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臂黑龍如何也沒有想到,張大隗對於他的諸多手段不管不問,竟然直接乘坐扁舟,上了岸來。

而且來得那麽突然,手下人一點反應都沒有,他們便泅渡上島,直接闖到了聚義大廳。

雙方戰事一觸即發。

當時的情況非常明顯,直接動手,張大隗必死,但八臂黑龍也絕對不好受。

後來還是司馬先生站出來解圍,言道,天下沒有不可談之事。

想先舉辦宴會穩住張大隗。

張大隗根本不懼八臂黑龍,八臂黑龍也擔心跟張大隗交鋒損失慘重,便納了司馬先生的建議。

雙方觥籌交錯,推杯換盞。

便是張大隗都壓製住火氣,讓兄弟們盡情吃酒。

今日死是十有八九之事,他們動手之前,已經得知了朝廷兵馬即將抵達,也存了幾分拖延的心思。

即便是拖延不成,讓兄弟們做個飽死鬼也是好的。

八臂黑龍被這群邊軍逃卒震懾住,心思複雜,便下了血本,好酒好肉的招待起來。

羊肉、鮮魚絡繹不絕的拿出來。

此外還有數目不少的牛肉,自此不知道又要勞累多少農奴。

此時張大隗吃得差不多了,便舉杯,剛想說些什麽。

忽然外麵一道突兀的聲音響起,“報!”

八臂黑龍麵帶不喜,覺得手下驚擾了“貴客”,剛想發怒。

卻不料那嘍囉兵焦急的說道,“大當家的,大事不好,外麵來了數目極多的朝廷的兵馬!”

朝廷兵馬?

一時間,眾人紛紛大驚,不少人甚至神色怪異的看向張大隗,下意識的抽出了武器。

倒是八臂黑龍神色還算是鎮定,“嗬嗬,官兵又不是第一次來了,正好張兄弟也在,咱們正好露一手給他們瞧瞧咱們的本事。”

“說說吧,官兵來了多少人?”

水賊嘍囉兵抱拳如實的回應,“啟稟大當家,怕是有一千多人手,有折衝府的兵馬,還有朝廷的團練,帶隊的是折衝府都尉李噲和州衙的劉參軍。”

聞言,聚義大廳的水賊臉上重新起了笑意。

便是八臂黑龍臉上都多了幾分得意之色,對張大隗說道,“張兄弟,你莫要驚慌,別看朝廷一口氣出動一千餘兵馬,但是到了這白洋澱,一點浪花都掀不起來。”

聚義廳內的水賊也一個個哈哈大笑道,“張家兄弟,有所不知,這李噲小兒剛來滄州的時候,就曾經領著折衝府的兵馬來跟我等動手,結果硬生生的被我等逼得跳了島,若不是恰巧碰到了浮木,命都丟了。”

八臂黑龍見張大隗若有所思,轉頭對手下吩咐,“老八,領著兄弟們,準備埋伏,咱們半渡而擊!”

“得令!”

喚作老八的水賊頭目起身抱拳,表情輕鬆的出了聚義廳。

見此,張大隗開口說道,“大當家,不如今日便罷了吧,我等忽然叨擾,隨之官兵就來了。怕是諸位兄弟都以為官兵是我們引來的。”

八臂黑龍安慰道,“張兄弟莫要憂心,我等如何會懷疑你與官兵勾結?這些官兵是什麽貨色,也配與你相比?”

“咱們不打不相識,繼續吃酒便是。”

其中一名昔日的逃卒忍不住問道,“大當家的麵對官兵這般自信麽?我聽聞李噲治下的折衝府早就今非昔比了。”

八臂黑龍飲了一杯酒,得意道,“今非昔比又何妨?我鴛鴦島兵強馬壯,些許朝廷兵馬彈指可滅。”

“大當家的神勇!”

一名昔日逃卒口不應心的說道。

八臂黑龍哈哈大笑,端著酒水,“這位兄弟好眼光,咱們繼續喝。”

張大隗掃視一眼手下諸位兄弟,眾人佯裝繼續奉承,一杯杯酒水喝了下去。

而八臂黑龍也一直尋找機會,見張大隗等人越喝越多,對著手下使了個眼神。

隨即有人頻頻開始對著張大隗等人頻頻敬酒。

而張大隗手下的兄弟也開始頻頻起身對八臂黑龍敬起酒來。

“殺!”

聚義廳內觥籌交錯,可外麵卻逐漸響起了兵器交擊的聲音,以及陣陣喊殺聲。

很明顯,官兵已經登島,與水賊交鋒起來。

張大隗看向八臂黑龍的神色,像是看一具屍體一般。

八臂黑龍被張大隗一個眼神嚇了一跳,手中的酒碗啪的一聲落地,摔碎了。

“大哥摔碗了,幹他們!”

八臂黑龍眉頭一皺,“靠!我還沒如廁,你們緊張個屁啊,我不是故意摔碗的啊!”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先是靠近張大隗的一個水賊頭目,從袖口之中掏出一把匕首,對準了張大隗刺了過來。

這人乃是水賊之中豢養的刺客,速度極快,即便是以張大隗的伸手,也避之不及,被刺中腹部。

不過張大隗好歹是個在前線與突厥人廝殺的好漢子,即便是負傷,也絲毫不亂。

手中酒碗往桌子上一拍,就碎了兩半,在刺客尚未拔出兵刃之時,已經劃破了他的哽嗓咽喉。

那刺客本來想要將匕首旋轉,攪碎張大隗的五髒六腑。

但完全來不及,就橫死當場。

張大隗自知自己今日必死無疑,冷哼一聲,“滅了這狗日的!”

八臂黑龍也被張大隗表現出來的狂野的戰鬥力嚇壞了。

一邊兒往外逃,一邊兒高聲道,“弄死他們!”

外麵的伏兵魚貫而入,朝著這群昔日的逃卒殺了過來。

“保護大哥!”

這群昔日的逃卒腰間都帶著武器,紛紛抽出兵刃,將受傷的張大隗保護在中間。

“嗖嗖嗖!”

細雨之中,一枚枚箭矢在床弩之中發射,在空中爆發出破空之聲,重重地砸在盾牌上。

巨大的衝擊力,讓舉盾前行的士兵腳步都停歇了不少。

緊接著,便是投石車的石頭,瓢潑而至。

朝廷兵馬被揍的進退不得。

而已經在島嶼邊緣設立防線的水賊一個個哈哈大笑。

同時水寨的警報聲大起,無數嘍囉兵拿著兵刃,朝著官兵的方向趕過來。

李噲的麵色陰沉,崔玉這家夥剛才衝的最猛,此時已經躺在血泊之中,生死不知。

這群水賊著實狡詐,明明在水域沒有布置兵馬,但是上了岸之後,卻陷阱頻出。

此外還動不動就有絆繩,鐵蒺藜,讓大家苦不堪言。

而一邊兒的劉參軍也麵露苦笑,他純屬是幸運,一開始見水賊沒有反應,便親自帶隊衝鋒,想要衝到折衝府兵馬前麵去,結果一個三米多深的大坑差點要了他的老命。

這坑裏倒是沒有插竹矛,但是半米多的鳥糞,真的是讓他顏麵盡失。

此時他被救回了船上,忍不住高聲喝道,“賞金翻倍,弓兵給老子打起精神來,步卒小心腳下,給老子往前壓。”

事已至此,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總不能灰溜溜的逃走。

而折衝府的兵馬則反應迅速快了許多。

盾兵舉著大盾跨步向前,密不透風。

其中夾雜著軍中的壯漢,將險境處置一二,同時清理那些石頭,扔到坑裏。

與此同時,弓箭手紛紛拋射弩箭,朝著水賊射去。

“嗖嗖嗖!”

上百支雕翎箭射出,水賊們紛紛躲避。

但李噲手下的弓箭手都經過精心訓練,幾乎一眨眼,就要了數十人的性命。

“這一次必然能一雪前恥!”

見到反擊有效,李噲臉上露出了些許笑意。

劉參軍見狀,又覺得自己行了,剛剛登陸,就碰到敵軍的反擊。

一沒胳膊粗的弩箭,直接朝著他射來,直逼**。

劉參軍隻感覺身子一涼,褲腿濕了。

……

此時充氣閥子上,葉渡正抱著他的噴子閉目養神。

“師傅,友軍發力了。”

船隊此時正集結在鴛鴦島正島後方外圍,王猛子一直在觀察著形勢。

聽到廝殺聲響起,連忙出聲。

下一刻,閉目養神的葉渡驟然間睜開了眸子。

船上的漢子們紛紛抖擻精神,握緊手裏的武器。

葉渡環視眾人,氣度逼人,緩緩的問道,“吸引了多少水賊?”

趙柱剛才泅渡上岸,對鴛鴦島的情況非常熟悉,連忙開口道,“前輩,調走了半數,咱們眼前隻剩下五百多號人。”

“諸君,請緊隨我的腳步!”

葉渡擦拭了身側的環手刀,語調不算重,但是卻有一股子沉重的殺意。

“遵命!”

眾人齊聲回應。