存在,二來這小子跟自己閨女的事情,他或多或少知道些。
總不能好端端的讓自己閨女就做了寡婦吧?
而且聽手下人說,閨女偷偷的溜了出去,說不準現在也在島上。
自己就這麽一個閨女,若是亡了,自己豈不是悔恨終生?
當然,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李噲到底是邊軍出身。
心中的榮譽告訴他,不能就這般輕易認慫。
當然,此時他心裏也下定了決心。
回去之後,能打就打,打不下就改為佯攻,盡量吸引水賊的注意,給葉渡逃命爭取時間。
劉參軍見狀,隻能吩咐手下跟隨。
不過敗兵之所以成為敗兵,最主要的是戰鬥意誌不行了。
這群人雖然在李噲的命令下,繼續前行。
但是腳步虛浮,一個個走得跟刺蝟一般。
等到眾人上了船,更是速度無敵到可以釣魚賦閑。
“幹什麽?就這麽貪生怕死麽?爾等就不想闖下功勞,封妻蔭子嗎?”
李噲氣憤之下,嗬斥了兩句,卻沒有任何效果。
“大人,非是我等不想快,而是剛才經過一番大戰,體力消耗過大,劃船劃不快了。”
負責劃船的士卒,嘴上一個勁兒地嗷嗷叫,胳膊上的力道卻不肯多出一分。
李噲也知道,彼時彼刻,他們願意跟自己回去已經不錯了。
自己不能過分的逼迫,不然起了兵變,直接一刀子捅死自己,扔進誰去,就有意思了。
可按照這個速度,隻怕短時間內根本到不了鴛鴦島。
“葉渡啊,葉渡,你丈人我可是真心想救你,但奈何酒色掏空了身體。”
李噲歎了口氣,心中暗暗思索。
這時,一名親信打開了水囊,遞了過來,苦笑著說道,“都尉,喝些酒水,潤潤喉嚨吧。”
李噲下意識地拿起水囊,但到了喉嚨邊兒,臉色卻再度陰沉起來。
在親信一臉不可思議的眼神之中,將水囊之中扔出水中,冷色到,“喝什麽喝,我堂堂大乾都尉,竟然虛弱成這般模樣,丟盡了大乾的臉麵,從今日起戒酒。”
費勁千辛萬苦,總算是抵達了鴛鴦島。
隻是讓眾人大吃一驚的事,剛才還埋伏他們的水賊一個都不見了。
船隊在島嶼邊緣轉了半天,硬是不敢靠近。
而正在搜查水賊的王猛子,忽然看見了船隻,起先也以為是水賊,待看清楚船隻上插著的旗幟時,才意識到來者竟然是李噲。
此時,李噲也認出了帶隊的人是葉渡身邊兒的親信王猛子,趕忙讓小船靠岸,之後忙問道,“你怎麽在此地?水賊呢?你主人呢?”
“水賊?水賊自然是讓我們剿滅了!我師傅正在讓我清剿餘孽。”王猛子語氣不善。
他心裏對官兵存著不屑和怨念。
若不是他們太廢物,今日一眾兄弟怎麽會有那麽多的損傷。
多虧了師傅的神勇無雙,一個人就能虐殺那麽多水賊。
剛剛登陸的劉參軍,乃是心思活絡之人,剛落地就聽出了王猛子心中的怨氣。
訕笑一聲,皆是說道,“我們也是無可奈何,這正麵戰場,水賊經營了多年,防禦嚴密,且擅長偷襲,我跟李都尉,一不小心便著了道,若不是兄弟們拚死而戰,怕是性命不保。”
“你且看看,我們損失何其慘重,多少兄弟落水而亡,多少兄弟身負重傷,可即便是如此,稍加休整,我們依然快速趕回來支援。”
聞言,王猛子看著水麵上漂浮的屍體,已經那些傷痕累累的士兵,再見他們一個個拿著武器登岸支援,心中的怒氣消散了不少。
看向了李噲,忍不住歎息一聲道,“都尉,你們的情況,在下多少知道些,可咱們什麽時候損傷這麽慘重過,若不是師傅厲害,隻怕您就見不到我們了。”
“雖然損失慘重,但總算是將鴛鴦島拿下來了。”李噲長出了一口氣,然後看向聞訊趕來的趙柱,然後問道,“八臂黑龍,以及手下的頭目呢?”
趙柱不似王猛子這般無法無天,連都尉和參軍都敢責問,連忙上前行禮道,“啟稟都尉,所有的頭目都被殺了,僅剩下些殘餘水賊借助水性逃了。”
聞言,李噲和劉參軍都大吃一驚。
起先他們以為,王猛子作為葉渡的徒弟,怎麽也都得誇張一二。
實際情況,頂多是葉渡把水賊擊退。
而且還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沒想到結局竟然是葉渡把所有的水賊頭目都殺了,水賊隻剩下些許精銳逃走。
震驚之餘,劉參軍旋即意識到,這些人頭都是響當當的功勞。
張嘴就說道,“葉家的規矩,我是懂得,不知道.......”
李噲立刻情緒激動道,“你一個文官,買人頭去做什麽?”
八臂黑龍為害地方多年,人頭可比一般的小賊有價值多太多了。
聞言,劉參軍不甘示弱道,“李都尉,話不能這麽說,某雖未文官,亦有封侯之誌,況且今日參戰,我等團練,也是付出不小的代價的。”
李噲冷笑道,“爾等付出的代價倒是不小,可戰果呢?”
崔玉一邊兒低聲道,“都尉,他們總算是出兵幫襯了我等,況且以後再地方,還需要官員配合,莫要把關係鬧得太僵。”
李噲瞪了他一眼,喝道,“莫要以為你做了什麽本官不知,你小子沒有底線,早晚吃虧。”
崔玉連忙道,“都尉,您這是什麽意思?小子跟您可是一夥的啊!”
李噲剛要開口譏諷,卻聽王猛子說道,“你們吵什麽?最後人頭歸誰,是我家師傅說了算!”
大家夥這才反應過來,劉參軍連忙道,“速速去通稟你師父.......罷了,這等事情總歸要親自拜訪的好。”
說完,扔下李噲馬不停蹄的趕了過去。
李噲斜睨了劉參軍,信眾得意,“你小子跑的再快又有什麽用處?老子閨女都撒出去了,還得不到幾個人頭?”
劉參軍領著幾個親信,朝著葉渡的方向急奔而去。
一名團練鄉兵忍不住問道,“參軍,剛才您跟李都尉爭吵什麽?要不要兄弟們,給您出氣?”
劉參軍冷哼一聲道,“本官哪有時間陪他折騰,現如今水賊已經被剿滅,咱們得去領功。”
劉參軍此時,刻意收拾了自己一番,人變得意氣風發,連說話的嗓門都大了許多。
“什麽?這麽厲害的水賊竟然剿滅了?”
周圍的鄉兵一個個眼珠子瞪得溜圓,表情呆滯,滿臉的不敢相信。
環顧眾人,劉參軍冷笑連連,“莫不是真的以為爾等鄉兵,還有折衝府就是此戰的主力?那你們也太小瞧了劉某,也太小瞧了長史。”
“你們隻是用來吸引敵人火力的偏師罷了,我與長史早就謀劃,安排了精銳,突襲敵人腹心之地,並且一站而定。”
一群鄉兵都一臉震撼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